“砚成?你……你这是为什么?”魏岭生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罗砚成问道。
“我跟欣语,根本过不下去了。”罗砚成苦笑了一下,黯然说道。
“砚成,是不是……因为悠然……影响了你和程医生的关系?”魏岭生满脸焦虑地看着罗砚成,小声问道。
“悠然的事情,只是诸多矛盾中的一个吧,” 罗砚成笑了笑说道,“我跟欣语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了。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么多年,除了家里人,其他所有的人,包括我的老同学,都以为我过着夫妻恩爱的幸福生活。”
“砚成,你们……你们不幸福吗?”魏岭生愣愣地看着罗砚成,喃喃地说道。
“一言难尽,”罗砚成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完没了的争吵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基本上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欣语说的对,我们之间,到现在,除了孩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魏岭生皱着没有,难以置信地看着罗砚成,“砚成,你和程医生……你们俩……都是这么好的人!怎么你们会……会过不好呢?”
罗砚成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看了魏岭生几秒之后笑了起来。
“老魏,两个好人,可未必就能成为好夫妻啊。”他收起了笑容,一脸无奈地说道。“”
魏岭生茫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早都闹着要跟我离婚了,”罗砚成叹了口气,脸上浮起一抹伤感的神色,“为了孩子,我一直都没有答应。但是今天,我忽然……忽然就想放弃了,她说的对,的确是我一直死皮赖脸地拖着不肯离婚。”
“你们俩……就不能好好沟通沟通吗?离婚不是办法呀!”魏岭生着急地说道。
“要是能沟通,早就沟通了,”罗砚成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家庭生活是一团糟,早就是一团糟了,我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我现在这么跟你大倒苦水,是不是……有些可笑?”
“砚成,你愿意跟我说,说明你是真拿我当兄弟,”魏岭生看着对面这个垂着头的中年男人,心里满是伤感,“可是,我这个没有家的人,真的羡慕你有一个团团圆圆的家,砚成,别轻易离婚,还是努努力,把日子往好里过吧。”
“我知道,我也对不起欣语,”罗砚成凄然一笑,像是对魏岭生又像是对自己说道,“当初跟她在一起,最初的确是因为她太像雪轻,她说我拿她当替身,没错,一开始,真的是。她跟了我十几年,生了十几年气,过了十几年糟心的日子。”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又低声说道,“我今天忽然想通了,我该给他自由了。”
魏岭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罗砚成,心里一阵阵难受。
“砚成,你一定要幸福才行,”沉默良久,他低声说道,“这是雪轻一辈子的心愿,为了你的心愿,她不惜断送自己的一切。只有你幸福了,她才能安心,你明白吗?”
“我明白,”罗砚成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凄凉的笑容,“我不会再见她了,她也不会知道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记住啊,老魏,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别告诉悠然,在我心里……其实……她就是雪轻,别让她知道,原来我过得这么狼狈。”
“可是……可是砚成,”魏岭生焦急地说道,“悠然以后还是会找程医生看病的,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你和程欣语离婚了,她会痛苦不堪的!她会万分自责地把一切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她的心都会碎的!”
“我会叮嘱欣语,别告诉悠然。”罗砚成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可是,你的叮嘱真的管用吗?”魏岭生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程医生,还有万医生,还有心脏外科那么多医生护士,悠然以后还会在那里看病,你怎么去堵住所有人的嘴。”
罗砚成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聊到深夜,寒冷的冬夜里,在咖啡馆柔和的灯光下。这对儿曾经两次大打出手的死对头,已经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
第二天上午,刚刚开着三轮车,把满满一车包裹送到西京科技大学门口的魏岭生,看到了站在那里等他的许悠然。
“悠然,你怎么跑来了?”魏岭生下了车,惊讶地问道。
“我从店里过来,不是已经开张了嘛。”许悠然莞尔一笑说道。
“哦,你爸爸今天怎么样?你怎么不在家陪着?”魏岭生一边往下歇包裹,一边问道。
“今天是周六呀,”许悠然笑了笑说道,“我爸在家休息,正好我妈陪着,我就到店里来了。”
“哦,对了,今天是周六。”魏岭生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正好是周末。
“岭生,他……怎么了?”许悠然走近了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岭生,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你说是砚成啊?”魏岭生犹豫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他昨天晚上没事儿,拉着我出去和咖啡,你说这人,大晚上的喝咖啡,他也不怕睡不着觉。”
他故意轻松地说着,避开许悠然的目光,低头从车里往下继续卸包裹。
“别瞒我了,”许悠然一眼不眨地看着魏岭生说道,“昨天他打电话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他声音不对,你的神色也不对。岭生,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晚来,还找你出去?”
许悠然一连串的问题,让魏岭生越发的局促不安起来,他停了手,迟疑了一下,又笑道,“真没事儿,他公司里最近有些问题,他心里烦,又没人说,所以……就来找我聊聊。”
“岭生,你从来都不是个能撒谎的人,你连编一个合适的谎话都不在行,”许悠然轻轻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砚成公司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会来找你聊呢?他的那些业务,你也不懂啊。还有,你的眼神,你的表情,都已经告诉我了,他有事儿,而你,在瞒着我。”
“悠然,我……你看……他是真没什么事儿,别担心了,快回去吧。”魏岭生避开许悠然的目光,摆弄这手里的一个小小的包裹。
“岭生,别让我着急,”许悠然急切地说道,“我一夜都没睡好,一早就醒了。早上在家打电话不方便,出来以后,看看时间,算着你在路上,怕你开着这个车,接电话也不方便,所以这才算好了时间在这儿等你。岭生,他一定是有事儿了,你越是不说,越是让我心急。”
魏岭生沉默了,垂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岭生,有是什么事儿,你还要瞒着我呢?”许悠然着急地问道,脸都急得红了起来。
“悠然,砚成……可能……可能要离婚了,”魏岭生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不过你别急,我昨天已经劝过他了,我看他也是听进去了。”
“离婚?!跟程医生离婚?!”许悠然失口惊叫道。
“你别急,没事儿,只不过是他俩昨天闹别扭了,一时的气话。”魏岭生急忙宽慰她到。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离婚?”许悠然瞪大了眼睛,焦急地看着魏岭生问道,“跟我有关是吗?是不是还是因为我?”
“不是不是,真的,”魏岭生连忙说道,“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不对,一定与我有关!”许悠然的脸色变得异样的苍白,嘴唇都有些轻轻地打起颤来,“程医生一定误会他了,一定是因为我而误会他了,不然他们怎么会好好的就要离婚了呢?”
“跟你没关系,悠然,”魏岭生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们夫妻,本来关系就不怎么好,一直吵架,吵了十几年了,真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吵了十几年了?”许悠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他说过,他们关系很好!他说过他很幸福的!是我造成的!一定是我造成的!”
“悠然,别瞎说,真的跟你没关系,”魏岭生看着急得满脸通红的许悠然,急忙说道,“你别着急,他们不会离婚的,还有孩子呢,哪儿那么容易说离就离了?我会好好劝他的,昨天我劝他的话,他就都听进去了,真的!”
“那……那你今天就再劝劝他吧,”许悠然急切地看着魏岭生,满眼的焦灼和忧虑,“你一定要告诉他,程医生是个好人,告诉他一定要珍惜。多好的一个家,千万不能轻易地就让这个家破碎了,他们一定得幸福,必须要幸福!”
“好,放心吧,我会告诉他,我今天继续劝他,”魏岭生凝视着许悠然的眼睛,认真地答应着,“你放心,我竭尽全力地劝他,他会听的,肯定会的。”
“记着别说是我说的,他怕我担心,肯定不愿意让我知道。”许悠然垂下了眼帘,喃喃地说道。
“我明白,放心吧,”魏岭生笑了笑说道,“外面怪冷的,快回去吧,别冻着了。我也该打电话让人来取快递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许悠然轻轻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今天一定要再劝劝他,别忘了啊。”
“保准不会忘!放心吧!”魏岭生笑着,再一次催促,“好啦,听话,快回吧。”
两个人道了别,许悠然转身往花店的方向走去,魏岭生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而一路心事重重、步履缓慢的许悠然,在走到花店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那里,脸色惨白,被自己的一个念头,惊得心脏猛然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