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仪听出了他们通话中大致的意思,不禁神情骤变,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丈夫,竖起耳朵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说,我也没细问,那会儿店里也正好来人了。”顾兰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许巍和何清仪的耳朵。
“哦……那就算了,先不管了,”许巍低声说道,“小兰,悠然恐怕有很长时间不能去花店,你一个人在那儿,以后就不要开那么长时间,下午早点儿关门。”
“没事儿,表舅,我能应付得过来,”电话那边,顾兰又说道,“我这明天抽空过去。明天……悠然姐肯定也就醒过来了。”
“对,对,明天她肯定就醒了,”许巍花白的头发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喃喃地说道,“她很快就会醒了,很快就醒了。哦,对了,明天你先不要过来了,下午只有半个小时探视时间,只能进两个人。等过两天你再过来,好吧?”
“好,那明天你跟悠然姐说,让她快点儿好,嘟嘟见不着她,都有些烦躁不安生了。”顾兰轻声说道。
“好。明天她醒了,我就告诉她。”许巍凄然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挂断了顾兰的电话,许巍和何清仪愁眉不展、神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我听见了,他们……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何清仪的眼里闪过一抹气愤的神色,“老魏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他这不是故意瞒着咱们嘛!”
“是,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刻意隐瞒这个事情,”许巍愤然地说道,“我猜那个人,八成是罗砚成!”
“不是八成,是一定!”何清仪看着丈夫,脸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老魏这个人,平时看着挺老实,原来还是这么有心机的!”
“不行!我得给他打电话!”许巍愤怒地说道,“他明明知道我不让罗砚成和悠然见面,他还是给他们牵线搭桥,还帮他们遮掩!还有那个罗砚成,明明答应了我,可竟然又偷偷去见我女儿!”
许巍说着,把女儿的手机放回包里,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给魏岭生打电话。然而,魏岭生的电话一直是占线的声音。
“还占线!”他怒气冲冲地嘟囔了一声,挂断电话,看了看忧愤交加的何清仪,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这儿存了罗砚成电话,我直接问他,我看他怎么跟我解释!”
“你也别太急了,跟人好好说话,啊?”何清仪见一贯好脾气的丈夫火气这么大,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气了,急忙劝了他一句。
“嗯。”许巍重重地应了一声,开始拨打罗砚成的电话。
然而,罗砚成的电话,也是占线的状态。
许巍挂断了电话,停了几分钟之后,再次拨打,罗砚成的电话依然是占线的状态。
何清仪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丈夫一下,低声说道,“你再打打老魏的电话。”
许巍把电话打给魏岭生,而魏岭生的电话,也仍然是占线。
“他们俩在通话!一定是!”许巍挂电话,看着妻子,眼睛里闪过愤怒的光芒,“肯定是他们俩在联系!我现在可以确定,中午跟悠然一起吃饭的那个人,一定是罗砚成!”
“是,肯定是!他怎么是这么一个人!”何清仪愤愤地附和道。
“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许巍低声地骂道。
许巍的猜测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这个时候,确实是魏岭生和罗砚成正在通电话。
魏岭生刚刚跟凌越和周琦分手,就走到校门里边,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立刻给罗砚成打了电话。
刚刚到家的罗砚成,听魏岭生说了情况之后勃然大怒。可是,跟电话那一头的魏岭生一样,除了愤懑之外,他也别无良策。
“老魏,我看他们说的那个弥补的法子,管不了什么用啊!”罗砚成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闷声说道,“从他们说的时间上看,这事儿两个月前就传出去了,已经传播发酵了这么久,现在他们再编个新说法往回扭转,这个新说法哪能赶得上流言传播的速度?”
“是,我也觉得这法子恐怕用处不大,”电话里传来魏岭生一声深深的叹息,“可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凌越说,不管有用没用,总归没害吧?能弥补一点儿就弥补一点儿吧。”
“不行,这样不行!得有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罗砚成焦虑地说着,踱了几步之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可是,哪有这么一个办法呀,”魏岭生一筹莫展地说道,“要是有,哪还用这么愁啊!”
“你得跟悠然打个电话也说一下,让她心里也有个数,”罗砚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让她也想想,看她有什么主意没有。”
“好……我……我给悠然说一下,”电话里,魏岭生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吞吞吐吐地说道,“悠然……最近感冒,她估计也……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吧。”
“反正还是得让悠然知道,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罗砚成说着,摇了摇头,“照这样传下去,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真是让人心里太不踏实。”
“这事儿不能让许巍两口子知道,不然,他俩不定得多生气、多着急呢!”魏岭生焦虑地说道。
“是呀,瞒着他们吧,”罗砚成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跟悠然说的时候,避开她父母吧,”
“好,我……想办法……单独跟她说,你放心吧。”魏岭生低声地说道。
“老魏,这个点儿了,你赶紧找地方吃饭吧,”罗砚成一脸愧色地说道,“实在是抱歉,欣语突然换了夜班,咱们今天说好的一起吃个饭,也没吃成。明天吧,明天咱俩见个面,我请你吃饭,把今天的补上。”
“砚成,看你说的,”魏岭生有些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程医生有事,那肯定是大事,你应该先保证她,这还说什么抱歉呐?咱们吃饭嘛,那有的是时间,明天……咱们看情况再约,行吗?”
“行,那明天联系。”罗砚成笑了笑说道。
“好,砚成,我手机马上就没电了,不说了,我就挂了啊。”电话那头,魏岭生匆匆地说道。
挂断了电话,罗砚成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心事重重地向后一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心里完全乱了方寸。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到处传播的流言烟消云散呢?
此时的罗砚成,恨不得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拿金箍棒把许悠然划进那个安全的金圈之内,这样,她就平安了,任凭谁也休想伤害到她了。
手机响亮的铃声,把罗砚成从一团纷乱的愁绪中拉了出来。他躬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一看,不由得心里一愣。许巍的名字,赫然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罗砚成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还不等他“喂”的那一声话音落尽,许巍的声音就如巨浪拍岸一般地从电话里奔涌而出,“罗砚成,为什么要食言?!你答应过远离我的女儿,可你为什么还要偷偷地见她?!我以为你会说话算数,你会一言九鼎,可是谁知道,你竟然瞒着我偷偷干这样的勾当!你害惨了悠然你知道吗?我再说一遍,请你远离她!越远越好!你就是她的灾难!只要你靠近她,就会带给他无穷无尽的灾祸和痛苦!”
罗砚成被这劈头盖脸而来的一连串质问和怒斥弄懵了,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你说什么?”他茫然地问道,“我……怎么食言了?我没有见过悠然啊!”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许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刚才是跟魏岭生通电话是吗?你们已经统一口径、达成一致了是吧?你们串通好了瞒着我们是吧?”
“这……这都是……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罗砚成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头雾水地问道。
“还要装!你们俩一个关了机不接电话,一个装糊涂什么也不承认!”电话里许巍的声音越来越愤怒,“我真是看走了眼!我一直把你们俩当成老实厚道的好人!”
“老许!老许大哥!你把话说明白行吗?到底怎么了?”罗砚成也有些急了,提高了声音说道。
“到底怎么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到现在还要装糊涂?!”许巍愤然说道。
“我是真不清楚啊!你说明白点儿行不?”罗砚成站了起来,焦躁地说道,“我刚才是在跟老魏通电话,可是,我们说的……是……是别的事情。另外,老魏真的不是关机不接你电话,他是手机没电了。”
“果然吧!果然刚才是你俩在通话!”许巍冷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也不用问什么了,你什么也不会承认。不过,我再跟你说一次,远离我女儿!不要再害她了!”
“我也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明白!”罗砚成恼火地叫了起来,“你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可我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你跟我说明白,我怎么就食言了?我又有什么不承认了?”
“那好!那你就说,你今天中午为什么要让老魏约了悠然一起出去吃饭?”许巍愤然质问道,“如果不是你今天中午……如果……如果你没有偷偷见她该多好!”
“今天中午?!我根本就没跟悠然一起吃饭!真的没有!”罗砚成急怒交加,高声说道,“自从那天跟悠然吃了一顿饭道了别,我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她!我到现在真的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跟她见过面了。说什么今天中午跟悠然一起吃饭,更是无稽之谈!谁跟你说的?老魏吗?”
“行了,罗砚成,我不想听你再辩解了,”许巍也提高了声音说道,“那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我现在,只是想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再一次恳求你,也警告你,离我女儿远远的!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罗砚成心里的火腾腾地冒着,正待要争辩下去,可是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了。
“不对!等等!”他沉吟了一下,接着,紧张而急促地问道,“你先告诉我!悠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