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手机？”罗砚成惊讶地问了一句，心里立刻明白程欣语想看的是什么。
“对，你的手机，”程欣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结婚这么多年，我从不翻看你的手机，一次都没有。我对你手机里的内容没有丝毫兴趣，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我特别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你这是怎么了？你要验证什么？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呀？”罗砚成故作不解地问道。
“拿来让我看看吧，行吗？”坐在旁边的程欣语并不接丈夫的话茬，只是对他摊开了手掌。
“行，看就看吧，你想猜测什么，随便猜。”罗砚成说着，起身去客厅，把刚才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进来，递给程欣语。
程欣语没有接，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
“拿呀，你不是要看吗？”罗砚成笑了笑说道。
程欣语没有吭声，接过了电话，低头看了起来。
“短信，电话，微信，ＱＱ，你随便翻，”罗砚成在一旁坐下，瞥了她一眼说道，“对了，手机ＱＱ我没有登录，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登上？”
程欣语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点开了罗砚成手机里的通讯录和通话记录。
她仔细地翻看着，通讯录里没有存许悠然的电话，通话记录里也没有今天跟许悠然通过电话的痕迹。
罗砚成不动声色地看着妻子，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在接完许悠然的电话之后，及时地删除了通话记录。真是谢天谢地！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声。
不过，前一秒还在窃喜的罗砚成，后一秒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程欣语打开了他的手机营业厅。
罗砚成不禁有些慌了，他可以删除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但却无法修改通话详单里的数据。现在，只要程欣语手指一动，申请一个验证码，就可以登录手机营业厅调出通话详单，这样，今天下午许悠然打过电话的事儿也就铁证如山了。
这时，程欣语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和怎样的笑容呢？那里面交织着太多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情绪，罗砚成完全看不懂。
更让他弄不懂的，是程欣语竟然关掉了手机屏幕，并且递了过来。
罗砚成有点儿懵了，甚至都忘了伸手去接。
“给。”程欣语简短地说了一声，他才赶忙接过了手机，心里却是一片狐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马上就要抓住他把柄的时候，却不再看下去了。
“为什么骗我？”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早就认识许悠然，为什么一直骗我，说你不认识她？”
“哦，我……”罗砚成避开了妻子的咄咄目光，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机，尴尬地说道，“你……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今天下午我见过许悠然了，”程欣语的嘴角轻轻扬起，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冷笑，“难为你能这么深藏不露地瞒了我这么久。她住院的时候你去看过她，你还跟一起吃过饭。你们的关系绝非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欣语，”罗砚成低声说道，“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本来没什么事儿，跟你说了，反倒给你添堵，也……容易让你……对我从此存着些不必要的疑心。”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妻子，接着说道，“还有，许悠然是你的病人，如果这个事情让你产生了误会，我怕……”
“你怕什么？”程欣语有些愤然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怕我从此对她会漫不经心、见死不救？或者是怕我利用职业便利谋害她泄愤？亏你也跟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拿我当什么人？！”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欣语！”罗砚成急忙辩解道，“我就是怕你知道了，跟她之间存了芥蒂，以后……影响……治疗了。我是想，人家小姑娘真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孩子，引导引导就行了，不如瞒着你，这事儿慢慢就凉了。”
“可是你装得真像，罗砚成，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程欣语冷冷地说道，眼里闪过的一抹愤怒的光芒，“每一次提起许悠然时，你一脸茫然无辜的神情，每一次说起不认识她时，你言之凿凿的样子，现在一想起来，我都觉得有些恶心。”
说罢，她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着丈夫。
“欣语，对不起，”罗砚成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看着妻子的侧影，低声说道，“这次我确实是瞒着你，但是，我跟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她也没有，真的。”
“那可难说！”程欣语回过头来，愤然地看了他一眼。
“欣语，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该知道吧？”罗砚成看着妻子的眼睛，提高了声音说道，“我在生意场上也混迹了这么多年，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不是没经过，三教九流的各类女人也不是没见过，可是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尽管这些年咱们吵吵闹闹，感情也疏远了很多，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次都没有！”
程欣语轻轻哼了一声，再一次把头转开，不再看他。
“反正，我把话放在这儿，信不信由于你吧，”罗砚成低声说道，“但是对于许悠然，你还是要多包涵她一些。整个事情应该怪我，一开始没有认真对待，没有把这当回事儿，这……可能……让她产生了些错觉。”停顿了一下，他看着程欣语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后来……也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也是懂道理的人，现在这个事情一点儿一点儿的冷却下来了，我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慢慢这事儿就过去了，你就别再……别再记恨她。”
“她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夫妻的？”程欣语突然回过头问道。
“哦……是她上次住院的时候，”罗砚成低下头，又拨弄着手机说道，“她是因为……因为我……把自己弄得心事太重了，才病倒的。我去看她，劝了她，并且……告诉她……你是我妻子。”
“说法果然是一致的，”程欣语冷冷地笑了笑，目光炯炯地看着丈夫，“许悠然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她给我打什么电话？我的通话记录你不都看了吗？现在还来问我。”罗砚成淡淡地说道，但显然言语之间缺了些底气。
“通话记录？”程欣语轻轻冷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许悠然下午应该在六点左右给你打过电话，而且你们通话的时间应该还不会太短，在回家之前，你把这一条记录删掉了，对吧？”
罗砚成惊诧地看着妻子，一时想不明白她何以判断得如此准确。当然，此时他也知道，再瞒下去，是没有意义了。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她给我打电话了呢？”罗砚成低声嘟囔了一句，内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也许是微信或是ＱＱ什么的，你怎么不怀疑这些？”
“不可能，”程欣语淡淡地说道，“打电话是最直接的方式，在跟我分手之后，她必须要赶在我回到家跟你见面之前，把下午的情况告诉你。而微信和ＱＱ，都无法保证她发出的消息，你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罗砚成看了妻子一眼，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想进手机营业厅去看你的电话详单吗？”程欣语见他不吱声，就继续说道，“我不想把事情做到那么难堪的程度！我想给你留下点儿颜面，也给我自己留下点儿尊严！我总是希望你自己能主动地告诉我，而不是我去歇斯底里地把事情揭开。这样会让我心里感觉好受些，这就算是我可笑的自尊心做怪吧。”说罢，她看着罗砚成，苦笑了一下问道，“你以为一个抓住了丈夫这些把柄的女人是胜利者吗？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她是一个尊严尽失的、可怜可悲的失败者！”
“我……我只是……”罗砚成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她给你打过电话这个事情确信无疑吗？”程欣语冷笑了一下，看着罗砚成说道，“因为你今天晚上演技欠佳，我要看你手机的时候，如果在平时，你早就跳着脚质问我了，但是你今天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平静太异常了。你把手机给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基本有数了。我提起你认识许悠然这件事儿的时候，你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这只能说明，对于我要问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欣语，对不起，”罗砚成看着妻子，心里不得不佩服她的分析和判断能力，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低沉地说道，“许悠然下午是给我打过电话了，把你去找她的事告诉我了，她……是怕咱们俩会为这个吵起来，提前给我说一下，是告诉我，让我……不要跟你起冲突。她……真的……是好心。”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至于我把那一条通话记录删掉，也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们通过电话，你要知道，会更加误会。”
“你删掉了，才会让我更加误会！”程欣语冷冷地看着罗砚成，声音也冷得像结了冰一般，“我刚才看你的手机，并不是看她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而是想看你有没有删掉这条记录。如果你没删，我心里会舒服些。但是很遗憾，你删掉了，这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紧紧蹙着眉头，眯起眼睛看着罗砚成。
“怎么了？”莫名其妙的罗砚成有些紧张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