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素娘当然知道鬼手是不可能下山来参加她儿子的掌门继承兼订婚大典的,但作为阎王门门下弟子,她的礼数还是要做到。
况且她也不知道鬼手究竟住在哪里,只是丈夫生前告诉过他师父隐居在九华山,但具体在哪里她并不知晓,九华山那么大。
她能做的就只能是亲自将请柬送到九华山脚下的阎王洞里,这里是战堡人民专门为朝拜阎王门鬼手而戳立的庙洞。
鬼手接到黑猴递上的请柬后也没打算下山,只是对月婆娑说道:“你下山去吧,将那两人送下山去,随便去瞧瞧战家的掌门大典,带上为师的祝福便是。”
“是,弟子遵命。”月婆娑答道。
就在月婆娑就要离去之际,鬼手又说了一句:“记得找到寒潭婆婆,将那青丝丸呈与她!”
这才是重点!很重要!很重要!
上次月婆娑就是奉了鬼手之命去找寻寒潭婆婆的,结果没找到,反倒遇到了中毒的成蹊。
这青丝丸是鬼手躲在九华山上,采集各种仙草圣水炼制出来的,就只为了寒潭婆婆的白发能转为青丝。
他本想自己亲自下山去找寻寒潭婆婆的,但是他又害怕自己与她一见面就又打起来,所以才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月婆娑去办。
哇,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寂寞得人身上都会长草得地方了!
石弹子高兴得一颗心快要飞起来了,赶紧扶着成蹊少爷起来。
成蹊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他要自己走。虽然昏迷了这几日,但他认为自己也不至于就弱到要被人扶的地步,要是宁嫣然看到他这样,还不笑死才怪。
站起来是有点头晕的感觉,但那不是因为躺久了的缘故吗?他强撑着没有让自己的身体打一下晃,然后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腿脚,行了,可以走了。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还是没忘了向月婆娑道谢,毕竟人家救了他一命,怎么说也得向人家施礼言谢才是。
于是他对着月婆娑行了个鞠躬礼,口里说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请姑娘开口提个价格,在下一定奉上。”
“哼……”月婆娑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不用提价格了,你已经被你的朋友卖了,她将你卖给了我,条件就是治好你身上的毒。就这样,你现在是属于我的人了。”
谁?谁将我卖了?
成蹊觉得太好笑了,他活生生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当成一件商品卖掉呢?
“当然是宁嫣然将少爷你卖了哦……”石弹子气愤地说。
宁嫣然她将我卖了?条件是治好我身上的毒?
成蹊怔了一下后,笑了,“这个傻姑娘,不就是为了治好我身上的毒吗?”他当然能理解宁嫣然的苦衷,如果他像石弹子那样愚昧和偏见,那他就不是成蹊了,也枉与宁嫣然生死相交一场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特别是那微露的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还有那酷酷嘴角上挑出来的那丝纯真,真的真的特别动人。
月婆娑看得有些呆了,打她一出生到现在,她还没见过长得如此英俊还带着一丝酷酷神情的男子。这男子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他有别于其他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傲、孤独、与众不同的气质,就是这种迷人的气质令自己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无可救药地被吸引住了。
这也就是她违背了自己“有偿救人”的初衷,然后又冒着爬山涉水去九仙山取圣泉水来救治他的缘由。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那么奇妙,爱上一个人没有什么理由,只因为(他)她就是自己生命中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某一天那个人出现了,你便无可救药地陷入进去了。
成蹊是这样的,他恋上了宁嫣然,为了她,他甘愿背井离乡随她走天涯。
田香雪是这样的,她恋上了成蹊,为了他,她一意孤行,最后飞蛾扑火葬送了自己。
月婆娑也是这样,她恋上了成蹊,为了他,她抛掉了自己的矜持,为救他而远赴蓬莱仙山。
你道蓬莱九仙山是那么好去的吗?虽然九仙山还远未到达蓬莱,只是处在蓬莱的边际,但因为她只是一个凡人凡胎,就算借助了鬼手的披风,她还是在取水的过程中受到了很多刁难。
鬼手的披风只能助她行走如飞而已,最大的功能就是缩短她赶路的时间,在其他方面还并不一定就帮得了她。
好在她是鬼手的关门弟子,武功高强,一路上遇到的鬼怪不少,但倒也拿她没有办法。只是在去圣泉取水时她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一只她从来没见过的鸟飞来袭击她,那只鸟体型比老鹰还大,浑身的羽毛发着绿光,尖嘴就像一把利剑,更兼两个爪子舞得像无敌飞轮,令她一时间难以取胜。
突然绿鸟朝着她从嘴里喷出一股冷冽的雾气来,那股雾气瞬间便将她团团包围,并演变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将她包裹了起来。
眼看她就要命丧冰团里了,突然一道火焰化成的利箭射来,将包裹她的那团冰块划开了,她才得以从冰团中得了命出来。
绿鸟再喷雾气,但红箭却与它杠上了,还差点烧了它的羽毛。绿鸟吓得落荒而逃,火箭这才收起了行迹。
趁着绿鸟逃走的间隙,月婆娑马上取了水就走,她害怕绿鸟去搬救兵来,那就惨了。
现在她的手臂上还留着好几道被绿鸟抓伤和戳伤的伤痕呢。
回来后她才知晓那道救命的红箭原来是师父鬼手在远处向她施救,原来月婆娑走后鬼手一直不放心,便用千里眼神功一直看着她前行。
当他看到她被绿鸟围困了时,忙将桌上的一颗围棋棋子运用神力弹射了出去,那便是救了月婆娑的火箭。
想想,如果不是鬼手在暗中阻力,就凭她一个凡胎女子,又如何能斗得过神山上的仙鸟?纵使她身上的武功再高,也向鬼手学了一些法力法术,但她终究是个凡人,凡人是没有神力的,是没法与神鸟抗衡的。
这些,她都不说了,就像所有自尊心很强的女子一样,她不屑以展示自己所受的伤来换取心仪男子的感恩和同情。
她只能以“买主”的身份来继续自己的强硬身份和自尊。
“是的,她是为了治好你身上的毒才这么做的,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将你转让给我。从那一刻起,你便是我月婆娑的人了,从此你做任何事都只得听我的指示!”她冷漠地说。
笑话!转让我?经过我同意吗?
成蹊当然不会认可,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欠你的命你拿去便可,但要让我做你的奴仆、向你摇尾乞怜那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成蹊也正色说道:“姑娘既然不要钱,我欠姑娘一条命,那么我愿意随时为姑娘还上这条命便是!至于姑娘要我像个奴才一样听从于你,恕在下难以服从!”
好一个有气节的男子!
月婆娑在心里佩服他的同时,心底又暗生出一道嫉妒的情绪来。
她虽然也算是个响当的人物,是一个女中豪杰,但本质上到底还是个小女人,她冒了生死危险去救下的男子,心里竟然只装着另一个女人,一点都不为她的真情所动,这怎不令她心生妒意呢?
于是她毫不思索地从身上掏出一个请柬来,扔在了成蹊的面前……
“你看看吧,那个宁嫣然就要嫁给战堡兵器行的新掌门人了,明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典礼。”
犹如晴空一个霹雳,成蹊被震住了,旋即他从地上抓起了地上那封请柬书。
果然上面写着“掌门既订婚仪式”,不过上面只留了“战不羁”这个人名,并没有提及“宁嫣然”三个字。
他微微松了口气,带着怀疑的口吻说道:“不就是战堡兵器行少掌门订婚了,你能保证他订婚的对象就是宁嫣然?”
哈,不会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想想宁嫣然在战堡股神一人,又不是出生于战堡的名门闺秀,战家兵器行说什么也不会将一个无根无底的姑娘娶来做少夫人吧?
开什么玩笑!
想到这,他似乎很想笑,嘴角也挂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月婆娑也不禁有些又好笑又好气了,她明明已经打听清楚了,战家兵器行那小子要订婚的对象就是宁嫣然!
当然,她也懒得再开口辩解了,而是冲着他们主仆二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下山吧,是猫儿还是狗儿去战府亲自瞅一瞅不就知晓了吗?”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们,迈步就走。
……
到了站不羁继任掌门并订婚这一天,战家上上下下早就忙成一团了,来来往往的宾客将战府门前搞得是门庭若市,几乎整个战堡城的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忙着吆喝,几乎有点头面的战堡人家都派了家中最重要的人来朝贺。
丝竹声、唢呐声、欢歌笑语之声充斥了战府的整个庭院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战府里人人都喜笑颜开,乐得屁颠屁颠的,就只有宁嫣然一个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