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人刚刚听说,世上还有一个叫‘贺清竹’的亲人,本来挺高兴的,这会儿,贺大年话音一转她就又没了。这震惊可想而知。
顾池舔了舔嘴,有些不确定的说:“哥,你说咱家曾有一个大姨,这是好事儿。我们虽然震惊,可是也不必为了断了大家的念想就说她去世了吧……”贺小白本是单纯的少年,这会儿,哪受得了这么难过的消息,赶紧追问:“哥,你没记错吧?咱们家又不是没钱,她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的,爷爷不可能找不到为她看病的人,也不可能没钱治病啊?”贺大年有些受不住他们这么个问法,他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大姑姑很伤心,就,就,就跳海了……”众人还没说话,他就继续道:“听说,爷爷调动了军队,在那片海域打捞了一个星期,只在一块礁石上找到了翠竹玉佩,和奶奶给她做的绣花鞋。听说,大姑姑从前最喜欢穿奶奶做的绣花鞋,都说她穿绣花鞋最好看,比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美人还好看。”
顾城说:“可是,为什么外公没有给她立碑?难道是夫家给立的?即使夫家立了,我们也应该去看看啊?”贺大年有些害怕看顾城的眼睛,是以,他故作镇定地目视前方,前方正是书房的墙壁,墙上有一幅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贺大年把视线定在这几个字上,缓缓开口道:“爷爷说,‘我的小竹子是上天赐予我的波斯猫,雪白雪白的,最喜欢蜷缩在我的膝盖上晒太阳。她怎么会长居海底呢?她太淘气了……她会回来的,爸爸在家等她……’。爸爸和叔叔都说:‘小竹子一定是太难过了,出去散散心,贺家大宅才是她的家。’因此,贺家没有立碑。爷爷带着爸爸和叔叔,到人家家里,对他们说‘从今以后,你们不必再提小竹子。她和你们没关系了。你们家不配给她立牌位!我贺思和发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拿小竹子说事儿,我定将倾尽所有的让你们后悔招惹她!’。从此,没有人敢提‘贺清竹’三个字。”
顾城又说:“哥,那人是谁啊?咱家怎么能这么算了?”顾城比贺大年小几个月,他从来不肯叫哥,凡是叫哥的时候,就是顾家族长的威势显现的时候。顾池也说:“是啊?这人还在京都混吗?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这种事情,人多才好办事。应该好好招待招待他才是……”贺小竹也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爷爷这么男人的时候,想来那真是个极品。”贺小白愤愤道:“爷爷不好出面,我们去做!怎么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做声的?”
贺大年哈哈一笑,其实有些干笑的意味,打断他们的愤愤不平,说:“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爷爷他们都不让提,我们也不必提了。免得到时候惹他不开心。”
他们本是玩笑地猜想,这会儿变成了家庭悲剧的解密,就理解了老人家老来伤怀的心情,因此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以后不要随意提这件往事。
贺大年忽然说:“你们,以后不要对别人说这件事情,即便是姑妈姑父也不要提。”顾城兄弟俩虽有疑惑却只得点头,本来顾池还在心里筹划着回去向顾老夫人和贺清兰打探一番,可是贺大年又说了一句话,彻底粉碎了他的计划。他说:“这件事情当年在京都轰动一时。可是却像个哑剧,没有人敢说这件事。你们不知道,那件事情之前,贺家可一直是京都第一世家。大姑姑出事之后,爷爷对这些都淡了。因此,贺家现在虽然鼎盛,却是小繁荣。”
这件事情有些沉重,贺小白不喜欢这种氛围,就岔开话题道:“哥,你说单良是什么人?”这话是对着顾城说的,他见过单良。顾城本来还沉浸在‘贺清竹’的事情里,他在苦思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外公对他格外亲近,外婆也格外宠爱他,有时候,他会觉得外婆对他比母亲还上心。这真是荒谬的思维,常常一有这种想法就立马抛开了。贺小白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略略回忆了一下单良的事情,说:“看似轻描淡写,实际非常强势。比小竹更懂得云淡风轻,比顾池更明白恣意洒脱,是个看不清深浅的陌生人。”气氛一下子调动到紧张的势力范围,顾城是什么人,他,可以称得上是京都排的上号的杰出人物。许多人家都把家族里最优秀的女孩儿留在家里,期待最好的时机,能和顾家联姻,以图将来顾城能襄助他们家更上一层楼。这时候,顾城对着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说出这么高的评价,这人还真是个人物。
贺小竹这几天见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会儿思路也开阔起来,他说:“我有一个猜想:小鱼儿就住在‘吾生’里。单良很可能是花鸟市场的幕后老板。他们一直隐身在‘吾生’。”这个想法真是大胆至极,一般人还真不敢想。
顾城和贺大年第一次听说这种猜想,看了看对面几个小的,知道他们是一样的想法。贺大年开口问道:“你们去过‘吾生’了?”顾池说:“我们今天去那里看过了,那感觉和花鸟市场的格调太像了。”贺小白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地方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单良。”
顾城说:“假如真是他。那这个小鱼儿还真不是一般人。他们不肯轻易和人交往,定是有什么隐情。如果外公想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就有些问题了。”
贺小竹说:“的确。如果小鱼儿背后是花鸟市场的老板,那么,她来了,我们还得想想她的目的;她不来,爷爷再想见她,就困难重重了。”
贺大年说:“这一切也只是猜测。我们现在只要建好竹林,等待消息。至于这个小鱼儿,还得好好留意一下。还有那个顾郎、海山,都是不安定因素。我总觉得咱家会有大事发生。早作准备没有坏处。”几个人都很认同他的看法,因此也就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