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永徽四年,在这四年里,我一直老老实实在陆家呆着,陆云曦这几年倒也是安静的很,迫于周围的压力和公婆的唠叨,我偶尔去狱中看看他,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送些饭食而已。李恪每年都回来一次,在先皇忌日,但也就那么几天,相聚时间甚为短暂,我现在仍是陆家的媳妇,李恪曾经想上书皇帝要求我离开陆家,甚至有和我私奔的念头,但都被我阻止了。我想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的嫁给他。
再说说房家,大嫂去年回到了房家,消失了近三年的她忽然回来了,这让我和三哥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我,三哥甚至高阳和二哥都对这位大嫂甚无好感,所以她离去多时,也没有管她,谁知她竟然回来了,不过回来就回来吧,只要别闹出什么事来,可她一来就要插手房家大小事务,把本来平和的家里弄的鸡飞狗跳。一日,我正巧回家,便又听三嫂给我抱怨:“墨儿,你难得回家,按说我不该对你唠叨这些,但大嫂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以前大哥在的时候,还看不出她有什么差别,现在她变本加厉,动不动就对下人颐指气使,我们都出身官宦,我身为郡主,又不能和她一般见识,真叫我为难。”
“三嫂,大嫂的脾气你也知道,她们这种乡野村夫,怎么能和你比。”我只能这么安慰三嫂,正说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嫂忽然进来了。这样我和三嫂都一场尴尬。
“好啊,人很全嘛,除了公主以外,都到齐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嫂和大哥的风格真是很像。
总是眼膏在头顶,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请问大嫂来找我们有什么指教?”三嫂懒得理她,还是我站起来,应付了她这么一句。
“四小姐在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怎么敢打扰你和郡主。”
“好吧,但请大嫂指教。我们洗耳恭听。”
大嫂没有理我们,而是对身边的侍女说了一句,好像是说请公主过来,另外,她好像也请三哥和二哥来,我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大嫂,你把二哥,三哥,公主都叫来是什么意思?”我和三嫂面面相觑,不理解她要做什么。
“等人来了我就会说,你们就不用着急了。”
不多时,三哥来了,我们三个坐在大嫂对面,一直坐着,谁也没想开口再说一句话,直到高阳和二哥到来,他们虽然是冤家,这时候倒是一前一后。
“大嫂,你这么匆匆找我来什么事,我还要赶着进宫给母妃请安呢”高阳一脸不高兴。
“是啊,大嫂,这么早叫我起来,我这一天还怎么打发?”二哥难得和高阳步调一致,嘟嘟囔囔的说。
“大家稍安勿躁,作为长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高阳,二哥,三哥,三嫂都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屏住呼吸,看看这个大嫂煞有介事的想要干什么。只见她猛地喝了一口茶,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白了我们几个一眼,才开口说了让全场震惊的话
“自从房遗直走后,父亲也走了,这个家好像就少了主心骨,已经七零八落,以前依附我们的官员通通都走了,门客也散尽了不少,我看这个家早就该分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怒发冲冠,顾不得让他说完,马上火冒三丈:“爹爹在的时候,已经明确说明,这个家不可分,不管到什么时候。况且,还有我,三哥和三嫂,二哥和公主在,凭什么说分家。”
“是啊,大嫂,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说分家?”三哥人很谦和,一直在忍让着她。
“你大哥在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跟我提过好几次,只是当时父亲在,不方便提这个,现在好了,只有我们几个了,我们是该把这件事说一说了。”
“三嫂,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房遗爱没什么权位,你现在提分家,是要把他扫地出门吗?你是不是想让我丢人?”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高阳忽然开了口,没想到她这次竟然站在二哥一边,二哥本来就玩世不恭,现在更是冷笑着看着高阳,也看着大嫂,一言不发,看这出戏怎么收场。
“公主,你贵为公主,自然不在乎这些家产,可我还要吃饭,公主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啊。”大嫂拿出泼妇气势,高阳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刻就败下阵来。
“大嫂,你这话就太难听了吧。”三嫂支援公主,被大嫂瞪了一眼,直憋屈的想哭。我实在忍不住了,抢白道:
“这个屋里六个人,就你说分家,你以什么身份?房家大奶奶吗?”
“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倒是你,才没资格在房家!”大嫂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开了。时隔多年,她再提起这件事。虽然四年前我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看来大嫂为了分家,是想胡说八道到底了。
“大嫂,你有什么证据怀疑墨姐姐!”高阳依旧不喑世事,大嫂这么一说,就急着为我出头。
“我自有证据!”
“你说什么!我不允许你质疑我妹妹!”三哥怒不可遏朝她挥了拳,眼看一场大战就要开始,我和三嫂连忙拉住她。可大嫂这么无赖伸出头来,我们没有拉住,他的拳头直直的落在大嫂鼻子上,马上显出淤青来。
“好啊,房遗则,你竟然敢打我,我有证据,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大嫂撂下这句狠话,哭着走了。
房里只剩下我们五个,二哥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看他现在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什么,三哥把我拉到一旁,悄悄的说:“墨儿,怎么办,好像大嫂知道了你的身世了。”
“别怕,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知道的不是事实。”
“可她要是气急去大理寺指正你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应对办法。”说这话,其实我心里也十分没底。
‘没想到大嫂真的来这一招,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要不要派人告诉吴王?”
“不用,没事的,不要贸然打扰恪哥。”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和公主听见”久久没说话的二哥过来。
我没有理她,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里,我心里有数,轮不到大嫂污蔑。第二天,却如大嫂所说,大理寺的人真来了。
“来人,把房遗墨给我带走!”来人看样子是六品的大理寺文官,带着一对人马,气势汹汹的在房府搜寻着什么,我听见动静,便出来了。当时三哥和三嫂不在,只有我和二哥在家。
“你们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犯了欺君之罪!”来人毫不示弱,还没审讯就给我定了罪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怎么就犯了欺君之罪,你倒是给我说说。”二哥过来,抓住了那个官员的衣领,旁边的侍卫们马上抽出剑来,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我朝二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手,便整理了衣服:“我跟你们走。”临走时,我看了二哥一眼,他确实想阻止,但是无能为力。于我来说,这场劫难纯属子虚乌有,我相信清者自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而大嫂,我相信她在说分家的时候已经做好的准备,即使现在不分,她将来也要闹着分的,我和她无冤无仇,她竟然为了钱把我置于死地,真是让人寒心。
就这样,我被投入了大理寺监狱,总算看在我是大家闺秀的面子上,没让我和其他女囚关在一起,现在我住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我倒是有独立的思考时间,现在这是天牢,三哥进不来,高阳刚才硬闯了进来。然后就急的想哭:
“墨姐姐,你没事吧。都怪我,当时怎么不在家呢,这让我怎么跟三哥交代。
” “步摇,不怪你,是大嫂的事情,和其他人都无关。”
“你倒现在还叫她大嫂,那个恶毒的女人”高阳愤愤的说。
“不要这么说,大嫂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且她受大哥影响很深。大哥在的时候没少拈花惹草。”
“房遗则和郡主都很担心你,他们让我过来看看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告诉他们我很好,你也早点回去吧。”我扶住栅栏,有点想哭,我不是没有经历过事情的人,在龟兹曾经九死一生,认识李恪也饱受非议,可现在我是那么无助。
“墨姐姐。你可要保重啊,我会让三哥来救你的,他最爱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千万别……”我伸手拉住了高阳,央求她千万不要这么说。
“可墨姐姐你……”高阳不无担心的说。
“我说了!我很好!~你要是把吴王找来,我们这辈子就不要见面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吼着他,高阳吓了一跳
“好,好,墨姐姐,你别着急,我不会告诉三哥的,你且安心在这呆着,我和房遗则他们商量商量怎么救你”高阳大概是让我安心,不住的放缓语气。我点点头,她退出去之后,我的心忽然像遭受了重创似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