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眉头紧皱，道：“第二品既然如此厉害，还有什么缺憾？”
方铭笑着从桌子上捻起一根茶针，道：“你看这只茶针，如果在功夫高手的手中，可以作为飞镖用，可以作为短剑匕首用，也可以把它掰碎了，用漫天花雨撒金钱的手法当做暗器用。可是不管怎么用，茶针依旧是茶针，它不会因为你的用法而改变自身。不是吗？”
江涛揉了揉脑门，道：“我不明白。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一品功夫，就可以把原本不是的东西，变成是的东西吗？功夫之道虽然玄妙，但是用科学勉强可以解释，你这一说，是不是违反物质守恒定律了？”
方铭笑道：“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说，有些功夫，偏偏要走别样的路子。这样不算正统，虽然进境会很快，但是终究算不上真正的好功夫。”
南夏微微颔首，道：“方铭，你的意思我似乎懂了。《神雕侠侣》中公孙止左手金刀，右手黑剑，但是刀走剑法，剑走刀法，似是而非就是第二品的功夫吧。这样竟然使杨过和小龙女一时束手无策。但是当杨过看清路数，明白刀就是刀，剑就是剑之后，立刻就能反败为胜了。这就是二品的缺憾了是不是？”
方铭渐渐点头，道：“我师父曾经提起过一门‘火德剑法’，号称是‘劫掠如火，不动似山，似刀非剑’。因为火势汹涌，山势巍峨。所以剑法中已然有了动静之分。有动有静自然是第二品以上的功夫，但是因为一句似刀非剑，就禁锢了它上升的空间。”
江涛眼中一亮，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似刀非剑，也只是似。剑，依旧还是剑？如果想要追求更好的层次，就不要在乎它是什么，该怎么用。刻意的，终究不如自然的。刀法厚重狂暴，因为刀本来就是厚重的，如果反而走轻灵的路子，那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就坏事了。既然有轻灵的剑，为何偏用厚重的刀？”
方铭笑道：“正是这样。二品武艺，便是似是而非。但若是勘不透这个是是非非，终究还是二流中流转，达不到一流高手的境界。”
南夏微微颔首，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许多，今后突破禁锢之后，这一番话必然会让我极有用处……不过，我还想问，一品武学，又是什么？”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方铭笑道：“不是说了么，返璞归真才是要义。只不过，已然是化腐朽为神奇，一掌就是一掌，一拳依旧是一拳，但一掴一掌血，一鞭一条痕，别人却决计接不下。一招一式，虽不能尽说是浑然天成，但已无斧凿痕迹，应该如何去用，就如何去用，简单粗暴，不需伪装……这便一品武学了。”
南夏眉头一蹙，问道：“便如同你一步横抄，横在我们三人之间，不用刻意招式，随手拈来就将平溪与江涛分开，这便是第一品功夫了？”
“马马虎虎，算得上一品武功。”方铭点了点头，“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金庸先生不懂武功，却能说尽天下武功。风清扬对令狐冲说，这一剑刺向头顶，下一剑就削双脚。你觉得联系不起来，在中间划一条线斩下来就是了。拘泥于一招一式演练的，那是套路表演。”
南夏齿咬下唇，道：“那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算得上一流高手？”
方铭摇了摇头，道：“我入道不久，并不太清楚。一流高手终究太少，如果很多，那想必也只不过是世间杂七杂八人多了，滥竽充数，大都是二流高手，跻身所谓的一流罢了。”
南夏抬了抬头，道：“那你呢，你是第几品？”
方铭笑了笑，道：“我就不客气了。前几日方方突破，第一品功夫。”
南夏哦了一声，虽心头早走盘算，但是听方铭亲口承认，却也是吃惊不小。沉吟一番之后，这才开口继续问道：“便如你这般，也算不得最最顶尖的，那顶尖的武学，究竟是何种？”
方铭微微一怔，道：“如果说真的有极品，那就只能算家师一人了。”
南夏早有所料，便追问道：“那极品武学，又究竟如何？令师英姿勃发，可否说来听听？”
方铭歪了歪头，道：“天人合一，举手投足皆如天成，无招无式，却能尽破天下别门武学。刚柔并济，龙虎交汇，毫不拘泥。便历经千载万古，也必定青史长存。”
南夏脸上极是向往，而后喃喃自语道：“可惜令师已经仙逝，这般天人之境，不知何时，才能得之重见……”
方铭哈哈笑道：“天地自有才人。南夏学姐不要这样心忧，路漫漫其修远兮，待后人之大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