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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手绢

母亲都催了几次了,栓子还是不愿动摊。他蹲在地上扎扫帚,手上发出一连串刷刷刷的声音。芨芨草风干了,剥去皮来容易多了。

母亲说,栓子你今天就到菜塘子去一下,让保六带着你,他是你叔又是媒人。今天去就把“准行”接了。婚事定下来,我们也好准备彩礼……母亲听见儿子不搭话。接着道,那丫头虽说模样丑了点,人勤快,也能吃苦,我以前见过的,举家过日子准行。

栓子抬头瞧了瞧母亲,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母亲还在唠叨:也不想我们是个啥家道,有人跟你就不错了……

妈——?栓子终于叫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栓子出外打工都快一个月了,刚到家,母亲就提起这档子事。看样子,母亲真为他着急,都快三十的人了,幸亏相下一门亲事,却不大愿意。母亲心里知道,儿子是嫌那丫头是个偏脖子,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栓子是个榆木疙瘩,像他早死的爹。但是他心肠软,也像他爹。栓子从不忤逆母亲,可是在这件婚事上,他不像是要完全听母亲的。

栓子想起第一次相亲的事。那丫头歪着头,老是盯着他不放,脸上挂着那么一种笑,让他拐扭。

过去虽说心里不大情愿,一想自身的条件,便也默认了,栓子认为这或许就是缘分。

今天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些那姑娘的事情,虽说不大可信,但也值得重视。他想缓一步再说。何况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这事他没对母亲讲。

母亲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想对母亲说,这不是一个挑三拣四的问题。但是这样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就是怕母亲生气。母亲拉扯他长大不容易,一个寡妇家,鼻子一把,眼泪一把。眼下母亲老了,又患了白内障,都不大看得清东西了。

栓子先剥掉芨芨秆上的皮,然后把根须刮拉干净,再顿齐。他把一大把芨芨草的根部入进铁箍,再一小撮一小撮地往进塞,塞不进去了,用一把木楔往进夯,夯进去一次,塞一小撮,如此三番,实在夯不进去了,再把削尖的木把镶进去。一把扫帚就扎成了。栓子的手劲大,扎得结实,箍子紧紧紧地吃进根部,头稍稍炸开来。

栓子走出去,把院子扫了,甚至把大门口都扫了。他把扫帚立在大门旯旮里,走进小厢房,听见隔壁房里的母亲还在叹息。他关了门,坐下来,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只小手绢来,轻轻地铺在炕上,瞧着,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手绢,上面印着一大片青草,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拉着一只羊在放,也许是发现了什么,姑娘和羊抬起头来望着远处,远处是一抹山的蓝影。

栓子想了想又赶忙把手绢叠起来,装进衣兜。他怕别人看见。

这手绢不是他的,是个陌生女人送给他的。总之他不想拿给别人看。它关系到一个秘密,这秘密还不能公开。

这天早上,栓子离开工地,从城里往家里赶。他背着褡裢,褡裢里装着母亲爱吃的苹果、糕点等,还有一对翡翠手镯,那是用布包起来的。栓子是按母亲的意思买下它,准备定亲时送给那个姑娘的。为了抄近道,他走的都是山路。天太热,太阳红红地照在发黄的山道上,山道两边的黄色大山静默着,偶然掠过一只山鸡,发出呱呱的叫声。走出某个山口,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不远处有一个院落。栓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想到那里后,就可以讨一碗水来喝。

栓子走到大门前时,瞧见院子里面静静的,几间房门都锁着,不像是有人住来着。院子里长着草,南墙根那儿长着一棵歪脖子榆树,枝叶十分繁茂,小叶片上泛着明亮的光。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没人应声。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声。栓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这当儿他瞧见那株榆树旁,有一眼井,圆圆的井台上放着一只木桶。栓子迟疑地走进院子里,向那眼井走过去。他趴在井台上,向下一看,井很深,井底的水面像一只圆圆的镜面映出他的头影。有水就好,栓子放下褡裢,抓住井绳将水桶一点一点放下去。桶是个木桶,有些沉。栓子把手里的绳子都放下去了,水桶还没触到水面,他趴下一看,水桶在水面上方左右摆动,只差一点,就触到了。他欠下身子,努力往下伸了伸胳膊,还是触不到水面。井里面凉森森的,可惜打不上水来。栓子提上水桶,坐在井台上,他想像着井水的冰凉,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忽然间,栓子听见石磨转动的声音。声音是从院子一头的那眼箍窑里传出来的。栓子想,我刚进来时怎么没听见。有人在窑里推磨,说不上还能要上一碗水来喝。山子背上褡裢向那眼箍窑跟前走去。

栓子走到窑门口,看见一个年轻媳妇子在唤驴推磨。

听见响声,翠翠转过头随便瞧了他一眼,这一眼不打紧,栓子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一眼枯井。他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媳妇:圆脸盘,眼睛黑黑的,眼睫毛长长的,脑后盘着发髻。

栓子一瞬间愣在那儿。

翠翠看他涨红了脸,笑了。

还不进来,看你那傻样。她大大方方的,好像给一个熟人打招呼。虽是嗔怪的话,栓子却听着受用。他抬起头来,大胆地瞧着女人,她穿着红罩衫,绿裤子,脚上穿一双绣面小花鞋。浑身上下收拾得轻轻爽爽的,一看就是个麻利的媳妇子。

翠翠瞧着他走进来。这窑又深又宽,里面凉森森的比外面舒服多了。栓子站在地上,傻傻地盯着女人端详,忘了讨水喝。

小媳妇噗吃一声,伸出手赶忙捂住嘴巴。她说,看样子你渴了吧。栓子想起他实在是渴了,渴得厉害。他有些拘谨,像害羞的小姑娘那样忸怩着。

翠翠转过身走到窑底那儿,拿起一个模样古怪的茶壶,倒了一碗茶水端过来,递给栓子。栓子伸出手去接,怎么也触不到那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想,自己真笨。

唉——翠翠叹息了一声走回去把碗放在窑底的土炕上。

这会儿,栓子要喝水的欲望不太强了。他看着小媳妇围着磨台忙乎,想帮帮忙,却插不上手。他看了看转动的磨盘,上面什么也没有。他觉得奇怪。问女人道:

妹子,这磨盘上什么也没有你推的什么磨?

有哇。翠翠说,你看,这上面我刚加了一簸箕麦子,你怎么说没有。

栓子不理解,心想这小媳妇在捉弄我。

翠翠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

你看这磨台子上的面,都快满子,我赶紧得收。

栓子眨了眨眼,还是看不到磨台子上的面。心想,也许自己的眼睛被院子里的阳光耀花了。

栓子问道:妹子,你是谁家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院子里磨面?

翠翠又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是杨声万家的,大哥你不知道,我那死鬼男人不争气,走了都三年了。

噢——这么说,你也不大顺心?

可不是,我活着的时候给人磨面,死了后还得给人磨面。他们都说我磨的面又细又白……我这人就这命。命是不能变的知道不,在这个世上你干什么到了另一个世上还得干什么。过去,有人说行了善事到了另一世就好了。不是的,我告诉你。不要信那话。哄人呢,谁信?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栓子搞不懂了。这媳妇子,人机机灵灵的,怎么光说梦话。什么活着死了的,一个大活人,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大哥,看你是个老实人,说这话你也许不信。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妈给你说的那门亲事,你不要答应了。那姑娘我知道,人虽憨厚,但失过身,不过这事不是她的错。都怨她那个吃草嚼料的爹。那姑娘脑子有点问题,被她爹哄了。你可不能娶她,娶了她你会后悔的。她爹表面上对你好,背地里对你恨死了,他杀人的心都有。谁娶她谁倒霉。你可不要将这话再传出去,传出去对你不好。那姑娘的妈就是被男人害死的,我们天天见。这事我知道……

栓子傻了,愣在那儿。

翠翠说,大哥回去吧,好好侍候你妈,她没几年好活了。

什么?栓子吃惊不小。这媳妇说话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想了想说道:

妹子,你说不让我娶那姑娘,我去娶谁?我这么个模样,谁愿嫁给我?栓子一动不动看着女人,他还想说出一些意思更明朗的话来,就是说不出口。

翠翠看出了他的心思,幽幽地说道: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思,可咱俩走不到一块儿呀。你比我那懒鬼男人强多了。他死了倒好,还要把我拉过去,他说,他没有我不行,他懒惯了,家里啥活也不干,还要让我给别人磨面。他成天不是耍赌就是抽大烟,跟过去一样,他就为这搭了命。

栓子嗫嚅了一会儿说,妹子你若有意,我等你。我俩怎么就走不到一块儿来呢。

这时候,翠翠听见路上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慌了神,说道你快走吧大哥,我要回去了。

那……那……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再说吧大哥。翠翠开始收拾东西。

栓子急了,赶忙从褡裢里摸出那对翡翠玉镯放在磨盘上。他说妹子,把它送你吧,算是我的见面礼。女人看着他露出忧郁的神情。

栓子走出窑门时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阳光十分强烈。大门外的小道上走过两个人。他们经过大门口时,看见有人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发呆,便喊了声:

哎,伙计,愣在那儿干什么,一个塌院子有啥好看的,上路吧。

栓子含糊地应了一声,待他俩走远了,又反身来到那眼箍窑。里面什么也没有。小媳妇和她的小毛驴一下子不见了。她怎么走得这么快?栓子想不通,再看磨盘上的那对镯子,不见了,上面却放着一块手绢。他走过去拿起它,小心地装在口袋里。这是女人送给他的,栓子放下心来。看来那女人对自己有意了。他昏头昏脑地走出院落向家里赶去。

天黑以后,栓子觉得浑身疲乏,像是大病了一场,身子骨飘飘忽忽的。他不愿惊动母亲,早早地睡了。

他想着那个小媳妇,想她的模样,想她说的那些话。有些他理解有些他又不理解。有一刻那女人的表情也在变化,一会儿微笑着,一会儿又换成一副忧郁的面孔。栓子手里一直捏着那块手绢,一会儿放在鼻子上闻闻,一会儿又贴在心窝那儿摩摩。心里滋生出那么一种类似于甜蜜的东西,这甜蜜让他忍不住想流泪。

第二天早上保六大叔就来了。他看见栓子生着病,脸黄黄的,身子软软的有些晃悠。关切地问道:

栓子你怎么了?

着了点凉大叔,怕是热感冒,不大紧的。

保六说:栓子你老大不小了,该听你妈的话。那婚事就定了吧。我还不知你的心病。不要光看脸蛋,脸蛋好能顶吃饭?像咱们这样的家道就该找个厚道丫头,能生儿育女,举家过日子就行。这事你不懂,听我的好了。你娘拉扯你不容易。你不成个家,她心里能踏实嘛。

栓子说,大叔,你不知道这事不能成的。

为什么?

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

就是不好说大叔。我的事我做主吧。你的情谊我心领了。

……

在家待了三天,栓子觉得轻松了些,他想,我这样待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得去找她。一想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怎么去找呢。

栓子又来到了那个院子,还是那天的样子,却更安静,他听了听没有磨盘转动的声音。他走到箍窑那儿,看见窑里什么也没有。这可怎么办?他想这可怎么办?他没了主意。

有一时刻,他怀疑起自己来,那年轻媳妇子推磨的情景也变得模糊起来。

栓子来到附近的一个村子,看见村口有一个老头,佝偻着腰身在压一堆大粪。粪堆上飞着一大群苍蝇。他凑过去,小声问道:老人家,您这村子里是否有一个小媳妇子,圆脸盘,穿着红罩衫……他用手比画着。这话问得有些冒失。一个大男人打问起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终归是一件让人难堪的事。老人抬起头来瞧着他,脸上露出类似于厌恶的神情。他勾下腰又在忙他手里的活,不愿答理山子。栓子愣了会儿,想起了什么,伸手夺过老人手里的铁锹,干起来。老人站在一边看着山子说,你这个后生哪……你刚才说找谁?

栓子说,大伯我在找一个年轻媳妇子,她好像是一个寡妇……跟我沾一点亲。栓子在撒谎。

老人看出了他的神情。不过看样子这个后生不大像是一个死皮二溜子。

他说道,我们村子里倒有一个寡妇,可不像是你说的那一个,她四十多了,带着两个孩子。近几天倒是一个小媳妇刚死了丈夫……也不像是你说的那一个,她是个瘦高个,窄脸盘。老人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你说的那个小媳妇叫什么名字?

栓子想不起来。老人又问:

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栓子还是说不上来。老人说,你看你你看你,打问人也不记下她的名字。

栓子不好意思了。想了想说道,大伯她男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杨声万……

杨声万杨声万……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噢,对了,是有这么个人,是个赌赙客嘛,以前还到我们村子里来过。不过他都死了几年了,是因为欠债被放款的人逼死了。听说他的女人也死了,好像是得了一种什么怪病。你找的人怕不是她吧。老人好奇地瞧着对面的年轻人。

栓子傻了。这么说自己要找的人是个鬼魂?他不理解,也想不通。事情不能再说下去了。他谢了老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这后生有些怪。老人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栓子回到家就病了。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就是乏,身子骨虚飘得慌。有时,他走出大门来,在村子里转转,遇见的人就吓一跳,关切地问道:栓子你怎么了,脸这么黄,人都瘦了一圈。莫不是害着什么病吧?

栓子说,没查出什么病,就是乏,觉得没劲儿。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天晚上,山子早早睡了,母亲听见儿子不停地说胡话,摸过来,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惊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烫得厉害。她用热毛巾敷在上面,坐在儿子的头前,一个劲地叹气。

她说,栓子哪,那门子亲你不乐意就算了,不要给自己过不去,妈不逼你了。你自个儿的事自个儿拿主意,妈不管你了……过了一会儿,母亲听见儿子睡着了,喘气的声音正常了些,便摸索着走出来,到大房里睡了。

……栓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那个古院子。看见小媳妇就站在那棵歪脖子榆树下等他。他走过去,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翠翠说,你看你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羞!羞羞羞!她还是那个样子,大大方方的,却比那次更亲切。栓子笑了。说道,你还笑我,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

我能不知道嘛,呆子,我也一样。那天我看见你到这儿来了。我急死了,出不来,我那死鬼男人看着我不让出来。他说,你就知道浪,身上有一股子怪味道,你八成是遇见了什么人……翠翠看了看栓子说,你猜猜看大哥,他是否觉察到我们的事呢?

管他呢。栓子说,他人都死了,还管得着我们。栓子想起了白天那个老人说过的话。

翠翠说,大哥哪,你还蒙在鼓里,看来我不告诉你不行了。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的。

你又来了,栓子不高兴了,说道,我们怎么就不能生活在一起?

不行的大哥,你咋这么傻,你看我像人吗?

怎么不像人,你明明是人嘛,你不是人还会是啥。你不知道你多俊,我栓子能遇上你是我的缘分,要是能和你成亲,我死了也值。

快不要这样说。女人伸出手捂住山子的嘴巴。栓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哭了。他觉察到翠翠的手是冰凉的。翠翠伸出袖子擦他脸上的泪。一边哄道:

不要再哭了大哥,我这人一见眼泪,就受不了。栓子一瞬间发现自己和她贴得这样近。他看见翠翠的黑眼珠里跳着两颗星星。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兰花的幽香。栓子晕乎了。一把揽过女人的腰身,把她搂在怀里,头埋在她光洁的脖颈处。他闻到更浓烈的兰花的幽香。他心疼地抚摸着翠翠的身子,一边搬过她的头爱怜地瞧着她。他怎么也瞧不够。

有一瞬间,他看见心上人也哭了。

她说,大哥哪,你不知道,我们这样做是折寿呢。

栓子说,为什么妹子?

我跟你们不一样。

栓子又不理解了。他没心思去想那些让人不理解的事。重要的是他抱着她,这就够了。

翠翠说,大哥你是个老实人,我不能这样骗你,你再找一个吧,忘了我,日后也不要想我。你一想我我就不安省。我们这样做都会折寿的。这事我知道。他们不允许我们这样胡来。

谁不允许?

你不要问了,相信我说的话。

不,我不听你的,我为你死都不怕。

翠翠说,不,我不愿意你那样大哥,我乐于等着你,等你再活上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可是长啊,你一个人不好过,要是你一直想着我的话……

栓子不说话了。翠翠从身上掏出那对翡翠手镯递给栓子说:大哥你把它拿回去吧,日后用得着。

栓子想到了那块手绢,他不愿还给她。

翠翠说,那手绢是我送给你的,你好好保存着,以后你凭它来找我……

栓子再一次哭了,翠翠看着山子也哭了,他俩抱在一起哭。

这时,翠翠听见远处传来鸡叫声,慌了。她说,栓子快回吧,天快亮了,要是晚了我就回不去了。栓子看了看四周,没有觉察出这原来是在晚上。确实有鸡叫的声音,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怕鸡叫。出于本能,栓子死死地抱着翠翠不放手。翠翠没办法,脱不了身,她仰起头,踮起脚尖把嘴唇凑上来。栓子看见翠翠的小嘴努成一个红红的小花苞,便不顾一切地抱紧她,把嘴唇贴上去。他晕乎了过去。

待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身边没了人影,他急得喊了一声。

惊醒时,栓子发现自己躺在炕上。院子里全是月光,金色的十分柔和的月光,有一束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落在他的脸上。他转了一下头,觉得左脸颊那儿冰冰的,有什么东西贴在脸颊上,他拿起一看,原来是那对翡翠手镯。

他回味着刚才的情景,觉得口里还遗留着兰花的淡雅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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