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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母女

九月的圆明园,透着一丝淡淡的寒意,葱郁的草木已经透出几分萧瑟,掩映在园中山水湖色中的亭台楼榭也多了几分别致的秋景。

永钰这次因只是陪着皇后小住几日,便在皇后的长春仙馆正殿西边的流云轩住了下来,没有前去往日的住处万方安和。长春仙馆从前是乾隆登基前同皇后的居所,去年刚刚重新翻建,乾隆亲自赐名长春仙馆,为皇后在园中的特定居所。

永钰暂住的流云轩是一个独立小院,院中绿树参天,枝叶浓密,一处雕梁画栋的小小院落掩映在绿意盎然之中,因这时已近深秋,院中草木或黄或绿或红,色彩斑斓,虽然隐约有几分萧瑟之意,借着湖水掩映,却更多几分秋日的明媚,让永钰感觉烦闷之气一扫而光,极是心旷神怡。

永钰看到回廊的梁上画着的都是神话故事,画的极为精美,远景凹凸都画的栩栩如生,廊下挂着的青玉风铃小巧别致。房间内舍了宫中惯用的紫檀家具,都以黄花梨家具为主,色彩清新不少,桌上放着官窑八仙斗彩茶碗,条案上摆着的斗彩女娲补天,嫦娥奔月梅瓶等,很是别致新颖。永钰还是小孩子心性,看到那些神话人物,便觉不同于宫中的端庄肃穆,心中很是喜欢。

永钰带着彩云人等人缓步走进屋内。正要打量着房间突听有人大叫:“主子吉祥!主子吉祥!”永钰这才看到看到窗下挂着一只白色的大鹦鹉,看到永钰走近,立刻扑扇着翅膀大叫起来:永钰看着好玩,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旁边苏月急忙笑道:“主子,这畜生咬人,仔细被它咬了。”

永钰忙笑道:“这小东西倒是有趣,可惜………”

苏月小心地劝道:“等养熟了就好。”

永钰这才点头道:“回头带回宫里吧。”

正说着,跟在永钰身后进了房间的彩云看到炕上的小桌上摆着一套和田白玉嵌金如意云纹插瓶,忍不住低声道:“亏这瓶子好看,可惜现在没什么花来插。”

永钰点头道:“这瓶子天冷了插白梅不错。”

彩云笑道:“主子喜欢,那就再命内务府送一对去宫里,等天冷了插梅花正合适。”

看到永钰心情不错,彩云小心地笑道:“主子,这地方景色可真好,主子正好陪着皇后主子散散心。”

永钰点头道:“说的不错,是要好好陪陪额娘!”

话音刚落,便看到涴儿笑着走了进来,向永钰行礼道:“主子,恐怕要传午膳了。”永钰不觉惊讶地问:“皇额娘那里都收拾妥当了?”

涴儿笑道:“已经妥当了,石公公带着人几日前就重新打扫过了,今日只是摆放带来的细软随身之物。”

永钰这才知道因皇后带着公主入园小住,圆明园总管太监石海早已命人将主要的几处都仔细重新打扫了。又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起个绝早,在长春仙馆接了皇后的凤舆,带着圆明园的一众太监给皇后请了安这才离开。

送走了石海,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珍珠走进来,向皇后行礼道:“主子,三公主在流云轩安置了,俱都妥当。“

皇后点点头,转身在贵妃榻上坐下歇息,珍珠忙上前替皇后捶背,同时,小心地问道:“主子可要传膳了?”

一番收拾安顿下来,已经辰时将尽,到了午膳时候,皇后闻言看了一眼桌上的自鸣钟,笑道:“都这会了?永钰安置好了,就传膳吧。”珍珠急忙行了礼退出殿外前去吩咐传膳。

因只是前来小住,永钰便随着皇后在长春仙馆的西殿流云馆住了,之前所住的“万方安和”还有些琐碎的物件,也命苏月去取了过来。刚安顿好,便听皇后传膳的消息,忙重新换了衣服,带着苏月和涴儿等人前往长春仙馆的正殿陪皇后一同用午膳。

皇后刚洗了手,看到永钰进来,待她行了礼,这才招手笑道:“永钰,来这边坐。”

永钰在皇后身边坐下,想起早上出宫时,永玥亲自前来送行时的样子,便笑道:“皇额娘,我还不饿呢。”

皇后打量着永钰,笑着摇头:“大清早折腾到现在,怎么会不饿,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韭菜饽饽。”

进来服侍的锦纹急忙替永钰夹了一个饽饽放在跟前的小碟内,永钰轻轻咬了一口,这才觉得饿了,忙小口地吃了。皇后满意地看着永钰,又示意锦纹夹了一个饽饽给永钰。又指着桌上的奶油冬瓜汤,笑道:“尝尝这汤,很是爽口。”锦纹忙盛了一小碗汤,捧给永钰。

永钰尝了一口,点头笑道:“这汤合我口味,也只在额娘这里,吃什么都合口味!”

皇后笑道:“难得咱们一起用膳,自然会想着你的口味。”

永钰拉着皇后的手,撒娇道:“额娘真好!”

承乾宫内,贵妃和永玥刚用完了午膳,秋蕊和吉祥服侍贵妃和永玥洗了手,将备好的新茶端了上来。永玥看贵妃只吃了一个如意卷,便但心地望着贵妃道:“午膳不合口味,不如叫人再做些点心吧。”

贵妃摇摇头端起茶轻呷了一口,叹气道:“罢了,已经饱了,再多进,恐怕要积食了。”

永玥有些担心,又不好开口,便勉强笑道:“额娘进的也太少了,一会子进来回事的多,不如等下还是备下参茶吧。”

贵妃这几日总是没什么胃口,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那就备下来吧。”

正说着,便听殿外传来一阵低低的笑语声和脚步声,同时大宫女秋蕊在殿外扬声道:“纯妃娘娘,娴妃娘娘,嘉妃娘娘、舒嫔娘娘、怡嫔娘娘、陆贵人、魏贵人到!”永玥自是公主,不便与妃子们闲话,闻言便转身返回了东侧殿休息。

话音未落便看到娴妃当先快步而来,纯妃含笑跟着进来,贵妃忙起身笑道:“正说想找说话的人,你们竟然都过来了!”

嘉妃紧跟着进来,笑道:“正是想着娘娘用完了午膳,过来说话解闷呢。”

娴妃淡淡地含笑走到贵妃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半礼,纯妃也上前行了礼,嘉妃这才行礼道:“只恐咱们扰了娘娘清净,娘娘莫怪!”

这时,愉嫔和陆贵人、魏贵人上前行了全礼,贵妃这才淡淡地笑着点头道:“嘉妃一向老实,今日倒是难得。”

娴妃笑道:“她是得了宝贝,正心热呢!”

贵妃看了娴妃一眼,向众人笑道:“都坐下说话吧,我这里不同皇后那里规矩大。大家随意些。”

这时秋蕊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给众妃们进了茶。纯妃这才轻轻地笑道:“今年皇上没去园子散心,可都是为了贵妃娘娘,这样的恩典,恐怕没几个人能比的。”

这话说的贵妃十分满意,不觉面上便带了笑意:“皇上这样的恩典,我也是没想到,确实是皇恩浩荡,如今我只能尽力替皇上和皇后分忧。”

娴妃扫了一眼贵妃,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微微摇摇头,含笑道:“可不是,娘娘打理后宫的本事,可是咱们这些没人能比的,皇上自然是放心的!”

贵妃笑了笑,看着娴妃点头道:“皇上看重,我也是竭尽全力,不敢辜负。只是需要大家相助才能让皇上和皇后放心。”

娴妃笑道:“娘娘身弱,如今管着这么大的后宫,可要多多保养,若是有个闪失,不单皇上和皇后,就是我们也得难受死!”

娴妃的话,让在座的众人都暗自吃惊,这明显是在讽刺贵妃身体不堪,俨然是个废人,同时暗含诅咒,暗示贵妃别因此一病不起。纯妃和嘉妃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吃惊,都急忙同时向别处望去。

纯妃没想到娴妃如此大胆,不觉抬眼向娴妃和贵妃望去,只见娴妃恍若不觉地含笑望着贵妃,纯妃不觉疑惑起来。

贵妃听她这话,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胸中,隐隐地生疼。娴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平静地含笑望来。

贵妃冷笑一声,看着娴妃,含笑道:“难得大家的情谊,我自然不敢懈怠。这几日朝中事情繁忙,皇上疲惫,我想着,众位姐妹们心疼皇上,尽量少给皇上多事。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嘉妃急忙笑道:“皇上事情多,咱们哪个不知。恐怕也没人敢多事。娘娘放心罢。只是,若是皇上宣召,咱们也不能抗旨不是?”

这里面纯妃的恩宠最多。闻言倒不在意,便笑道:“臣妾只是尽心服侍皇上,只看皇上需要便是。”

娴妃扫了贵妃一眼,淡淡地笑道:“众位姐妹都是皇上看重的,我这样的,皇上本就看不着,如今只能服侍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的担心,我自然明白,只是臣妾恐怕操不了那份心呢!”

贵妃看她说话毫不客气,俨然没把她这贵妃放在眼里,只是话中却挑不出大错,拿不住她。又看到娴妃脸上的笑容,更觉刺心,正想着怎么处置。便听娴妃起身行礼,笑道:“臣妾要去服侍太后娘娘读经了,顺便也会为贵妃娘娘祈福,愿娘娘早生贵子,恩宠绵长!”说着,转身冷笑而去,

这份讥讽听得嘉妃、纯妃都吃了一惊,舒嫔、怡嫔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向嘉妃和纯妃望去,连着服侍的宫女们也都暗自吃惊,这明显是在讽刺贵妃无子,便有恩宠,也难长久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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