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你是因为怕见到许长乐才离开的,许家跟陆家很熟,我们结婚许长乐一定会来,我也不想你们见面。所以,爸爸,没关系,我的婚礼你不参加也是可以的。”
苏南溪给苏平嘉找了一个台阶下。
许长乐是苏南溪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但她却妄图在毕业时勾引苏平嘉,而且还成功了。这让苏南溪大为光火,一气之下和许长乐断绝了关系。而许长乐因为苏南溪故意隐瞒自己和苏家的关系而心存怨怪。
两人曾经的友谊就如同一场荒诞的梦,所有往昔的美好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相识的悔恨。
那事发生后,作为长辈的苏平嘉一直都是躲着许长乐的,能不想起就不想起。
果然,苏平嘉只“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结束电话后,苏南溪就看到陆春晓正向自己走来。
“是爸吗?”
“是啊。”
“他去哪里了?”周韵方才还在陆春晓面前抱怨,觉得这个亲家有些看轻他们。陆春晓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慰她,搞艺术的难免行为散漫自由了些。
“我爸今天心情不好,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苏南溪脑子转得极快,这大概是她能为苏平嘉的突然离开找到的最好的借口了。
陆春晓一听,有些紧张地问:“心情不好?为什么?谁惹他不开心了?”
“你笨啊,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要到你们陆家做牛做马去了,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陆春晓恍然大悟,失笑,“谁让你做牛做马了?”
苏南溪抬手揉了揉脖子,露出疲态。
陆春晓怜惜她,“你看上去很累,我去客栈开间房给你休息吧。”
苏南溪摇头,“待会不是要上花船游湖嘛,我还能再坚持坚持的,我可不想给我的婚礼留下遗憾。”事实上头上的这些发饰压得她脖子都疼了,以及身上带着的黄金首饰每一件都是有分量的,苏南溪觉得现在全身都在酸疼。
午后的阳光虽然炽热,但是在水巷,时有微风拂面,苏南溪和陆春晓倒也不觉得热了,水巷两岸是青砖路,路旁是本地人做各种生意的铺子,白墙黑瓦,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略显沧桑。今天因不是周末,所以游客也不算多,整个古镇显得静谧而安详。花船经过一座又一座拱桥,水波荡漾,偶有青鸟拂过水面,路边花香四溢,戏台子上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这惬意慵懒的时光使得苏南溪原本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开来。
身后船舱里伴娘们和伴郎们也都悠闲地趴在栏杆上吹风,那个自带自拍杆的顾向东则是忙着拉人各种拍照。
下了船后,苏家的亲友则在古镇继续闲逛,苏南溪和陆春晓他们则先去晚上婚宴的酒店去了。
酒店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了总统套房,苏南溪去了主卧让化妆师给她卸妆,许丛帮她把所有的首饰都给收了起来,苏南溪去卫生间洗了脸回来就躺在床上不想动了。宁一把晚上要用的礼服拿出来挂好,然后喊摄影师进来拍,摄影师拍完礼服后让化妆师待会儿给新娘化好妆后喊他进来补几个镜头,紧接着就去另一个房间拍新郎穿衣服的视频了。
苏南溪化好妆做完发型后就被宁一拉起来去卫生间换婚纱去了。鸽羽灰的婚纱,清透细纱覆盖在深V领外,腰身下层层薄纱中垂着一些羽毛装饰,裙长至脚踝上方,整件礼服显得很轻薄精致,苏南溪肤色白皙,穿上后气质更加出尘不染,宁一拿出周韵买给苏南溪的那套钻石首饰给她戴上,配上Jimmy Choo的水晶鞋简直完美。
婚宴七点开始,五点半的时候苏南溪和陆春晓站在迎宾台处迎宾,此时婚礼会场的投影仪上播放着今天白天的视频,整个会场以蓝色和银白色为主,到处都是银白色的树和大雪花,营造成一种初雪降临在海洋宫殿的感觉,背景音乐是《Say you will》。
“……
I'd give her my life.
Will you give me your life?
Say you will.
Wade out into the water.
Breathe in, breathe out with me.
……”
我誓将交与她我的一切。
你可否也将一切托付予我?
请说,你愿意。
请淌过爱河,与我共呼吸。
宾客陆续到来,苏南溪鲜少认得,只是温柔得体地微笑着,不失礼貌,除了许家的许长乐、许易安和他妻子是苏南溪认识的,其他人都由长辈安排签到、入座。
去年许易安和他妻子宋伊人结婚时,苏南溪陪着苏梓徽一起去参加了,之后苏梓徽过生日请客,许易安和宋伊人也来了,所以宋伊人对苏南溪并不陌生。
“恭喜你们!新婚快乐!”宋伊人热络地说。
苏南溪回以微笑:“谢谢。”
陆春晓与许易安、许长乐很熟悉,所以他亲自带他们去入座。
许长乐懒得跟苏南溪说话,跟在后面走进了会场,她有些心不在焉,东张西望地像是在找什么,她今天穿的很漂亮,一身白裙显出曼妙身姿,妆容精致,举止优雅。
苏南溪嘴角微微扬起,她当然知道许长乐如果不是为了见苏平嘉她才懒得来参加婚礼,自去年她们闹翻之后,彼此之间没有情谊只有怨恨。
苏梓徽走到苏南溪身边,开玩笑地说:“许家小妹越来越漂亮了,跟我哥很配啊,你确定我哥不是口是心非?”
“许长乐跟我一样大啊,我爸真的就是把她当晚辈看待的,没有一丝男女情爱。”苏南溪很肯定地说。
所以许长乐才那么可恨,她居然敢勾引苏平嘉,亏她们做了四年的朋友。
“你说我哥现在在哪里?”苏梓徽突然很好奇。
苏南溪想了想,“应该不会那么急着回马德里吧。”顿了顿,苏南溪嗤笑道:“他问我知不知道周韵是谁,我说我知道啊,她是我未来婆婆啊。”说着说着,苏南溪就红了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涌出。
苏梓徽捧住苏南溪的脸,给她擦了擦眼泪,苏南溪的情绪愈发的激动,远处又有宾客走来,苏梓徽无奈,只好扶着她上了电梯去平复一下情绪。
“我真的很认真地在忍着了。”苏南溪哽咽了声音说。
“我知道。”
“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了我离开陆家不可以吗?荣华富贵对她来说真的大于天吗?”苏南溪问出口后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周韵的选择从来没有变过,谁阻挡了她,她就会抛弃谁。
“南溪,不要哭,我会让她向你道歉,我会让她一无所有。你相信我。”苏梓徽眼神坚定地说。
“就算她给我道歉,变得一无所有,她也不能还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我失去的永远都没办法弥补。”苏南溪觉得心灰意冷。
“南溪,既然怎么做都不快乐,为什么不停下来?你不应该回来的,你就应该一辈子都生活在马德里。又或者,今天不结婚了,我送你走。”
“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我知道我可能会无法招架住自己设计好的这一切,我会情绪崩溃,但从我和陆春晓领证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了。今天这个仪式不管能不能完成,我和他是夫妻,结局改变不了的。”
苏南溪握紧了拳头,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眼泪,此时电梯刚好停在了顶层,叮地一声门开了,苏南溪按了关门键,再按了宴会厅的楼层,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强颜欢笑着对苏梓徽说:“我可以了。”
她对着电梯的镜面,擦了擦脸,还好眼妆并没有花掉。
回到宴会厅门口,陆春晓已经站在那里了,他笑着迎来,“你去哪里了?”
“我把东西落在房间了,上去拿下。”苏南溪撒了个谎。
此时上千宾客都已来齐,司仪来找他们再次确认了入场的顺序,并告诉他们举行结婚仪式后就会有一些明星上台唱歌表演助兴,考虑到他们要敬酒那么多桌,是个体力活,所以司仪不会安排新人之间的其他互动。
七点整,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他先请陆春晓上台,苏南溪挽着苏梓徽的手臂出现在拱门下方等待,她望着眼前那长长的通往仪式台铺满白色玫瑰花瓣的舞台,幻想着自己要是待会走着走着摔倒了会怎样,想想在场有那么多人,还是会有些丢人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跟,暗自求老天保佑。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就传来司仪的那一声“有请新娘入场”,此时的背景音乐换成了《D大调卡农》。
陆春晓就站在舞台的那一端温柔地微笑着,苏南溪也冲他微笑,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苏梓徽将苏南溪的手交给陆春晓,陆春晓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叔叔。”
“好好照顾南溪。”苏梓徽吩咐,眼睛微微红了,然后离开。
陆春晓牵着苏南溪的手走到仪式台,交换了戒指并宣誓往后的岁月要对婚姻忠诚,喝交杯酒,然后拥吻,在台上做了一些游戏,司仪才放他们走,随后就是明星各种唱歌以及抽奖活动。
苏南溪把自己的手捧花送给了许丛后,就匆匆上楼换了一条香槟色的亮片露背礼服回到会场。
宁一一路抱怨,她早就看好那手捧花了,指望着拿到它逼着张嘉义早点把她娶回家呢。
苏南溪才不吃她这一套,她知道张嘉义已经秘密订了戒指打算在宁一生日那天跟她求婚。
苏南溪和陆春晓以及他们的伴娘伴郎们跟随着陆家长辈以及苏梓徽去给每一桌的客人敬酒,收长辈见面礼,一圈下来,苏南溪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得抽筋了,还好她的回门酒席不单独再办,也安排在了今晚,否则结个婚累几天,真的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熬到酒席散了后,宾客们回家的回家,住酒店的住酒店,苏梓徽宣布今晚在酒店总统套房会办一个庆祝Party,苏南溪瞪大了眼睛,看向陆春晓,想问他事先知不知道,结果陆春晓亦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苏南溪哀苦连连,“这是要累死我们的节奏啊。”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苏梓徽这一定是故意的。
许长乐本来都要跟着许易安离开了,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对许易安说:“哥,你先带嫂子回家吧,我待会自己回家,我想留下来参加苏南溪的庆祝Party,毕竟我们曾经那么要好,这点祝福还是要送的。”
许易安还没来得及反对,宋伊人就许了许长乐,“早点回来,不要玩得太晚。”
许长乐高兴地答应了,然后随着众人坐电梯上了顶楼。
她哪里是真心想祝福苏南溪,只不过是找个机会和苏南溪谈谈,谈苏平嘉的去向,她憋了一晚上的火,总要找个地方撒出来。
再次回到总统套房,苏南溪觉得惊讶,酒店工作人员动作倒是很快,她在两个小时前还在这里换过礼服,回来就变了样子了,多出了许多红色气球还有玫瑰花,室外游泳池的上方亮着一排一排的彩灯,别有情趣。客厅沙发茶几上堆着高脚杯,旁边是香槟,吧台后面有调酒师在做鸡尾酒,甜品水果都供应齐全,真的就是开Party的气氛。
苏梓徽走到身边,得意地问:“我的惊喜还满意吗?”
“您老辛苦了。”苏南溪并不领情,她只想和陆春晓两个人共度二人世界啊。
苏梓徽当然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坏坏地笑了。
陆春晓今晚喝了不少酒,凑近了还能闻到清冽的酒香味,他松了松领带,脱了西装放在沙发上,挽起了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苏南溪有些心疼他,那些长辈硬是要他喝白酒,推都推不掉,“你还好吗?要扶你去房间休息吗?”
“没事,我还没醉。”
他酒量好,苏南溪是知道的,好在他今晚就只喝了白酒,没有红白啤混着喝,那样才醉得快。
“苏南溪,我们谈谈吧。”
苏南溪听到声音有些诧异,许长乐居然没走而是留下来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们有什么要谈的?”
“你不要给我装傻。”许长乐因为生气声音都拔高了不少,幸好周围有人在唱歌,音乐声盖住了这一切。
陆春晓一直都把许长乐当妹妹对待,劝说苏南溪:“南溪,你们还是谈谈吧。”
苏南溪看在她老公的面子上退了一步,对许长乐说:“要谈可以,陆春晓也得在场。”
许长乐起初有些迟疑,后来也就想开了,“行。”
三个人找了间没人的房间进去谈事情。
“他为什么没有来?是你不让他来的是吗?”许长乐有些歇斯底里。
苏南溪望了她一眼,得意道:“你很失望吧。你今天打扮得如此漂亮是白忙活了。可惜啊,他看不到。”
“苏南溪,你……可恨。”许长乐气急败坏地吼道,浑然不顾陆春晓困惑的眼光。
“许长乐,你给我永远记住,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靠近他,我不允许,你就给我死了那份心吧。看来我是多给了你一年逍遥日子,你的丑事我也该找你哥哥说说了。”苏南溪威胁道。
“苏南溪,你不可以这样做,你知道我很爱他。”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爱他这件事,你可以单纯地爱他,远远地看着他,但是你不该设计他跟你发生关系,许长乐,你太呕心了。”
苏南溪懒得再跟她废话,对陆春晓说:“打电话给许易安,让他调头回来把他妹妹接走。”
听到苏南溪赶她走,许长乐的情绪更激动了,“不,我今天见不到他,我不走。”
“叫保安来把她带出去。”苏南溪也没办法淡定了。
陆春晓过来抱着她,“你冷静点。”虽然觉得这会让许长乐丢人,但还是出去叫保安了,谁叫发号施令的是他老婆。
许长乐作势要过来对苏南溪动手,两个人力气相当,很快就撕扯在一起了,谁也不让着谁。陆春晓先回到房间,看到面前两人拽下来的头发都有一大把了,忙分开了两人,苏南溪脱了水晶鞋就向许长乐砸过去,许长乐的额头上立刻多了个血窟窿。许长乐就要挣脱开陆春晓,她今天也是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的,她下狠心非得把苏南溪整毁容了。
但很快,进来了两个保安,将许长乐拖了出去。
对方人多势众,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许长乐咬牙切齿,却没处发泄,她暗自发誓这笔账她日后是一定要报仇雪恨的。
苏南溪的头发都散乱了,手上有些细碎的伤口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