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禛与另两人从容站起身来,便走向屋子,便漫不经心问道:“左不思,你与左珩是什么关系?”
左不思一愣,蹙眉答道:“叔侄关系。”眉宇间似乎有些厌恶。
兰禛不再说什么,而是推开了门,却不进去,三人停下疑惑看着她,她想了想,利落地一转身,平淡道:“只有宗诩一人可进,我们,还是不进去为好。”
宗诩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走了进去。兰禛轻叹一声,缓步向院外走去。凤非花幽绿的眸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紧紧跟随在她身后,左不思虽有些不解,但也识时务地闭口不言。出了院门,兰禛回眸看向左不思,问道:“可知道你的侄子左珩做了什么勾当吗?”
左不思思来想去,俊雅的眸子蓦地睁大,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难道,失踪的那位姑娘被,被……”
“你猜得不错。”兰禛极目望去,眸中一片空茫,仿佛蒙了一层细雾,看不真切,“是我的错,我当初不应该对她……”
凤非花无声一叹,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迷蒙的视线,幽绿妖异的眸子紧紧看着她,温柔道:“不是你的错,就算你没有做什么,她中了蛊也会,也会被人……”
左不思这时总算回过神来了,他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对兰禛道:“圣女大人,不知该如何处置左珩?”
兰禛闭上双目,“你已经身为一族之长,这种事情还要问我?还有,左前辈直接叫我性命就好。”
左不思温柔一笑,“我知道了。”自从他死而复生,他就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兰禛产生一种敬重,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许是因为兰禛以圣女之力救了他的缘故。想这么多做什么,他摇首失笑,大步向前走去。
“跟我来。”凤非花牵起兰禛的手腕,准备离开这里,却被兰禛挣脱了。兰禛好笑地看着他疑惑失落的眸子,戏谑道:“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圣女,你难道希望我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凤非花神色不愉,俊美妖异的面容因为怒意而微微发红,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圣女?你也知道木曜图根本不在螟南族,当这个圣女对你有何好处?”
兰禛神秘一笑,答道:“我自有我的主意,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蛊,而你不应该巩固你的功力吗?”
凤非花一愣,突地揶揄一笑,“你担心我?”
兰禛索性不理他,好在正好看见宁逍等人向这边走来。
“你们都知道了吧?”等几人走近,她问道。
“嗯,左前辈都告诉了我们事情的经过,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圣女。”宁逍目光微闪,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场景,不再看向兰禛。
“原来你说过的话是那种意思。”元鹰还是那种不羁的神情,冰蓝色的眸子美丽无比,挺拔的身形隐隐有种压迫的气势。
兰禛笑问:“什么话?”
“你说,或许到了螟南族会让意外。”元鹰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道称得上是欣慰及热切地光芒,他继续道,“我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我的两位妹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安澜瑗,你瞒我好久。”元鹰脸上挂上责备的神情。
兰禛愉悦一笑,狡黠问道:“倘若有人告诉你,敖国丞相不学无术的儿子是你的妹妹,你恐怕会割了那人舌头吧?”
元鹰轻叹,伸手抚摸上她柔软的发,看着她美丽的眸子及清丽绝伦的面容,心中一阵感慨与自豪,“幸而那次你没有死,否则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兰禛疑惑看向他,凤眸微眯,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次你也参与了?”
元鹰面上赧然,放下抚摸兰禛墨发的手,顾左右而言他,问道:“这么说,兰相就是舅舅了?”
兰禛蹙眉,道:“这些事休要再提,兰相就是兰相,与炀国一点关系也无,而兰禛,也已经葬身悬崖,哼,元鹰,你今日必须要把话说清楚,别想糊弄我!”
许是兰禛身上的气势太过强硬,即便是元鹰也不禁心头一颤,的确,这个事情万万不能声张,否则兰相的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而且,也会遭到炀国某个势力的追杀。
“澜瑗,此事稍后再说,不过,哥哥还是差点失去你了。”元鹰冰蓝色的眸子有些后悔及庆幸。
兰禛扫了一眼众人,道:“你们先去休息休息,什么事明日再说。”又看向凤非花,“你是待在这里,还是回森林?”
元鹰几人这才注意到兰禛身旁这个妖异的男子,宁逍黑亮的眼中有些疑惑,他慢吞吞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凤非花邪肆一笑,“是啊,我见过你。”
一直默不作声的敖璟天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他一脸惊奇,“你是凤非花?可是凤非花不是在榆阳城么?而且,怎么会成为这样子?”
简小婉瞪大了双眼,仔细一看,惊喜道:“真的是神医凤非花?你怎么也在这里?是来找木曜图的么?”
沈孟闻言一惊,他听到了什么?神医?凤非花?那么惊才绝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这么年轻,生得如此的……妖魅?
凤非花见他们这样,不禁觉得好笑,他故作正经抱拳道:“在下凤非花,久仰殿下大名,见过沈御医。至于你们,我就不客气了。”前一句自然是对元鹰及沈孟说的,后一句则是调侃宁逍他们的。
“不敢,不敢,应该是沈某久仰凤神医大名!”沈孟显得极为激动,忙还礼。元鹰则是欣赏地笑着颔首。
凤非花哈哈一笑,看着沈孟道:“沈御医不必自谦,想来,您还曾救过我的性命,应当是凤某感激不尽才对。”
沈孟一头雾水,茫然无措地看向凤非花,他有救过鼎鼎大名的凤非花吗?
凤非花轻叹,“沈御医是贵人多忘事,那次救我的时候,您还在我的面具上摸了几下呢。”
沈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指着凤非花惊诧道:“你,你就是那个店小二?”
此言一出,四周俱静,几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凤非花,那个店小二就是面前这个风流邪魅的凤大神医?可是那个店小二不是被嗜血藤给……
“你,你真的是?”简小婉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凤非花鲜艳的朱红色唇瓣微微上扬,弯成一个邪气的弧度,幽绿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众人,慵懒道:“货真价实,我死而复生,来看你们了。”
简小婉惊得一下子跳到宁逍身后,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偷偷瞧着凤非花。凤非花本就生得俊美不凡,之前一袭红衣,风流不羁,恣意轻佻,而如今,一身墨绿,桃花眼也变成了幽冷的绿色,墨发中还夹杂着些许淡绿色的发丝,皮肤比之前更为白皙光滑,唇色更显红艳。怎么看都觉得妖异无比,但那种风流邪魅还是未变。
宁逍看着面前与之前大相径庭的凤非花,这才忽而明白了为何那个店小二会一直护着兰禛,他早就发现凤非花看着兰禛时眼中的浓浓情意,那样的目光仿佛是要给予心爱的人世上最好的,只为博她一笑。
眼中突然有些酸涩,他看着凤非花轻声道:“幸而你还活着。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便转身离去。
兰禛眯着凤眸看着少年倔强瘦弱的背影,心中低叹一声,凤非花则是若有所思。
“现在要说正事。”兰禛整了整神色,凝重道。
天水碧,染就一江春色,竹外桃花盛开,灿若朝霞。物华蓬勃,风吹过,落英细数,蝶梦如丝,垂杨荫碧,一池明镜照朱颜。水绕陂田,瘦竹围篱,十里青山,一溪流水,都做许多情。莫道弦歌愁远诵,青山明月不曾空。
兰禛立于一处高地,俯瞰螟南族的大好山河,绝美的脸上露出欣慰及享受的神色,她闭上双眸,静静地感受着这山明水秀的奇绝之景,大自然纯澈宁静的气息令她身心舒畅,颇为愉悦,便连被安锦制住的内力也冲破了阻碍,恢复了大部分。
缓缓睁开双眸,她敛起面上的笑意,对着身后走来的人,问道:“她怎么样了?”
身后的人白衣飘逸,俊雅出尘,醉人的眸子中氤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依然是那不改的声线,淡雅而华美,“不是太好。”他轻叹一声,黑眸远望,顿时包揽天下。
兰禛静默不语,清瘦的身影挺拔如松。
宗诩来到她身侧,眸中含些笑意,轻声道:“你不用太过自责。”顿了顿,看向她精致的侧脸,缓缓问道,“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去炀国吗?为何迟迟不动身?是为了那位小姑娘?”
兰禛摇首,轻柔一笑,眸中透露出些许怀念的情意,“不是自责,只是想起了舅舅、师父还有梓钦,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方。至于迟迟不去,我只是还未做好准备。”转身,漂亮的凤眸看向宗诩俊雅的面庞,“既然木曜图已经不在螟南族了,你却为何迟迟不离开?”
宗诩眸子一黯,他稍稍走近她,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过分毫,彼此的气息缠绕迷离,接着薄唇轻启,低沉道:“你认为我是因为什么?”
兰禛向后退了一步,看向一旁的秀丽山水,淡淡道:“我不该问的,你不走,当然是因为东清舞的病情与自身的蛊。”
宗诩又上前一步,淡淡道:“你以为就凭安锦的伎俩,她也能给我下蛊?”
兰禛微惊,回首讶异地看向他,问道:“这么说,你并未中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