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王见状,顿时慌了心神,看向那两个斗笠人。就在这时,几个士兵不怕死地争先恐后地向他奔来,其中一斗笠人霎时间闪电般地冲出去,剑光一闪,鲜血便在纷扬的大雪中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印上鲜红的印记,触目惊心。
几个人就这样死在冰天雪地里,葬于城门前,一时间将欲冲上来的其他人给唬住了,没人再敢上前。可是,就这样等死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了,自己这么多人,还怕那两个人不成?在他们的想法里,即使那两人再厉害,也抵不过这千军万马吧?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奋力厮杀突围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孙义彻召集来的兵马为数并不很多,但在听到那样赏赐后,竟然都不顾性命,抱着侥幸的心理,攻向自己原本的主子。
一大群人都围攻上去,即便两个斗笠人武功再高,一时间也无法制止,毕竟他们的精力有限,哪顾得上戎王的四面八方?一时间,两人对望一眼,便微一点头,一人抓住戎王的一只胳臂,运起轻功,轻易地挣脱了众人的纠缠,向远处飞去。
这时,城墙上的孙义彻突然打了个手势,于是,带领兵马,围在外面的副将吴江一声令下,顿时,万箭齐发,射向空中的三人。箭矢如雨,似乎比起那纷扬的大雪更为密集,将那三人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那年老一点的斗笠人突然放开了戎王敖啸天的胳臂,虚浮于空中,极快地运功抵挡,将三人都保护住,万千箭矢竟然都近不了身!
城楼上的几人微微一惊,没想到那斗笠人竟如此厉害!正惊讶中,那斗笠人狠一发功,瞬间,十几米内的箭矢俱成齑粉,趁着这个空挡,与年轻的斗笠人运足内力,向外围逃去。
宗诩与兰禛见状,同时从城楼上向他们逃窜的方向追去,化为两道清风。
孙义彻眨眨眼,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早就知道宗小子武功高强,没想到兰相的儿子也这般厉害……”
兰昭远蹙眉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眸中忧思难解。
看着兰昭远,孙义彻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可要跟老夫说清楚啊!”
兰昭远收起表情,温和却又疏离道:“孙老将军要我说些什么?”
孙义彻瞪圆了眼睛,声如洪钟,“你不是被……怎么会站在这里?”
“我可是说了,我是在闭关,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兰昭远不留情面,不欲作答于他。
孙义彻可不高兴了,为什么什么人都瞒着自己?他不知道才有个鬼!“闭关?那是江湖人才会做的事吧?”
兰昭远不欲多言,淡淡道:“孙老将军,这些人还等着你的处理,这些可都是戎王叛逆的余党,可要好生处理了。”言罢,在金崇的陪伴下,转身离去,身影硬朗却又孤寂。
孙义彻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开始了他的工作,光是这些人就够他累的了。这把老骨头不行了,他在想是否要辞官归隐,可是一想到自家的孙子,便轻叹摇起头来。
雪花白了他的头发、眉毛和胡子,也让他的脸更为沧桑了。
风雪狠狠刮在面颊上,仿若刀割般疼痛,在急速的行驶中,他们根本不辨方向,不知前方到底为何,毕竟身后还有两大高手在紧紧追赶。两个斗笠人拖着戎王敖啸天一路疾奔,两人皆具上乘武功,一时间兰禛、宗诩二人还无法追上,但时间越久,因为敖啸天的拖累,两人都有些气力不足,眼见身后两人就要追上,便有些焦急。
眼前是一片树林,光秃秃的枝桠上已是厚厚的一层雪,一眼望去,满目莹白,洁白的大地上,一棵棵“雪树”孤寂地伫立着,使得整个世界显得寥廓、寂静、肃穆。身在这里,仿佛整颗心都能够平静下来,心外无物。
可他们三人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进了树林,三人同行就更慢了,反而身后两人在树林里作闲庭信步状。令人奇怪的是,兰禛、宗诩两人明明可以轻易地追到他们,但却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似乎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林子不是很大,本来三人出了林子还挺兴奋的,但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倒是希望林子可以更大点。因为,入目的,是覆满皑皑白雪的悬崖!三人立定,转身看向身后两人。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唯有风继续呼啸着,扬起那两人的黑发,露出两张风华绝代的脸,一张邪魅张扬,另一张清雅如仙,双双踏雪而来,却未曾留下丝毫足迹。
敖啸天看着这样的两人,一时间竟心生绝望。
兰禛、宗诩站定,静静地瞅着面前的三人。兰禛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衬得一双凤眸在银白世界里更显流光溢彩;宗诩面色清淡,一双幽深的黑眸隐露锋芒,一袭白衣,清雅却又滋生高贵,山风将他的衣袍吹得呼呼作响,竟平添几分飘逸之感。
双方就这样站定,一动不动,一声不响,整片世界里,只剩下呼啸着的风声。
许久,那位年长一点的斗笠人出声,嘶哑浑浊,“两位当真要与我们作对?”
兰禛听罢,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眸泛着好笑与狡黠的光芒,却未说话。倒是宗诩开口了,“我从未想与两位作对,我要的不过是戎王而已。”言罢,不等那人回答,继续冷峻道:“却是两位身为武林中人,为何竟要插手朝廷之事?”
两人不答,一时间寂静无语,这时,戎王敖啸天出声了,“你们追至此,不过是为了我手中的水曜图,可是现在并不在我手上。”
宗诩笑了笑,“水曜图在哪里,与我无关。”
“我们要的,只是戎王你而已。”兰禛亦笑了笑,邪魅之极。
“哼!别逞口舌之利了!”那年长的斗笠人冷哼一声,复道:“要想带走敖啸天,先问过老夫!”言罢,竟然要扑过来与兰禛、宗诩大战一场。
可是,兰、宗两人并非好战之人,并不想大动干戈,于是,宗诩伸手一止,道:“慢着。”见那人已经停下,便继续道:“两位不妨仔细想一想,你们要的不过是水曜图,待我们将戎王带回,让其开口,说出水曜图所在,岂不两全其美?又何必大动干戈?”
那人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此法的可行性。敖啸天见状,忙道:“敖重天也想要,他们是敖重天的人,你们可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那人一惊,目中寒光一闪,嘶哑冷声道:“原来两位也不过是胆小如鼠之辈,还真当老夫好骗?将他交给你们,老夫又不傻!”
“嘻嘻。”那人话一说完,兰禛便觉好笑,一不小心,便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那人沉声问道。毕竟自己还是一位武林前辈,怎能容小辈放肆?方才的自己还真是窝囊了,想到这里,他身上的气势便突然增强,直冲兰禛而去。
兰禛笑容一敛,凤目寒光一闪,直看向那人,两个人身上气势越来越强,衣袍因真气震动而猎猎作响,竟然拼起了内力!
宗诩微微蹙眉,不禁提高了音量,清淡中隐透怒意,“玉衡!欺晚辈算什么前辈?”
玉衡闻罢,心下大惊,真气便是一滞,兰禛并未乘势击之,而是迅速收回了真气。比起兰禛的面色如常,玉衡可不好受了。他真气遭到反噬,虽无大碍,但此时气血翻涌,实在令他浑身不舒畅。
暗暗定下心神,他目光如刀,森然之极,“天门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竟然知晓老夫的身份!既然知道了,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不欲与你们有诸多纠缠!若想要带回敖啸天,便拿出本事来吧!”
宗诩俊脸一冷,黑眸酝酿着波涛,只听他道:“玉老前辈,您是要玉疏宗与朝廷为敌吗?”
“哈哈,与朝廷为敌?”玉衡嘲讽道,“莫非你认为,只要朝廷想要的东西,我们武林人士就要乖乖相让不成?”
“戎王,如今你有两条路”,宗诩见玉衡不听,便对敖啸天道,“第一,你跟他们走,受尽折磨后,水曜图还是落入他们之手;第二,你跟我们走,皇上念及兄弟之义,必会放你一条生路。”
敖啸天听罢,沉吟不语。
“哼,你不要忘了,你可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你以为皇帝会轻易放了你?只要你交出水曜图,我必会保你平安!”玉衡轻哼一声,做出保证。
“唉,也罢,既如此,宗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宗诩轻叹一声,对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的人说道:“小心为上。”兰禛看着他,衣袖中的手轻触上手腕上的布条,不禁灿然一笑。这样明媚干净的笑容,出现在这样一张美丽的脸上,不禁令人微微怔神,心下砰然。
“怎么办?这里只有一位对手,难不成我们要以二欺一?”她环视一周,勾唇说道。
此话一出,另一个一直未出声的斗笠人的身体不禁晃了晃:难不成我不是人?这人太过分,太自高自大了!
“兰少此言未必太不把人放在眼里。”那人定了定心神,冷硬道。
兰禛似乎这才看见他,于是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方恍然大悟,“原来是玉疏宗的得意弟子慕轻随啊,这么说来,我们还算挺有缘的”,说到这里,她语气猛然转为轻蔑,“只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与我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