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问道:“哲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韩哲的神色逐渐转为黯淡,我有些看不明白。他低哑着嗓音道:“慕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与他对视,毫不避让,尽管我心里忐忑不安,但绝不能没了底气,不然就真的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韩哲却避开了我的目光,转向别处,叹了一声,幽幽地说:“我和你说过我有朋友在T大的,你也答应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我以为你真的做得到,我也总认为你一个姑娘家,再怎样都不会失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当听说你还是和那个老师以及外国人常常出没在一处的时候,我都对自己说,你不过是为了挣钱,不过是为了得到那些你所要追求的利益。至于人家所说的闲言碎语,我都尽量不去相信。然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极限,你对我说的话,我已经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哲哥,你说什么呀!”我趁他停顿间隙,赶紧插话,“我哪有做什么失了名声的事,就像你说的,我和邱老师、Martin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益罢了。还有,我对你一片真心,哪里来的假话?!”虽这么说,我的心里却是锣鼓声天,七上八下。
“慕凌,不要再骗我了。”韩哲看着我,眼睛有些红,“你不累,我已经累了。”
我的心遽然下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拼命摇着头道:“哲哥,不……”
韩哲不理我的反应,继续说:“你可以和你的邱老师在一起,不用躲躲闪闪,也无需借用那个老外做幌子。慕凌,你不可能什么都能拥有,不现实的。既然心里有他,既然都踏出了那一步,就不用再顾虑我了……”
不等他说下去,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拽着道:“哲哥,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和他没有关系的……”眼中泪水汇聚,几欲落下。
韩哲一直注视着我,眉眼间尽是心痛,眼眶亦是湿湿的,他嘴角微微一扬,似是笑了,却甚是凄凉,只道:“慕凌,我们分手吧。”
“不要!”我攥得更紧了,急剧地争取着,“哲哥,我和邱老师真的没什么,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就只有你!你听我说……”
韩哲用了些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对我说:“慕凌,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不想知道了,我觉得很累,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们分开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大颗泪珠滚落,我不敢置信,摇着头喊道:“不!我们不分手!你都没有听我解释,我不允许分手!”
周边的风仿若也感受到了我的不甘,猛烈地吹动树干,枝叶层层作响。
韩哲举手擦拭过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道:“慕凌,不是你不允许就不允许的,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夜深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说着,他起步走过我身侧,我一把抱住他,头紧贴他的背上,他试图挣脱,我死命不肯放,徒劳地挣扎着:“我不分手!不分手!我们都是爱着彼此的,不过是些小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我不分手!”
韩哲挺直背部,扭头低语道:“深夜留宿也是小误会吗?对此,你如何解释?我倒是想听听。”
我一下子呆住了,力气全无,环住他的手臂顿时松弛了下来,脑子里就像有一只气球爆开了,碎片纷纷散开,惟留一根细绳,缓缓垂落。
韩哲打开我已无力的双手,走了出来,回头看我时,已是泪流满面,他仰起头,似是喃喃自语:“慕凌,什么都别说了。你选择了,就走下去吧。这些年,我还是很快乐的。只希望以后你一切都好,再见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一步步走远,直至没入彼处的黑色中。
冷风打在我的脸上,发丝缠绕衣衫,我伫立原处,无法动弹,眼前始终只有韩哲寂寥的背影,可我竟连呼唤的勇气都没有。
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最终关机、音讯全失,这是韩哲离去后几天里的状态。我终于按捺不住,联系了他的外祖父家,外公说他最近很忙,晚上都很晚回来,还说起他们二老马上要去澳洲探亲,让我最近抽空去他们家吃饭。
我小心地答应着,突发奇想问起韩哲工作手机的号码,倒是真的有。欣喜之余,不由伤感,我居然从来不知道他有两个手机。
拨通后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几番尝试,最后竟然被按掉了。
他,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放下手机,怅然若失,却又暗自庆幸,如若他接了,我又打算怎么说?解释说留宿也是因为工作,未尝不失为一个理由,可是站得住脚吗?自己都不能接受,又如何让他相信?
仰天长叹,我与他,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手机铃声响起,我突地打开翻盖,却是孙老师:“慕凌,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我们把最后流程都再过一遍。”
“好,我现在就来吧。”
有事可做,有事可想,还是好的,至少证明我活着,至少证明这世上还有人需要我。
很快,我到了孙老师的画室。这是他前两年新置的一个房产,教学已经不再在他家里了。
孙老师和供应商的人已经都到了,我四下里没看到孙越,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孙越还没到吗?”
“她电话回来说学校里有事,就不过来了。”孙老师回答道,“没关系,她不过就给你打打下手,关键你清楚就好,这周要辛苦你了!真没想到你妈妈的手术赶上那两天。”
“没事,不是同一日,她的手术做好,我还可以陪上几天,接着周末过来最后整理一下就行。流程都已经很清楚了,各方记者、拍卖行也都安排妥当了,所以这周没什么大事的。”我满怀信心地说。
“我就知道,你办事一定稳妥周详!”孙老师眉开眼笑地很是欢喜。
我淡淡一笑,如果所有的事我都能处理地如此周全,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