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欧阳若愚要吐,凌骁先是手忙脚乱地对欧阳若愚大叫道:“欧阳!书呆子,你先忍一忍,我去找个东西来挡一下!”
然而欧阳若愚丝毫没有收势的趋向,凌骁更加惊慌失措地吼道:“欧阳若愚,你千万别吐啊!你吐了我也要吐了!”
欧阳若愚手按胸膛,对凌骁的话完全置若罔闻。
下一刻,欧阳若愚终于发出一声畅快的呕吐声,幸好凌骁在抓狂之际飞快后退了身子,离欧阳若愚远远的。
霎时间,整个凉亭里都充斥着刺鼻的酒气,凌骁早已退到了亭外,扶额坐在树下,泫然欲泣。
他斟酌再三,忍不住传了音给珺绾:“我坚持不下去了,真的。”
“那你回来吧,顺便一个人回天宫去投靠我父君,然后安安心心纳你的小妾去吧!”珺绾语气轻挑。
“阿晚,我没有开玩笑!你不知道欧阳若愚和音如都是疯子!”
凌骁带着哭腔对珺绾说:“欧阳若愚这个书呆子一大早就酗酒,此刻已经在亭子里吐了一地,靠在栏杆边上睡着了!”
珺绾这才恍然大悟,凌骁最容忍不了的便是邋遢,从前连看见一点泥巴粘在身上,他都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晕倒。
如今欧阳若愚吐了,可想而知这对凌骁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只是珺绾有些诧异:“十日很快就过去了,欧阳公子不抓紧时间寻找生死扇,一大早的喝什么酒?”
“我也很想知道啊!他把酒装在水囊里,我都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喝的酒,他就已经倒下了!”凌骁抓着头发,欲哭无泪。
“那音如呢?她是欧阳公子的随从,总该有办法照顾欧阳公子吧?”珺绾听着也感到哭笑不得。
凌骁有气无力地说:“那个疯女人看见我之后就跑了……”
“什么?”珺绾这才反应激烈了些,“若是音如不在,你和欧阳公子如何见得到山魅?你还不赶紧去找!”
正说着,坐在树下的凌骁猛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抬眸一看,正是音如回来了。然而诡异的是,音如居然对他露出一个春风过境般的微笑,圆圆的脸显得憨态可掬。
这一笑,吓得凌骁没敢回珺绾的话,便大惊失色地从铺好的绿叶上跳了起来,望着音如道:“你想怎么样?”
音如仍旧笑呵呵地说:“凌骁大哥,我方才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我心胸太过狭窄了,我们还是和解吧?”
凌骁顿时感到芒刺在背,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音如来者不善。
音如却笑得更加诚恳:“凌骁大哥,我们此次任务艰巨,若是找不到生死扇的话,江左界百姓便危在旦夕了!”
“所以就算看在百姓的面子上,我们也应该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凌骁僵着脸干笑了一会儿,点头道:“不错不错,音如姑娘果然如欧阳兄所说的那样识大体!”
其实凌骁此刻正在暗自腹诽:“想跟我耍花样,我才不傻呢!”
不过念在眼下有一难题亟待解决,凌骁还是佯装和气地对音如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忙正事吧!”
说着指向亭子里的欧阳若愚:“你家庄主酩酊大醉,我这个人生来就有个毛病,嗅不得酒气,所以你们庄主就交给你了。”
音如循着凌骁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欧阳若愚四仰八叉地躺在长椅上,地下全是不堪入目之物,音如不由大吃一惊。
“我家庄主平素知书达理,从来不曾这样失态过,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让他一蹶不振?”音如当即质问凌骁。
这一刻凌骁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却还是得压着性子对音如解释:“你去闻一下欧阳若愚的水囊,里面装的都是酒!”
“你家主人有酗酒的倾向,跟我可没关系!再说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能对他做什么事?”凌骁把手一摊。
望着那满地的狼藉,音如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她和凌骁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两人开始相互推脱。
音如对凌骁说:“巧了凌骁大哥,我这个弱女子对酒味也一样感到不适,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还是你去吧!”
凌骁对音如说:“音如姑娘谬赞了,我其实也很弱不经风的,再说你和欧阳若愚朝夕相处多年,肯定比我更了解他,还是你去吧。”
音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庄主平日不喜欢与人亲近,所以我对他也不了解的,你和他是旧相识,你去吧!”
凌骁眯着眼睛都快笑出了眼泪:“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只能等着欧阳若愚清醒过来,再动身赶路了。”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不过不一会儿,坐在树下的音如又开始托着下巴对凌骁旁敲侧击。
“十日一眨眼就过去了,庄主在这里一睡就是大半天,说不定一整天都不会清醒,唉,看来找到生死扇的把握又少了几分。”
凌骁不为所动地坐在铺好地树叶上,闭目养神。
音如又叹了一口气:“江左界百姓真是无辜啊,看来十日之后不会有大雨降临,倒是天谴将至了!”
“说起来我也是个江左界百姓,看来命不久矣了!凌骁大哥,能和你认识也算是有缘,倘若日后我真的被灾荒折磨死了,请你替我告诉珺绾,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
凌骁终于听不下去了!
只见凌骁“噌”一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音如一眼,咬着牙对音如说:“你跟我一起过去,把欧阳若愚那个王八蛋扶起来!”
音如绞着袖子,故作勉强地说:“好吧,我这可是为了江左界……”
凌骁已经无心听她那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了,只是视死如归地步入亭中,跨进去便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风吹,亭中的酒味已经散了大半,凌骁站得远远的,捏着鼻子对音如说:“你去把欧阳若愚扶过来!”
音如倒是不反驳地上去了,只可惜凌骁早该想到她不是安分之人。因为她只是装模作样地扶了一会儿,便哭丧着脸。
“凌骁大哥,庄主像块烂泥一样,我扶不动啊!”
刹那间,凌骁的头顶仿佛有三道惊雷狠狠炸开。
音如又接着说:“凌骁大哥,还是你过来扶庄主起来吧!”
凌骁眨了眨眼睛,盈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