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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附录

小说家有四层,作家相遇有三类,文学相遇有四种,文学语言、文学标准、文学追求都是生命的折射。

在我自己的阅读感受中,小说家有四个层: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王小波这样的作家是上天给人类的礼物;马尔克斯、卡佛、布考斯基、余华、阿乙这样的是天生神力,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神力;迟子建、马原、莫言、苏童这样的作家是聪明的作家,学会了这门手艺的作家;最后一波是人民文学、收获、小说选刊上的作家,他们学会了用小说语言讲故事。而如我般天资贫瘠者,穷其一生,也只能成为第四波。

在我心目中的这个分层,是现在这个年纪的感受,且只是个人感受,可能会随着年龄的增加然后再次变换,我还在不断地与其他作家相遇中,相遇后他们带给我的个人感受是什么,还是未知。

文学不是化学公式,文学不是物理研究,这样的分层方式是粗野愚蠢的,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自己的至高无上的作家,这样的作家或许可能是解决了我们的生活疑惑,或许解决了我们的艺术疑惑,还或许给了我们其他的东西,就像我第一次看完《神秘岛》,那时候的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了。

这里不是讨论作家谁高谁低,是在说就作品而言呈现给我的,对于我自己的文学标准而言,呈现出的作家的功力程度。兴许我自己的文学喜好就是偏颇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谁知道呢?

就作家而言,当读者在作品面前强作解人的时候,隐藏在小说文本后面的作家也许还有另一个出发点。无规律可循却又有阅读评判,这是文学的另一大美妙之处。

文学追求是一种人生修行,是一种自律,这种自律建立在必要的阅读和兴趣之上,它和其他东西无关。

文学标准是一种人生审美的抵达,这种抵达需要的情感因素太复杂,因此这种东西需要必要的经验积累后再次脱离经验,靠缘分和天资的结合。

文学语言是一种人生表达的透彻力展示,语言是无法模拟的,那么你短时间内模仿的很像,用较大阅读量来摄取语言的感觉,但是迟早你在穿过险滩有资格攀登高峰时,这一切都会变成空白,会发现前面的东西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是你能投机取巧的,这时候需要的就是天生的、最纯真的、你最初接受的语言。

诗道的精微,科学的直觉

这是纳博科夫对于好小说的标准,具体就是说,细节上的逼真和整饬杂乱无章的现实的能力+想象力和对历史认知的洞察。

翻译成人话是这样子的:谋篇布局+历史细节复原+人性复杂探微+想象力和激情的糅杂+纯熟的技巧。

站在写作者的角度呢,就是题材的熟悉程度、人物肖像的具体化、人物个性的摄取、想象力的精准性、修饰语言的节制、词汇的大众化普通化、优秀视角的截取、故事的普世价值、讲述方式的语言选择、语速和时代的匹配度、解决的是过去的当下的还是将来的经验。文学需要的是此类的价值,文学不需要你设置的场景、捉上去的牵线木偶般的人物,毫无意义的生活、政治经验。

文学的手段可以是变态的、放大的、不和常理的,甚至也可以是单一的,但文学的理解却要是刻骨的、丰沛的、从土地中能长出来的。

文学的相遇和阅读,不得不让人看到有三种作家:

一种是已成经典型的,这种东西一直会曝光于你眼前、人们的谈资中,你和他们的相遇比较简单,相遇的多少就在于你的兴趣有多大了,一般这种作家好像喜欢上一个的话,基本上都会喜欢上他的所有,因此针对这种作家合格的读者、优秀的读者较多;

第二种是当代已成名家或者持续出版曝光的算不上名家的作家,这类作家有的是正经的持续创作,输出作品,而有些是被我们的老师、我们的记忆、碎片的信息给我们脑子中造成了“印象中的经典”的结果,很多作家我们早早听过甚至都以为已死了。我们听过的大于我们看过的时候,印象中的经典就很容易欺骗我们,这种作家和作品的相遇,一类是被媒体、资讯的推送,一类是我们主动的关注,我长期关注的是余华和格非,媒体的信息我只信任一些牛X的出版机构和专业文学杂志的遴选,当然不能只信任这些,因为一些“你懂得”的东西太多,一些优秀的独立杂志、独立出版机构的作品会比体制内的做得更优秀;

第三种是我们对于同龄作家的关注,文学的同龄可以是前后各自加上十年的,80后的文学同龄可以是70后和90后作家,这类文学的相遇很必要,因为此类作家一直和你在一起思考,较量的是对时代各种层面的感知力,可能有些恰巧和你是属于同一种领域,比如路内的工业城市、阿乙的各种案件、张楚的小县城、徐则臣的他乡北京、冯唐的北京,盛可以的打工妹、颜歌的平乐镇,诸如此类吧。这种相对太多,或许你很早能遇到写自己的那种作家,或许你一直还没遇到写自己的作家,没有遇到有可能是你缘分不够,不够勤奋,也可能就是空白。

关于文学相遇的情况:

大多时候你知道你所阅读的某作家作品是极尽完美的,你迫切的喜欢这样的作品,但是你明显知道这种作品是可遇不可求的,就我而言,看到王朔的作品,看到马尔克斯的作品等作品时此种感觉最为强烈。

还有些时候,你看到一种东西,你看了也懂,也觉得他牛X,是金灿灿的,但是你就是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别在意,扔了就行。

少数时候,你会遇到和自己所要表达的东西比较接近,和自己要写的东西属于一类的,这类相当于自己的私藏。你看到后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欣喜于这个作家已经用成功的作品证明了你的设想,失落于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完成的。与我而言的话,三十五岁之前的中短篇的标准是张楚、王威廉这样的作家。

偶然的时候,会遇到一些异类,遇到这类的时候,你会惊叹于创造力的美妙,就我自己来说,看到阿丁、小饭、陆源、赵志明的作品后有种想自残的想法,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太多,明显不给我们机会。

还有一种相遇就像高潮后的温存,就是看完作家的作品,然后去读作家的随笔,注意,一定是对作家作品熟悉了再去看,不然没法高潮,比如纳博科夫《说吧,记忆》、奥威尔《我为什么写作》、伯恩哈德《我的文学奖》、卡尔维诺《为什么读经典》、余华《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格非《博尔赫斯的面孔》、阿乙《寡人》等等。

文学阅读实在是太过美妙的一件事情,当你相遇的你的敌人、朋友、偶像、自己、梦中情人等各种角色越来越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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