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弥然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曲妙纶,陷入深深的自责。
对,是他不好,居然在如此重要的一天忽略那些不寻常的一切,没有早点发现异常,就这么进了他人的全套,让他心爱的女人受到重创。
武学比赛前一晚,他的确喝了不少酒,可那不是让他迟迟未来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第二天一早,府外来了两三个自称是庭王手下的人,说是有要事与他相商。他 知道庭王离开皇都一阵子,以为庭王归来,不满意他与曲妙纶走的太近,因此差人来说。于是他破例留下了,当时时辰尚早,距离武学开场尚有半个时辰,时间足够,倒想看看那个草包想要做什么。
他便听着这些人对他进行一番长篇大论,言下之意竟然是要遵循古训,不得未成婚娶之前暗通款曲,合卺之前私相授受。他听的甚觉好笑,只觉的这些人和那个草包甚是相似。循规蹈矩,老顽固一个。
浪费了些许时辰,也快到武学开场的时间了,他便一番委婉相告,准备送客。岂料那些人竟然在他说送客的时候大变脸色,与之前一番长篇大论的古板顽固大为不同,竟然不知死活的在府中大喊楚弥然忤逆,不知天高地厚。更有甚者其中一位开始大砸瓶罐,摔落满地碎片。
他楚弥然是干什么的,怎会容忍这些狂妄之辈。登时便将其中两人一举拿下,绑了个结实,可余下的两个居然在他教训他们的同伴之时,钻进了府中。
彼时楚弥然已经感觉不对,但也仅仅是意识到这些人不应该只是来劝自己遵从古训,另有别意而已。当他抓到那两个人,已经距离武学开场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书房的机密是否被窃窥偷取,将四个心存不轨之人绑齐之后,一番问话,其中一个竟然说漏他们为的不过是托住自己,来不及去往青庭宫而已。
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在他脑中炸开,他知道大事不妙,定是有人要支开自己,对曲妙纶下手……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他亲眼看到了那闪着冷光的峨眉刺即将刺入曲妙纶的胸口,她左臂的鲜血不停的迸发而出,有如泉涌……那刺就就有如已经刺入了他的心口一般……疼……疼的无以复加。
他的失误,竟然让曲妙纶遭受如此重创……他还怎么配得起曾经许诺过的誓言?
妙纶……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瞪我一眼也好……也很好啊……
楚弥然的睫毛微微颤动,明明还是明媚晴朗的上午,风和日丽,他的双眼怎像结了冰似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氤氲出水汽。
“啪嗒。”
一颗透明的水珠迸溅在他的手上,又汇在一条水痕之中流到另一只手掌心。
握在手中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这轻轻的一下,让楚弥然如遭电击。
“妙纶!”他慌张的起身,紧张而激动的仔细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的脸庞,长长的眼睫毛似乎微微煽动了一下。明明是一眨眼的动作 ,在他看来却比沧海桑田还要久,漆黑的瞳仁从微启的眼睑中出现,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楚弥然。
楚弥然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比一片羽毛还要飘飘然,悠悠然,却足够他谨记一辈子。
“楚弥然,你哭了吗?”
下一秒,那双眼睛带着丝毫的生气慢慢的眨了起来,一下,两下……
“妙纶……你醒了!”楚弥然惊喜的握紧手中的手指,“将军送来的参王当真神妙,服下不过半日你便醒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妙纶,你不要说话……你……你多休息,说话很浪费元气,你等着,我……我去把夫人找来,她不眠不休好几日为你诵经祈福,着实担心的不行。”
曲妙纶轻轻的眨了两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楚弥然急急的站起身,还未走到门口,便重重一拍脑袋!他如梦初醒的对门外的侍女说道:“小姐醒了,快把夫人找来!”
他急忙赶回卧房,弯下身子一面细细凝看曲妙纶,一面抱怨到:“你一醒来,我什么都忘了,竟然忘记你们将军府有侍女,她们可比我熟悉这里的多。”
他将手伸进被中轻轻勾了勾曲妙纶的手指,感受到那边手指的轻微回应,他喉头一紧,眼眶泛红,哽咽道:“你不知道,你躺在这里的时候我多害怕,我害怕你不会在醒来了……又后悔以前总是跟你吵嘴。妙纶,你再也不要这样吓我,我向你保证,下一次你怎么骂我打我,我一定不还口!”
曲妙纶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出仍然十分虚弱。舞氏进了卧房,更是泪眼交加,连声感谢佛祖有灵,又命人将那剩下的一株参王炖了,多多补充亏空的血气。
曲妙纶养了几日,勉强能够坐起身,与楚弥然和舞氏说话了。
她昏迷的这些日子,舞氏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家中除了楚弥然之外,偌大的皇都竟然找不到半个亲友,如此大的事故竟然无人问津……当真叫人心凉。
直到在她醒来的第二天,陛下与太子的问候到了,足足五箱名贵药材,灵丹妙药数不胜数。
楚弥然冷眼看着那些宫人将箱子们提进来,又放走,转身回屋对曲妙纶说道:“当时见死不救的是他,这回当起好人的又是他,身为太子,居然如此言行相异,真叫人恶心。”
妙纶淡淡撇了他一眼,好笑道:“不要白不要,反正这些东西对它们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干嘛不接受了,做那硬骨头干嘛?”
楚弥然摇摇头,“太子那人蠢的紧,大事小事都要皇后娘娘亲自把控方能不出错。此时送来问礼,定然也是皇后的主意。而且与陛下的慰问礼一起送来,想来陛下也对他有所施压了。”
曲妙纶想了一想,轻说道,“说到底,这里面仇怨最深的便是齐王,若不是他,想来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过我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会与他结下这么深的梁子?”
楚弥然看了看她,犹豫的道:“有一件事,我原本不想现在告诉你,恐怕会影响你痊愈……”
曲妙纶闻言催促道:“什么事?快说!”
“新来的两名侍女已经到了皇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