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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答应过的不伤害

这一夜,似乎异常的漫长,纷乱,也似乎用无休止。

芥兰望着愧疚到双眼含泪颤栗的纪遇,只觉得心,都被掏空,这十一年的一切,都变成虚假的所有,不再真实。

“暗林,你答应过我不伤害芥兰的!”几近于嘶吼,纪遇死死的瞪着挟持了芥兰的暗林,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了一般。

手中握有人质,自认为安全的暗林,此时却是对着纪遇轻蔑一笑,冷冷说道,“我是答应过让你和她离开MW,却从未说过不伤害!”

这话,即使听不懂其中详情的外人,也清楚是反悔的状态,而气愤的纪遇,俨然成为了上当受骗的那人。

纪遇眼中的怒火,芥兰几乎看不到,因为她的眼睛,被蒙上一层水气,什么父亲?什么母亲?什么同伴……杂乱的脑海儿,芥兰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尽量平定,眼中的雾气等待散去,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的纪遇,想说话,开口,却发现声音都有些哑,“为什么?”

“芥兰,我……”此时的纪遇,最难面对的就是眼前的芥兰,他是喜欢她的,甚至是爱,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一个决定,竟成了今天这样的境地,“我只是想离开,想你离开,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离开MW,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简单的活下去!”

简单的活下去?多么美好的字眼,芥兰嗤笑,却不可否认纪遇的想法就是不能原谅的,谁没有这样想过,就是从不爱对未来有幻想的她,不是也同样在步页村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丁点时间的遐想?可是这个交易太沉重了,因为那个对象,根本不可以合作。

芥兰转头,哪怕刀片贴近脖颈也不在乎的转过去,不再看向纪遇,她是有些怨他的,怨他的不和自己商量,但更多的其实是在埋怨自己,如果能及时的把那些关注到他的变化,及时的告知他自己内心是怎么个想法,也许也不用受制于人,成为别人阻碍那想法成功的牵绊,芥兰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我们,都学不会彼此为对方沟通。

“放了未老!”走到车前,暗林朝着用枪抵着毋虚厷的申尧凡喊道。

申尧凡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望向手提箱子的明倾,在她轻微的点了下头之后,才缓缓的松开手,放下手中的枪。

“未老,上车!”暗林将手中的刀再次逼近,拉着芥兰对着明倾和申尧凡的方向缓缓朝希雪车子停靠的地方走去。

似乎对于这简单的放手并不满意,见脱离的束缚的毋虚厷走了过来,暗林又朝着申尧凡喊到,“把枪也扔过来!”手中只剩下一把刀的他,确实需要更好的武器防身。

一把手枪,在空气中划过弧度,到了用腾开一只手去接的暗林手中,申尧凡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暗林单手勒着芥兰的脖子,刀已经刺破她的皮肤,印出一道血痕。

毋虚厷没有当即离开,却是走到接近明倾的地方,向她伸手,目的很明显,便是要她手中的两个箱子,这一刻上,明倾有些犹豫,但看到正同样望向这边被刀勒的面色都有些难看的芥兰,还是弯腰,放在了地上。

拿到了箱子的毋虚厷,很是悠然的朝着车子的靠近,似乎对于这里其他人的所在,完全无视不怕的样子,他确实该自信满满,因为那不远处是多数受他管制的MW成员,而明倾,不过几人。

另一边的车门,大力的关上,确定毋虚厷已经上了车,暗林这才拉着芥兰网上走,饶是如此,也还是将芥兰挡在前以后退的趋势往车上走,直到一只脚踏上车,这才转身。

可一生一死间,就是在这一瞬。

感知到危险的暗林陡然转身,只见他身后所望见的,正是直指他的枪口,那人却不是别人,而是自芥兰扭头之后便再未说过话的纪遇,这一瞬,也许只有一秒,也或许在那0.01秒间,两条生命,骤然倒下。

纪遇的子弹终是未能打出去,他是想救人的,他是想出其不意的,可对手的敏锐,也直接让他附上了生命的代价,也许暗林根本就未能看清楚那杀机是谁人发出,只是凭着生死线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的直觉,转身就是一枪,他知道,也许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可以挽回自己的一条命。

纪遇死了,连眼睛,都未来得及闭上,他最后的目光,依然是芥兰的方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所望的人便是芥兰。

暗林也死了,他的死,是由另一人造就,也许他是对的,他也真的做到了,可是他将那想杀他的人打死,仍旧没能真正的从死神手中逃脱,他的子弹,是明倾赐予,他忘了,除了想杀他的,还有很多人,站在这里。

“纪遇!”嘶哑的怒吼,芥兰几乎是把浑身的力气使上,她清楚的看见那子弹运行的轨迹,亲耳听见子弹如雷的打响,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看见纪遇张了张嘴,是想说什么的,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听见他倒地的闷响,看到他永远的停止动弹,及时是下一秒身边挟持她的人也轰然倒下,她都顾不得的只想要奔向纪遇的方向,但是她的身子,却被另一股力量拉扯,她被拽上了车,而车子在一人低喊的“快走”中,启动。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感受到颠簸,芥兰才渐渐从空洞中恢复意识,发现车内,竟是毋虚厷在自己身旁,这时刻的芥兰才似乎想起,自己想要跑过去看纪遇的时候,许就是他拉的自己,这车内,除了他,就只剩下开车的希雪。

“到底为什么?”芥兰将身子偏离,尽量离挨着自己坐着的毋虚厷远一些,哪怕是现在,就算心中隐隐知道什么,却还是不愿承认,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芥兰,这些年,是爸爸不好,不过放心,只要那东西出手,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毋虚厷依然面目温和,笑着对一脸防备的芥兰说着,他的话说的极为和善,就真的如同普通的父亲慈爱一般,他的话丝毫不重,如果没有之前的种种,也或许,他身旁的人,会相信他。

“为什么?”芥兰依然重复着之前的话语,此时的她,只能这样,为什么让她进入MW,为什么要纪遇死,为什么……她甚至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是什么,但是她脑海中潜意识的指使,就只是这个。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说。”

毋虚厷再次笑笑,依然温和的望着他,他确实可以做一个出色的让人信服的长辈,可是芥兰知道,他早已经不只是言戈的外公那么简单,她无法接受,这个可以做她爷爷的人,会是她的……父亲。

“希雪,停车!”芥兰将最后的期冀,寄托在了开车的希雪身上,如果毋虚厷没有枪,凭两人之力芥兰相信可以不手指与他,芥兰没想要对他做什么,但是她必须回去,她想看看纪遇。

车子并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快,也许是山路或土路,这路程很是颠簸,摇晃的芥兰需要用手,拉着紧锁的车门。希雪终于开口了,可是她说话的对象,却并不是芥兰,“未老,我弟弟在哪儿?如今你想要的都拿到了,该让我见他!”

“你放心。”面对于希雪冷情的话语,毋虚厷面色也是一沉,却很严肃的表达了无碍,“他在厷明大厦很好,会见到的。”

两人的交谈,只有这么简单的两三句,可是芥兰还是觉得,被震撼了,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侧面没有看她的希雪,她怎么会……

“希雪,你……”芥兰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胆怯的不敢在开口,那一句为什么,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问,但是心中的回荡,仍在继续,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芥兰,这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别无选择。”希雪仍然没有回头,说话的声音也依旧冷冷,可是相比于对于毋虚厷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其实你,早比我幸运很多。”

像是带着浓浓的感慨,希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车子仍没有停下的趋势,去往哪里芥兰不知道,天色昏暗,外面的环境也根本就看不清楚,此刻的她只想痛快的大笑一场,对不起?为什么纪遇是这样,希雪也是这样,对不起,真的有用吗?

是啊,这么多年了,这一刻芥兰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任何人。

那么,希雪所说的在飞机上,认出自己却怕认错没敢搭话,或者之后的种种,难道说都不是巧合?芥兰骤然扭头看向坐在位置上呈假寐状的毋虚厷,就算是路途的颠簸,他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保持着原有的风度,如果希雪的事情不是巧合,那么只能是人为,这么说来,所有的事情本就是设定好的?难道说,儿时的种种,也是如此?所以杀害母亲的,或者说……养育自己长大的养母的,主事者就是……

他又是为了什么?芥兰实在不明白,总不能是他早早的预料到自己会在这一天为他逃生派上用场,可是……芥兰觉得身旁的男人,真的太过可怕,也许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有用,可是他从一开始就这样设计自己的人生,为的,也是知道自己必然有用的,相比于暗林的多重顾忌与任务时重重防护万无一失,这个叫毋虚厷的男人,更为可怖,他这一谋划,便是十一年,甚至……更早!

“未老,有人跟着!”

希雪的话把芥兰从苍白而无力的意识里唤醒,听她这样说,连忙扭头向后透过玻璃望去,只见远处确实隐隐有车灯的光亮,一时间,竟是燃起些许的希望。

“开快点,甩掉他!”毋虚厷睁开眼,同样朝后看了看,转头对着希雪命令道。

几乎是同时,整台车子的速度又加了一倍,芥兰望见那仪表盘上的码数,几乎是过了120码,路这么差,这样的速度无疑是拿生命做赌。许是前方的路更为艰难,明显的感到希雪将车速降下一些,而身后的人显然比希雪更加疯狂,希雪都减速了,后面的车子却依然没有,距离正在越拉越近。

“坐稳了!”急速的出口,希雪猛地一打方向,似乎过了一个很大弧度的弯道,车依然颠簸的厉害,甚至都要将人弹起,芥兰死死的抓住一旁的车门把,头却不时的望向身后,不知那里追来的会是谁,申尧凡?还是……

“停车!”

又是一段直路,后面的车追赶的很快,已经几乎和芥兰所坐的齐肩而行,打开的车窗露出的那张脸,却让芥兰深感惊讶,不是所想中的任何人,而是自离开后再未见过的衣伶。

“停车!”

窗户一直紧紧的闭着,对面的话并不能听的十分清楚,可是那里的车灯与内车照明灯都亮着,芥兰可以清楚的看清衣伶的表情与口中所说的语言,芥兰知道,希雪一定也看的到,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撞过去。”毋虚厷冷冷的开口对希雪下达命令,他平静的望着另一辆车,依然没有慌乱。

希雪收到这话,先是踩油门继续加速,在发现对方确实紧追不舍,这才稍稍的转动方向盘朝衣伶所开的车撞去,企图用这种方法让她的速度减慢,从而别过去离开。

“希雪,停下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这样的开法,简直就是发疯一把,芥兰出言劝阻,不止是因为想脱离这辆车,还因为确实危险,即使是高速,开到一百二已经是极限,这样在道路难走的情况下还这样,无疑是找死。

被照明灯映衬得有些昏黄的车窗内,陡然伸出一只持枪的手,芥兰看到衣伶口中的话语依旧没有改变,那枪却是直指希雪的驾驶位,看样子,是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让希雪停下车子,而芥兰扭头再次向车内看到的,却是希雪不管不顾依然加速的情景。

芥兰觉得很是讽刺,多年未见,却本着儿时最好的印象没有怀疑过的希雪,此时却是禁锢自己的帮凶,而从未真正内心接纳,只是行动上默契的衣伶,却是这一刻受制唯一出现阻止的人,她的那些时而暗讽时而不屑的话语和表情,似乎还历历在目,芥兰终于完全的相信,十八年的人生几乎白活,从来,就没有真正看准一个人。

“未老,再加速,车会翻的。”也许是真的有些吃力,一直强忍着的希雪终于急急地开口,车身的浮动已然很大,她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毋虚厷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面色凝重声音冷冷,发出的指令却让芥兰有些寒心,“继续开!”

如此,只能一直走下去,拼耐力。

“啊……”下一个拐角,希雪惊恐的喊声骤然发出,芥兰还来不及倾身去看,只觉得车身一阵抖动,第一圈还有意识的暗叫不好,但随着车子的滚动,耳中除了滚滚的巨大撞击声,眼里已经眩晕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终究还是翻了,这样的速度,也是必然,芥兰最后的意识,便是必死无疑,生命中每一个片段,都如同快播一般闪过,最后的定格,除了一片鲜红之外,再无其他。

何茜、张中坤、言戈……一切,都没有忘掉,都还记得。

母亲的惨叫与血液喷涌的鲜红,纪遇额头闪现的血洞与轰然的倒下,他们最后那目光的方向,都是自己,芥兰忽然觉得,对不起真的没有意义,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因为自己,从未怪过任何人,只是那深情,却注定要辜负。

对于纪遇,不是因为不能爱,是因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对他谈“爱”……

原本昏暗的义北巷道,此时却被十几辆警车灯照的通明,那些车灯所围的方向,便是MW暗组中暗林所布的埋伏成员,此时的他们,每个人都被或身穿特警制服或身着军装的人,押上了警车和军车。

“明倾,你这次的事,可有想过后果?”一辆越野车旁,一个身穿军绿色军服的男人挺直而立,望着近前的女人,低声喝道。男人约摸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七分短发整齐的梳起,一脸正气,显得极为威严。

“明倾知道,罚……明倾会领。”低头一副恭敬姿态,容颜清丽的女人,却正是未离开的明倾。

“这是领罚这么简单的事吗?要不是水城门卫打电话通知,还不知道你胆敢私自行动,如今晶片全部丢失,你又怎能负的起全责!”男人的声音低而沉,喝起来混厚铿锵,很有威慑力,明倾头更低了,却不再说话,也无话可说。

这些人,几乎是在毋虚厷挟持芥兰离开后五分钟到达这里,一到便对现场做了掌控,明倾也明白必定是接到了谁的通知,不过也确实,是她有错,只凭打草惊蛇,擅自行动这一点,也足以让她受到严惩。

“报告!”周围都是人声嘈杂,好在那些警车警灯也未开,才不显得特别杂乱,眼看着这边的气氛陷入僵持,一个同样军装,三十多岁的壮实男子,走过来行了军礼。

“什么事?那边有消息了?”方才与明倾说话的男子,对着那男人问道。

“是,在山路上发现两个翻了的车,证实是那个人。”男人不带丝毫感情汇报式说着,而听到这话的两人,却是反应各不一样。

“东西呢?找到没有?”

“人呢?里面的人呢?”

那年纪稍大的人,公式化口吻询问着他想知道的,而明倾,却是一脸急色,问着她关切的。

“东西在车内!”普通军装男子,自然是回答本该报告的对象的话语。那年纪稍大的领导模样男人点点头,打开车门迅速上了车,看起来是要离开。

“人送到市中心医院了!”普通军装男人也要走,可是临上车前,还是对明倾的话,做了解答,虽然是依旧的面无表情,可无疑让某人的心里,有了期望。

“归,中心医院!”顾不得与那车上之人道什么别说什么话,明倾转身朝着一直站在远处的申尧凡喊了一声,便朝着义北出口跑去,接到她话语的申尧凡见此,虽还不明所以,但也什么都没问的紧随其后,朝外奔去。

“部长,街道虽然全面封锁,人也疏散,但这里枪声已经被人听到,明日怎样向群众交待?”同上了越野车的男子,对着稍大男人请示到,外面的押解情况几乎结束,十几辆车,都被塞满了暗组人员,所有士兵都在待命,而领导者,就在这越野车上,他们需要他的命令。

“告诉他们返回,警灯依然不能开!”男人望了眼打开的车窗外,沉思少许,这才缓缓说到,“至于枪声……”

市义北附近居民,第二日谈论的热点话题,便是晚间那几声巨响,尤为老者浅眠,公园晨练者谈论最甚,不到一上午,关于那奇怪响声的流言便四散而来,谈论的人由一变十如此迅猛的扩散,流言的内容也各是不一,有说义北昨日有社团老大聚集,有说是生意人发生仇杀,其中最为广泛让人信服的,是一老者所言军车进巷。

该老者称所居高楼方向隐约可见义北街巷,夜里起夜远远看着十几辆车出了义北,似乎是军车的样子,离的远,只是猜测,却让好奇之人颇为信服,尤其是年纪小些的孩子,出于对军队的向往,更愿意相信此,且纷纷延伸猜测军车为何进入义北。

网络科技的发达,能使得信息极速普及,而对于人的流言八卦,也是传播极快,各大网站纷纷出现讨论贴,关于那奇怪声音的来源与原因;可奇怪的是,那些帖子在发出后的不满一分钟内,纷纷被封,之后再发,更为迅速的几乎瞬间就打不开。

与此同时,网上网警发布通告,称昨夜声响不过是几名生意人洽谈成功,高兴之余所放鞭炮,借此事造谣者,已被市警方逮捕,请大家不要再散布此类之谣言,这封贴与声明的速度之快,都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而对于这件事的猜测,漏网之论坛,更是有坚信此言论者,并称那段所谓声明,实是可笑,谈成的生意人多了,又有几人,会大半夜去放劳什子的鞭炮。

实情如何,普通的民众不得而知,但其实,对于谈论的人来说,不过是对于陌生事物的好奇罢了,真相如何,实际上极少有人去追究,人们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想未知的事件,谈论仍在继续,可都是茶余饭后笑谈罢了,毕竟无论如何,义北都离普通民众太远,而对于他们,平日的生活幸福健康就好,其他的……

知不知道,又如何?

(篇外?倾本佳人)

我叫明倾,光明的明,倾陷的倾。

就如同我的名字,我的人生,从十六岁那年起,就如同落入无止境的黑洞,与光明绝缘,陷入了真正的黑暗之中,而那时的我,浑然不知。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天才的存在,我只是对于许多事情,比同龄人有着更强的接受与做到能力,直到有一天,在大学的校园里,我被辅导员叫走,然后见到了,那个在以后生命岁月中,相缠一生的男人。

他的话不多,单独的相处,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离开这里,与更多的哥哥姐姐在一起,那里,我可以将我所有的才能尽情的展现。

他面目温和,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极为让人温暖的微笑,我向来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一点反感都没有,只是觉得他的气度极好,比许多学校的教授导师,看起来还要向一个温润的学者。

我静静的望着他,良久,没有说话,他也不急,依然面色温和的凝视着我,就这样,我和他说了第一句话,也是这句话,给了他带走我的理由,也给了我,让他带走的理由。

我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个天才啊!”

天才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也或许有的,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听到过。我是孤儿,从小与姐姐在孤儿院长大,父母是谁或者是丢弃还是真的丧失,这些我都无从得知,从能够学习开始,我对于老师所教的一切,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初始的时候,是多大呢?想想,至今似乎都能记得,七岁吧,那时候,老师总是夸我聪明,还当着其他的孩子表扬,之后两年的岁月,我确实得到许多人的喜爱。

可这些人,只是大人,不包括那些孩子。

死老鼠、小虫、恶心肮脏的食物……许许多多的东西,开始频繁的出现在我课桌里,我回孤儿院的路上,我从来都没有对旁人说过,不是我能忍,只是觉得他们的把戏,太过幼稚,这些东西,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每当我手提着那些肮脏,缓慢的走过每一个人的身边时,都可以看到他们脸上或惊恐或厌恶的神情,纷纷回避,我却笑了,这些不都是他们放的吗?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假面干净的模样。

也许是我的不作为给了他们更多的勇气,那些东西越发猖狂的出现,甚至于到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向老师告密,说是我带到学校,这样的污蔑不知是谁的主意,但不可否认,我对于那人的聪明很是认同,第一次知道,栽赃,原来也可以是这样。

他们厌恶我的理由很简单,只是我受到的表扬太多,每次的成绩总是太好,孩子的世界,关注的无非就是这些,如今想来,太为可笑了。

我开始努力的学习,努力的跳级,也许我真的不善于沟通,无论哪个阶段总是会被人排斥,女生的世界不允许我的插入,男生也不喜欢我整日冷冷的模样,饶是如此,十六岁,也才被破格收录,上了大一而已。

我跟着那个男人走了,理由也真的很简单,化学实验课上许多需要的东西,那些排外的学姐一点也不肯分给我,反而私自拿走了我的那份,而且不止一次,于是我的实验,最终都变成了无意义,连报告,都交不出。

那个男人说,他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不会有任何的短缺,反正,我不喜欢学校,走了,就走了。

他说的没错,在一个实验室,我确实见到了许多想要得到的完全的实验所需,那里确实很多的哥哥姐姐,他们的生活就只是实验,于是我以为,我真的幸运的,找到了我想要的。

闲暇的时候,他会带我离开实验室,他教会我许多东西,那些,是在十六年人生中从未接触过的存在,枪、散打、侦查,是的,他带我到一个隐秘的山林,那里有许许多多或同龄,或只大那么几岁的孩子,我和他们一起学习,受训,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是他们之中最自由的,因为我可以随意的离开,返回实验室,而他们,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所有的训练。

每周两天的去往山谷,那也是最艰苦和最累的时间,但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就像是最普通的出游,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比那之前的人生,有意义,也充足太多,我天生的骨子里,或许就有着叛逆。

十八岁,我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似乎是理所当然,也似乎本该如此,我和他的差距太大,我明白,可是我不在乎。他是拥有我的第一个男人,那时的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很好,对自己很不错,其他的,并没有想太多,我从来不喜欢在感情的事上想太多,实际上除了姐姐,这世上,也没有人能让我在情感上流连的人,他算是第二个,也许,算是。

我开始接触到一个更大的,我未知的世界,初始的我只知道所待在的地方叫做厷明,我只知道这个地方属于他,可是渐渐,我开始发现他不寻常的地方,除了那个隐秘的山谷,一群年龄相仿受训的孩子,他似乎还在做着其他的大事,那些事,并不能摆放在太阳下,是属于黑暗世界的存在,不能为人所知。

MW,一个组织的代号,明暗两组,由他管辖。

他说,M代表明组,W代表暗组。

他说,那是末日、未来。

他也相信,只有暗黑的人能为世界带来未来。

可是暗组还是被排在明组的后面,他说那是那些个老头子的想法,也是那时候,他告诉我,这个组织最高的领导,是这个国家。

我不喜欢多问他的事,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起初,我也会以为他做的事,就是为某种利益不道德的存在着,直到他向我讲述,创办的原始意义,是因为某样东西,而真正支持起厷明集团与山谷与MW的,是国家十一军情局,所有包括我,都属于国家。

他确实很看重我,教会了所有,也把所有,告诉我。

有时候也会问他,为什么,他总是会笑笑,一如既往笑容温和魅力,“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他总是把我当做孩子,可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父亲,事实上,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但是他给的照顾,我似乎都可以如此感受的到。直到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近前,严肃的望着我,说需要我完成一个任务。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我郑重的模样,他说,我不是个孩子了,那一刻的我忽然有些恐慌,甚至于害怕,可是他说,只要完成他所交代的事,我就可以重新回到这里,回到他的身边,他说,很快。

因为他的安排,我遇到了生命中第二个男人,或者说,男孩儿,至今我也不知道,是否有真正爱过他,但是在记忆里,他确实是最难消去的一个,我想也许有,只是后来,不记得了。

化学系,好在是我熟悉的科系,他让我接近那个叫林泽楷的导师,而第一步,是接近他最喜爱的弟子,张中坤。于是苦心的计划与调查,终于在某日,装作偶然的,与他相识,我说,你好,我叫明倾。

有时我也有想,我那么深刻的记得他,会不会只是因为他陪伴我度过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是时光,是的,美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因为任务和他在一起,还因为他的笑容很是舒心,他的相处是真正的单纯,他从不要求我付出什么,相反他总是为我做很多事,他是真的珍视我,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与那个男人,不大一样。

我开始变的和正常学子,没有两样,从前我是一直厌恶学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居然慢慢的开始接受,开始喜欢,开始享受;他说十八岁,是人生最好最青春的年纪,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那一刻,不洁的我,忽然有些浓重的负罪感,我开始讨厌他,他为什么让我觉得,我在做一件错事,而且已经陷入了错的漩涡。

我开始出入酒吧,起初只是偶尔想要饮酒,但在那里,遇到了可以说上真心话的朋友,一个比我大的女人,我叫他云姐,她真的像个姐姐,开导我隐晦修饰过之后告诉她的一切。

觉察出他的不对,于是直接了当的问他,他的回答却是让我忽然想笑,是因为我去酒吧,所以不开心?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不用猜度,反而让人看了,很是舒心,所以他生气,我反而很高兴。

可是终究我还是要做我该做的事,那个男人,在这期间从未与我见过面,但他派了另一个,一个叫林厷权的人,与我联络,而从他口中得知,他已经下了最后通谍,三天之后带着东西去见他。

他知道我调查出一些东西,原来,对于我他一直有监视,的确,我不想离开,所以迟迟不肯动手,还是我天真了。

三天之后,东西仍旧没有找到,可是林泽楷,却死了。虽然医生也判断了是突发心梗,可我隐隐的直觉,指向的是他,那个男人,是他下的手。

东西最终还是拿到了,比想象中轻松许多,我没想到张中坤真的会那么轻易的交给我,甚至于他自己,都从未看过,那一刻,我的负罪感,愈发严重,对于他,只能用身体来补偿,我知道那想法确实天真,可是我只能这样,我唯一还有的东西,除了我自己,再无其他。

是他在那一段时光,让我自己也觉得在清纯的如同天使一样美好,可事实上,往后的岁月,回想起他的时候除了美好,就只剩下愧疚,因为他太好,以至于我越发觉得自己可恶。

我把东西交给了那个男人,他却不知道,我私藏了两块,连他也不知,林泽楷手里,是有三块,我把那留下其中一块埋在了北复大学实验楼前的花坛下,素描下一张曾经拍过的照片,给了云姐保管,我告诉她,等他有了孩子,再把东西交给他。

之所以要等孩子交给他,是因为想要为他留一个后人,我知道,一拿到东西,也许他就得死,和他老师一样。

我只能做到这样,只能保得了他这么久,就算那个男人知道了另一块的存在,只要一天拿不到东西,我知道,他都不会杀他。

(篇外?奈何为虐)

知道自己的怀孕的时候,真的是喜愁参半。

这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让他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感知到不对,还是云姐的提醒,那时候的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只是偶尔在深夜时,来到酒吧,我知道张中坤在寻找,可是我从未想过再见他,我也不想再见他。

云姐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这也正常,因为我的身边,只有张中坤,我从没有和云姐,说过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儿,不能说,也不想说。

直到云姐告诉我,她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张中坤,还劝我,为了孩子好好的和他谈谈,我明白她的好心,可我不想让他和她都误会,我说,这孩子不是张中坤的。

事实上确实不是。

检查的结果是三个月,而我和张中坤发生的事,也不过两月。

我第一次觉得,上天是对我玩笑的,怎么可以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呢?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不会要,他变了,或者说从前的我只是一直没有发现,他温和笑容背后的东西,也对,喜欢黑暗的人,又怎么可能阳光。

医生说,三个月只能引产,但是对身体会有很大的损害,我一个人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那种感觉至今还记得,没有悲喜,只是在看着那些冷冰冰的手术刀具时,忽然间,不想做了。

我离开了厷明,偷偷的,一个人。

在失踪了两年之后,重新找到了已经工作了的姐姐,大我五岁,从来只有她对我很好的亲姐姐。

她叫明琴,与我一字之差,她的人也像是她的名字,细雨挥弦风抚琴,名如人都是一种意境,她确实是个温婉的女人。

她也真的对我很好,不告而别了两年,她只是在相见时不做声的一遍又一遍检查我是否有事,在得知我怀孕之后,她的眼泪,无比汹涌。

甚至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哭过,但是她,却深深自责是她没能照顾好我。

孩子终于还是生下来了,是个女儿,很可爱,姐姐说,很像我,而那个男人,也还是找到了我,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可还是感谢上苍,终究让我生下那个孩子,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失去她,她是无辜的,而且,真的很让人喜欢。

他答应把那个孩子给姐姐抚养,条件是我必须回到MW。

也是那时候终于灰心,原来在他眼里他的孩子,只能是一个交换条件的存在。

我开始拼命接任务,生死线上危险越甚的越是往前,也许是逃避那个男人带给的伤,也或许是还期冀他能看到亲自对我说停下,很傻,可最终,也没等到那个男人的柔情。

除了那样东西专门有人负责寻找,我也渐渐开始体会到这个组织真正的作用,盗取机密,伪装间谍,我想大致每个国家都一样,可是我没想到,我居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成了这些人中的一员,而他的手段与铁血,我也看的到。

自从一同任务的那个男人在我面前,只因被邻国反间谍情报局反追踪出身份,受尽折磨而死之后,我开始陷入整日的忧心之中,隐藏的事情,虽然做的很隐蔽,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背叛隐瞒,会不会,也死的很惨。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而他知道的第一反应,便是直接的质问,他很生气,他的脸上,再没有那种从前的温和。

我说不知道,也许是张中坤藏了起来,也许是林泽楷没来得及告诉他,总之,不承认曾碰过另一块,我看得出,他知道还有,却并不知道有几块。

他相信了,他居然说,他相信我。

当时还傻傻的以为,也许他还是对我有那么些情感,可是转瞬便明白,根本不是,那些跟踪,同样受过训练,我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派人跟踪我,他依然不肯相信我。

我真的想离开了,离开那个男人,离开MW,我厌倦了这种没日没夜的生活,厌倦了傀儡木偶式的人生,我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和姐姐一起,过新的生活。

我去看了我的女儿,小小漂亮的模样,软软的叫着我姑姑,很好听很窝心的声音,可是,她是我的孩子啊,却只能,喊我一声姑姑。

对于这孩子,那个男人除了给了这么栋远离城市远离他的房子,他还做过什么?他是真的不在乎她。

如果不是那颗子弹射入我的胸膛,我依旧在灰心之余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我下杀手,我以为,就算没有情,至少,他不会让我死。

我还是错了,他说的对,违逆MW者,无生还,这其中,也包括我,怎么会除了我呢?他怎么会。

能活着,可能是上天的又一个玩笑,子弹离心脏0.01毫米的距离,这样的概率,我居然还能被救活,连那些医生,都说是奇迹。

是有人救了我,却不是医院,他们说是从停尸房把我运出来的,在医院的记录上,我确实是一个死人。

他们是谁,我在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救我的原因很简单,让我交出私藏的那块东西,那个晶片,原来除了那个男人,还有人在调查自己,好在,我埋在花坛下的东西,他们没有追踪到,也还不知道。

用了两年的时间调整好身体,可是真正开始接受他们的雇佣所知的第一件事,便是姐姐的死讯。我没想到为了引我去悔一酒吧,他们居然杀死了我的姐姐,而那个孩子,我的女儿,如今竟然就在那个男人的手中,他居然,放任手下,把她培养成一名杀手。

我彻底相信,他对那孩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获得了重生,却失去了一切,我真正成了一个人,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新生,其实也不过是从那个男人手里,换到了另一群人的手下,雇佣我的,正是那个男人所提过的军情局,说来可笑,他所有的一切,当初都是军情局支撑而起,而他,却心大的想要拿那些东西,军情局想要的晶片,去换取钱财,也是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当初从林泽楷手中拿到的东西那么重要,难怪他,不惜杀人,夺取性命。

他这样对支持他管理MW的人,算是一种背叛吗?他也不高尚,起码,远没有自己所看到的那么大义,钱这种东西,真的是人人都爱吗?

在军情局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以杀人为目的去做一件事,而不自由的,便是纪律太过严明,我会答应待在这里受他们的支使,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未曾对任何人说过,那就是我期待着,等着有一天,可以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我从不介意他毁了我的人生,可是他不可以,残忍到迫害一个孩子,还是他的孩子,那么小,他究竟是多硬的心肠,才忍心让她经历磨难艰险。

凡是调查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的任务,我都会尽力的申请,虽然多次被拒绝,但不在国内范围的还是会允许我去做,终于等来了M国关于MW训练集中营调查的任务,本以为可以找到女儿,看看她,却不想遇到的,却是另一个孩子,一个从集中营逃出来的男孩儿。

后来才知道,女儿根本不在那个集中营,而是被分到了原始森林,对于那个男人的恨,再次深重,那样的环境里,随意的一条野蛇,都完全可以要了女儿的命,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

十一局一直没有下达命令对那个男人对手,其意义虽没告知,但我猜得出,不过是假他之手,集齐五块晶片,那本是属于四个科研爱好者共同研制的东西,因为其中所蕴含的东西太过沉重,在初始小有成就之时就遭到许多国家的窃取,这四人在最后时刻生命遇到威胁之时,纷纷各自拿走了一份。

后来暗中我也偷偷调查过为何林泽楷有三块,勉强的猜测结论,只能是他深得其他三人信任,本就多拿了一块,科研四人组中其中一人为一M国人,却是早逝,大致是临死前把东西,想办法给了他。

没想到这块东西,害了我,又救了我。

三个晶片的下落,我都已经知道,而第四块,也终于在R国有了消息,那个男人的调查方向,一直在那位同伊藤民仁接触过的父亲仇家身上,事实上初始所有人包括十一局所给的信息,也是如此,那被业界公认的最神秘的谈话,伊藤民仁用何等方法求来几亿资金的传言许多,大多数认为,伊藤民仁一定用了什么东西来交换,调查结果是他确实有,正是他不知何处隐秘得到的晶片,不过他的聪明在于,他交换的那件,是假的。

真正的,还在伊藤民仁手里。

多年的无所大作为,十一局那几个老头子,都已经有些急了,没有办法,我只能安排救来的那个叫中野归的孩子,亲自去拿,好在进展顺利,也坚定了我当初坚持的理由,原本他们,是并不情愿让这孩子留下的,可我知道,不管他,这孩子落到那个男人手里,只能是死。

就当是偶尔的善心吧,这个看起来比女儿不过大几岁的孩子,不该那么轻易的,被别人夺取生命。

那个男人这些年过的,确实是很好的吧,女儿结婚,生子,他又退休,与家人一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晶片的寻找,张中坤身边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可始终没有一个人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当然没有线索,因为连张中坤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动用了女儿,那个孩子,也才十八岁,她彻底的,走上了我原本的路。

我没有亲自出手,而是让中野那孩子去办,而自己,去调查最后一块晶片的下落。不是不想见见我的女儿,只是不能在此刻面对她,我知道中野那孩子也很聪明,隐隐的猜出一些我和她的关系,可是我没有承认,我不知该怎样,对旁人说。

我有多想念,多想认那个孩子啊,但如今的局面,怎么可能相认,我只能为她做着打算,我知道哪些老头子终究不会让那个男人留太久,MW的格局和人都会重新的洗牌,我不可以让那孩子深陷其中也被抛弃,她要活下去,就绝不能,与我相认。

可是,那孩子,为什么会忘了我,为什么连姑姑的身份,都不可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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