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我就是觉得奇怪。”
蒋语瑶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出了细碎的敌意来。
如萍问道：“夫人可是觉得这一次沈佳音的出走很奇怪呢？”
声音砸在了蒋语瑶的耳朵里，她微微地点头。
“这沈佳音平日里是多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和牧褚争吵不休的，而且我觉得，沈佳音和牧褚自从上一次遇刺事件之后，感情就有了质的飞跃，这一次为了小事情吵成这样，我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如萍想起当时在看到沈佳音负气离开的时候，蒋语瑶的唇边情不自禁洋溢起的微笑，忍不住要想，这府里头的女人哪一个就是好糊弄的，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算是完全缓过神来了。
“可是有没有可能，五皇子是对沈佳音的飞扬跋扈忍无可忍了，所以这一次才爆发出来呢？”
蒋语瑶的眼神落在了如萍的身上，莞尔一笑：“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最后的矛头都应该是指向我的，你觉得，从前牧褚对我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这么讳莫如深，这一次会不借题发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牧褚的心里头藏了什么事情。”
如萍点了点头，这一道道的机关就和漩涡一样，只要解开了其中一个，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是与之相反的是，如果你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漩涡中，接下来你甚至于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要和太后老佛爷说了这个情况？”
“现在？我还要去招惹那位老祖宗？”
蒋语瑶不可思议地说道，她十分感谢在自己最贫困潦倒的时候，是太后设计了一个局，让她从此住进了牧褚的内心，但是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她与牧褚之间的矛盾，也是从太后这边开始的。
现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是在沈佳音最低落的时候，但是这个破绽实在是太大了，蒋语瑶不愿意以身试法。
“是奴婢愚钝，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如萍忙不迭地说道。
“你也没有什么错，如果是我，我很有可能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去跟太后通风报信了，只是如今今非昔比，我在沈佳音的事情上栽了跟头，而且这么多次，怎么可能好饿啦伤疤忘了疼？”
这么说着，蒋语瑶就转头问道：“去沈府那里打探的眼线回来报告了没有，最终是怎么样的决定？”
如萍说道：“听说那沈大人将沈佳音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了好久的话，奴婢觉得，这沈佳音就算是有多么的倔强和不甘心，也不可能不聪明吧。”
“所以你是觉得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如萍点了点头。
“我不要她这么早地回来，这一次正好是我表态的最好时机，跟府里头的库房说，我明天要准备一辆马车，还有上好的驾夫，我要亲自到沈府去接了沈佳音回来。”
“夫人，您这是何必呢，沈佳音之前这么伤害您，总是对您出言不逊，您何必要一次次地忍让？”
“我不是在忍让，我也不是在害怕谁，只是这逢场作戏的本事，我还是会一点的。”
说着，蒋语瑶已经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这些天来想了太多的事情了，脑袋有些疼，你来给我按一按。”
如萍知道既然是蒋语瑶决定好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她只好听了蒋语瑶的话，为她做了。
秋天的雨水总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一个不留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会看到那些娇艳的花朵一夜之间全部谢了，蒋语瑶一个晚上没有睡好，想着第二天怎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度，难免要失眠。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蒋语瑶就早期梳妆打扮了，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就已经四平八稳地停在了沈府的门口。
“请去通报王妃，就说是蒋语瑶来见。”
蒋语瑶今天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裙装，举手投足之间洋溢出来的都是大家闺秀的体面，下人自然都是有眼力见的，看了蒋语瑶这个架势，连忙去了。
“启禀大小姐，五皇子府里头的侧王妃来接您回去了。”
因为昨天晚上和沈佳凝许下了不醉不归的豪言壮语，所以昨天晚上，沈佳音成功地将自己放到了，连带着沈佳凝都在沈佳音的房间中醉卧着，这蒋语瑶突如其来的到访，让沈佳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沈佳音揉着惺忪的睡眼，但是脑袋中还是十分清醒的，蒋语瑶可真是厉害，这宽宏大度的印象是给别人留下了，只是如今自己这个宿醉的模样，若是被她看见了，岂不是不好？
“你就说我卧病在床，就说我今天不能见人。”
沈佳音想要搪塞过去。
沈佳凝这个时候也醒过来了，她带着一些责怪的意思说道：“佳音，你这不是胡闹么，你已经答应我和叔父了，今天你就会回去，现在冷不丁地和别人说你的身子不好，那晚一些时候你回去的时候，难道还要装病不成么？”
沈佳音想不到沈佳凝还跟自己来这么一出呢，她就有些嗔怪地说道：“真是的，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我真的恨透了这蒋语瑶，如果她现在看到我这么悲惨的样子，你知道她的心里头会怎么嘲笑我么？”
沈佳凝笑着说道：“你一个堂堂正正的正王妃，你怎么还要怕她这个侧室，我告诉你，狭路相逢勇者胜，等一下，你也让我在场，我倒是要看一看，你口中这个知书达理的主儿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沈佳音这才开心了一些，既然姐姐也要和我凑凑热闹，那我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见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姐姐你到时候可不要倒戈到她那里去了。
“你真是笨蛋，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想着你的好，我要想着谁的好啊，我们也收拾收拾，准备见人吧。”
蒋语瑶这里等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才进去。
“参见姐姐。”
入了沈佳音在沈府的正殿中，蒋语瑶十分恭敬地和沈佳音行了一个礼，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沈佳音身边的位置上，是一个看起来更加稳重大方的姑娘。
“妹妹可真是有闲情雅致，这时候不在府里头好好地服侍牧褚，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沈佳音不以为意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语气中全是慵懒。
蒋语瑶笑道：“姐姐可真是会开玩笑的人，五皇子一门心思地在您的身上，您若是不能与他重修旧好，整个王府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姐姐就算是心里头想要发泄，也应该顾全大局。”
蒋语瑶这字字句句都严丝合缝的话，倒是显示出了沈佳音斤斤计较的样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识大体，是么？”
蒋语瑶不慌不忙地说道：“语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姐姐你终究刚成为五皇子的妻子，很多时候都不能够这么胡闹，凡事还是要懂得周全才好。”
沈佳凝冷冷地看着站在下面的这个人，在没有看到她之前，听沈佳音的描述，只觉得她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承恩愿望，而不择手段的人，如今看着，倒是很懂得说一些场面话，而最重要的是，她这样的人，无论是在谁的眼睛里头，都不是具有威胁性的人，就这一点，蒋语瑶肯定是要比沈佳音在府里头好立足的。
“这位妹妹说的话虽然是句句在理，可是我们佳音是一个十分懂得分寸的人，我看你来我沈府中，动不动就是拿出教训的语气来，岂不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分？”
沈佳凝不能够让沈佳音处于劣势，她也必须要为沈佳音说上几句了。
蒋语瑶这才正眼看了沈佳凝一眼，莞尔一笑：“这位想必就是正王妃的堂姐了吧，您刚才也说了，凡事都是要讲究位分和尊卑的，我在府里头是侧王妃，姐姐是正王妃，所以不管姐姐做了什么错事，我都要来替五皇子挽回，而同样的道理，对您来说，我是皇子的妻子，你是不是还要尊我的位分呢？”
蒋语瑶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倒是让沈佳音很是生气，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代替沈佳凝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蒋语瑶这么说，是在自取其辱。
“蒋语瑶，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谁给了你权力，让你这么说我姐姐的不是的？”
便是这么说着，沈佳音的脸上已经涨红，蒋语瑶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般，忙说道：“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帮助您矫正您身边错误的人，肯定就是有您堂姐这么素性而为的人，才有您今天的胡闹。”
沈佳音倒是被蒋语瑶这有理有据的辩解给堵住了嘴，虽然心里头知道蒋语瑶明显是在胡搅蛮缠，但是在众人面前，她不能不拿出自己作为正室的威严来。
“哦？妹妹你冰雪聪明，倒是看得出来我身边的人都是什么品行，只是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身边也少不了通风报信的小人呢？”
蒋语瑶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冰冷，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是遇到了倒霉事一样，所有的不顺利都是可以找到理由和缺口的，沈佳音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暗示了她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内鬼。
出现了要让自己和牧褚生分的内鬼？
“我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也不怕自己的身边出现什么小人，倒是不如姐姐你这样家大业大的母家，身边能给你出主意的人层出不穷，只是不知这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害了你。”
便是这么说着，蒋语瑶的头已经转向了沈佳凝。
好厉害的角色，还好沈佳音对自己的信任还算是足够，如果是别的人，被人这么挑拨一番，恐怕自己的心里头都要起了怀疑了，沈佳凝忍不住要对面前的这个女子刮目相看，有勇有谋，还懂得如何的委曲求全，牧褚身边可不都是草包，看来藏龙卧虎的大有人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