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转眼之间,太阳便已缓缓落下,天地之中,笼罩上了一层夜色。
以往,陈南对于天亮天黑,都不会太过在意,毕竟,高阶修士一次苦修,便要耗费数年乃至数十年时间,“天”这个时间单位,已经极少出现在他们生活中了。
可今日,陈南却是对这一天的时辰变换,极为在意,待得天地刚刚染上了一层夜色之时,便迫不及待的打烊。
锦轩客栈,缓缓关上了其大门。
门外的行人,已然变得稀少至极,对于今日锦轩客栈的反常,倒并未太过在意。
......
锦轩客栈的第一层,是招待客人之地,第二层,则是一些住宿者的房间。
至于第三层居住的,则是陈南,林叔,林雪梦几人。
曾经,每当打烊之时,陈南都是独自回到房间休息,劳累一天之下,只是瞬间便会睡下,可今日,陈南却是难以睡着。
他望着外界的夜色,一轮圆月,已然高挂,为这片大地,笼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陈南喃喃。
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修为,更是全然消失。
比起幻境,陈南更愿意相信,他这是回到了数年前,那段在锦轩酒楼中的岁月。
陈南躺在小床之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但却不敢起身,害怕被林叔两人察觉到异样。
“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陈南低声喃喃,眸中点点异样光芒闪动。
旋即,他微微一叹,闭上双眸,陷入熟睡之中。
对于修士来说,睡眠,已经并不显得极为必要,有天地灵气作为补给,便是数年不休息,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睡觉”这个词,对于陈南来说,已经很久远了,可今日,他终于再度像凡人一般,安然入睡。
......
一夜无话。
这一夜之中,无人来打扰陈南,时间飞速流逝,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
陈南穿上衣服,缓缓起身,揉了揉稀松的双眼,眸中依旧有着睡意。
这抹睡意,已经很久未从他脸上表现过的,对于修士来说,就算是几年时间不眠不休,都不会太过劳累,依旧精力充沛。
陈南如今,似真的成为一位凡人,一位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
这灵力,并非是耗尽,亦并非是被这幻境暂时封印,而是如今的陈南,是真回到了数年前,那段他未曾修仙的岁月一般。
陈南对于这样的生活,极为享受,日子缓缓过去,平淡而充实。
这锦轩酒店的店小二,尽职尽责,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就如同曾经一般。
恍惚间,似那数年之久的修仙生涯,才是真正的黄粱一梦,如今大梦初醒,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陈南依旧是那位勤劳的少年,日后,也将会在这客栈中度过余生。
这样的日子并不热血,但却极为的充实。
转眼间,已然过去了数月时间。
这数月之中,陈南真正地成为了那位店小二,与曾经的自己,再没有半分不同。
他的身边,有林雪梦,有林叔,三人如同至亲,温馨的气氛,在整个锦轩客栈中弥漫。
这一日,天色方才蒙蒙亮,但陈南已经早起,站在客栈之外。
蓦然,陈南面色微微一变。
诡异之事,蓦然发生!
陈南的意识,竟从他身体之中,缓缓脱离......准确的说,他已丧失了他身体的全部掌控之权!
而那位站在门口的“陈南”,只是面色微微呆滞片刻,便恢复如常,站在锦轩客栈之外,迎接这一天之中,将要到来的客人。
这一幕......似曾相识!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锦绣华贵衣袍的少年,缓步走来。
其面色,稍有些阴沉,眸光之中戾气闪烁,眉宇之间满是傲气,其身后,更是跟着数位恶仆,个个面色狰狞凶恶,更有丝丝灵气在其身侧弥漫,显然,这几人无一不是修为,其修为虽在陈南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在这世俗之中,也算得上高手了。
此人,陈南认识,且熟悉至极。
浩阳城宁家嫡系子弟,宁森!
自己之所以会踏上修行之路,便是因为此人!
若无此人,或许陈南也便不会拥有那数年之久的修行生涯,依旧是浩阳城内一少年。
但此时,陈南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这一幕发生。
“陈南”衣着极为朴素,但却收拾得干净至极,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对此时的陈南升起厌恶之感,但那宁森却是微微皱眉,冷冷瞥了陈南一眼,目中升起不悦之色。
显然,他今日的心情极其不好。
心情不好,则需要发泄,而如陈南这般没有背景的小子,无疑是他最好的发泄工具。
宁森眸中,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冷之色,低声喃喃道:“真是碍眼。”
这声音虽低,但“陈南”与他相隔只是数步,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但此时的“陈南”,却并未由陈南来控制。
“陈南”眸光之中,同样闪过一丝冷意,但却并未回话,反而朝着宁森微微一笑。
当时的他,不过是一位伙计罢了,又如何敢与这些世俗界的大家族子弟起争端,只能一为忍让。
陈南知晓,如今控制自己身体之人,是在重复以往曾发生之事。
数年之前,陈南正是如今日这般,被这宁森欺辱。
也因此,他才会一怒之下,踏上修行之路。
那时的陈南,虽知晓隐忍,但毕竟是一位少年,真正逼急之时,依旧会做出一些极为疯狂之事。
下一刻,宁森察觉到陈南笑容,心中无名怒火陡然被勾起,起身爆喝道:“贱民,我可允许你笑了吗!”
这喝声极大,在整个酒楼中回荡,直令得“陈南”脸色,蓦然变得阴沉了双倍。
若是如今的陈南,恐怕早便出手,给这宁森一些教训,可那时的陈南,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