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着回到公司,刚推开门,陶青春就惊呆了。办公室内竟然空荡荡的不见人,是她记错了上班日还是被咖啡杯砸穿越了?恨不得每分每秒榨干你的小私企,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假呢?
正疑惑着,旁边传来一男一女轻笑的声音。陶青春揉着脑袋走过去,似乎是聊得太投入,两人根本就没发现陶青春的存在。
女的是让陶青春瞬间头变得更痛的新人余欢,男的则是对面小公司的主管高彪。一向不喜欢关注这些的陶青春之所以认识高彪,是因为他是她直属上司时真的男朋友,两人谈了七八年的马拉松恋爱。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混到一起的?翻了翻白眼,陶青春实在是受不了上班摸鱼摸得如此心安理得的人,深呼吸后尽量平和地说:“上班时间还是认真点吧。”
余欢撇撇嘴没有说话,表情明显的不服。陶青春冷笑,懒得理会。
大半个小时后月度编辑大会才结束。人群从会议室一拥而出,一一对陶青春受损的脑袋进行慰问,她以“没事”作为回答,将想要八卦的嘴封了个彻底。
“哟!你脑袋怎么了?”再次问起的是陈灏暖,不用想,她肯定是又趁机会偷溜到楼下,跟那个小保安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温存了一番。
陶青春完全厌烦了这问题,没好气地再次回答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都缠绷带了!”陈灏暖明显不想放过这问题,她将陶青春拉到外面,可还没等陶青春解释,她的眼光便被另一样事物带走了注意力,“啊!你什么时候买了这套衣服?最新款哎!我正攒钱打算买的!”
“哦……别人送的。”
陶青春显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但陈灏暖看到心爱的宝贝近在咫尺,哪肯放过她:“到底是谁送的啊,这么大手笔!”
“呵呵,须木泽。”
“什么?须木泽送你衣服!”
陶青春一把捂住陈灏暖的嘴巴,手心因为蹭到了嘴唇,留下一圈口红印。她不耐烦地拿纸巾擦了擦手,指指自己受伤的脑袋说:“用这个换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
想到胡海那张苦不堪言的脸,陶青春也不好揭穿人家的隐私,只得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替他挡了下东西,就变这样了。”
“行啊青春,就这样!该出手时就出手,引诱须木泽上钩!”
看着陈灏暖兴高采烈的样子,陶青春真不想告诉她,聊天时须木泽对她两度沉默时的尴尬,简直都可以将太阳冻成冰球!
“昂~~~人家好喜欢这衣服啦!下回借我穿穿吧!”勾住陶青春,陈灏暖一阵撒娇耍赖。
“一件衣服而已,让你男朋友给你买去呗!”
陶青春说完就后悔了,像她们这种还算是中上水平的收入,都还要省吃俭用很久才买得起的衣服,对陈灏暖新晋男友保安小李来说,肯定是笔不小的开支,甚至连花这么多钱就为买一件衣服这件事,他可能就想不通也接受不了,毕竟价值观在那边,不可能因为喜欢上一个人立刻就改变。还好陈灏暖也知道陶青春是无心之言,笑了笑便继续撒娇:“你到底借不借嘛!”
“借!当然借!您老都开口了,小的就算不借,您老也一定会偷着穿吧!”
“别这么说嘛!人家好歹是个淑女!”
“拜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着用我的护肤品!”
“嘻嘻,被你看穿啦!”陈灏暖笑了笑,神色渐渐黯然下来,“我中午的时候跟小李谈了下。”
陶青春挑起眉梢看过去,没说话。
“他说现在很稳定,暂时不想换工作。”
“每个月稳定地拿那么两三千块钱?他以为自己生活在二次元吗?恋爱不用考虑其他的东西,只是因为荷尔蒙分泌旺盛,干巴巴的互相喜欢就可以了吗?”陶青春又开始冷笑,对待男人,她总是那么挑剔那么严格,让陈灏暖都觉得她有点神经质。
“青春,你说得都对,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安稳工作,就这么让他辞职,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什么钱都不想花,就想讨个美女老婆,这难道就不过分了吗?以后没有钱让老婆在更大更安全的医院生孩子就不过分吗?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就不过分吗?”陶青春紧紧地盯着陈灏暖,一字一句地说,“陈灏暖,我告诉你,他如果不愿意奋斗,我劝你赶紧跟他分手!”
一听到分手,陈灏暖的脸就阴下来,语气却还是极为符合淑女气质地低声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对了,刚才开会时卢妍丽打电话来说她回国了,想一起聚聚!”
卢妍丽是陶青春和陈灏暖的大学同学,当年因为妒忌漂亮的陈灏暖,背地里说了她不少坏话,被陶青春当面冷嘲热讽得下不了台。被拆穿真面目后,谁都不愿跟这种两面三刀的女生交往,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卢妍丽一时变成了心肠歹毒的女巫,明显地被孤立了起来。相反,嘴巴总是毒到没边、脾气又臭的陶青春却因为直爽,人缘好得不得了。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陶青春主动找卢妍丽说话,陈灏暖也原谅了卢妍丽,三人成为大学里关系最微妙的三人党。
“卢妍丽说这次聚会要各自带上自己的另一半,她还笑着问我,你是不是还没人要,那语气听着就来气!”
女生的友谊就是那么复杂,有时明明相互讨厌,却又比谁都亲近对方。
卢妍丽肯定会跷着兰花指,笑她这么多年还是孤身一人,将来必会因为内分泌失调而患上各种匪夷所思的疾病,然后孤独终老。陶青春宁愿被她讽刺任何地方,也不愿意在男人的问题上被她取笑,段子尚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败笔。想她贱遍天下无敌手,却总是在段子尚这条阴沟里翻船,能不憋屈吗?
哼了一声,陶青春撇撇嘴说:“这女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会儿,非要我揍她吗?”
“你还是别去了吧,反正去了也不会高兴。”
“我当然要去!不去不就是认输了吗?我要让卢妍丽知道,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在我这边翻盘!”
性格真恶劣!陈灏暖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她曾好奇地问过陶青春当年为什么会主动找卢妍丽说话,记得陶青春当时就撇过脸,不太自然地说:“因为看到她哭了。”
须木泽回到公司,低头看了看领口处溅到的一滴咖啡,散发着淡淡的咖啡味,香甜得就像陶青春身上蒸腾的味道……
掏出手帕想擦擦领口,发现手帕上也是被陶青春擦过的咖啡味,明明没放什么糖,却香甜得惊人。
须木彩几天都没看到陶青春,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表示分外想念,这让须木泽很是头痛。须木彩每次一提起“妈妈”,须木泽要不选择性忽略,要不就说妈妈很忙,暂时不能来看他。原本以为须木彩年纪小,过不了几天就会忘记,所以须木泽本着能拖就拖的心理,也没太把小孩子的话当真,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悲剧。
这天是校庆日,庆祝了一天,须木家两兄弟回到家后都有些无力。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才泡个澡,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做完作业,两人窝在客厅巨大的沙发里看电视。按了一圈,发现节目一个比一个无聊后,须木莲将遥控器扔到一边,任由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吐槽声充斥着耳膜。
“哥哥,”缩在须木莲旁边的须木彩直起身子,小肉手揉着他的小卷毛说,“妈妈什么时候来呢?”
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这些天须木彩逮着机会就问陶青春的事,须木泽都被问烦了,更别提他这个整天待在一起的哥哥。
看他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须木莲实在是发不出火来,也随着他揉着小卷毛说:“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陶大婶不是妈妈!”
“那陶大婶什么时候来呢?”
这家伙有恋母情结吗?须木莲皱皱眉,将须木彩抱到身前,很认真地说:“陶大婶不是爸爸的老婆,不会来的。”
须木彩垂下眼帘,圆嘟嘟的小脸一鼓一鼓,似是很不满意这个回答:“那是不是只要变成爸爸的老婆,就能来了?”
“什么爸爸的老婆,没结婚怎么变成老婆!”须木莲不太自然地将须木彩推到一边,电视里海绵宝宝笑得比任何时候都二。
“要怎样才能结婚呢?”好奇的须木彩才不会放过须木莲,才被推开又八脚章鱼般地黏了过来。
须木莲推了半天推不开,只好作罢。他像个小大人般胸有成竹地说:“结婚好像需要身份证和户口本。”
不能咬准“身份证”三个字,须木彩直接跳过去继续问:“户口本是什么?”
“就是爸爸放在书房抽屉里的那个红本本。”
“哦,我知道那个!”
“你笑什么?”
“我才没笑!”
须木泽回家就发现两个孩子在沙发上打滚。见他回来,挠痒的须木莲赶紧停下手,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拉起笑得眼泪都出来的须木彩,恭敬地打招呼。
须木泽点点头,刚想问问他们今晚干吗了,便听到性格活泼的须木彩叫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娶妈妈做老婆啊?”
须木泽当然知道须木彩嘴里的“妈妈”是谁,他一时有点发愣:“谁跟你说我要娶妈妈了?”
连须木泽的逻辑都被打乱了,须木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大萌对小萌,真不知道这一家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哥哥说,只要爸爸娶妈妈做老婆,妈妈就能跟我们在一起了!”
“……”须木泽沉默地看向早熟的大儿子,须木莲很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一切都是须木彩一厢情愿的乱想。
须木彩一出生母亲便去世了,这两个孩子应该很寂寞吧……
须木泽坐到沙发上,搂着两个儿子没说话,电视里派大星还像个肉球一样滚来滚去……
要是以为次子比长子容易管教,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须木莲总是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觉得这小孩不好相处又早熟,无形中产生一种不好教育的印象。其实在须木家,最难管教的是看起来天真无邪的乖乖男须木彩。连身为长兄的须木莲很多时候都觉得这小子太活泼好动,一刻不看着就会闹出乱子。对比冷静沉着的爸爸和印象中温柔贤淑的妈妈,这小子实在不像是须木家出品!
这不,早就嘱咐过须木彩要在教室里等他,才这么一会儿,那小子便不见了踪影。桌子上放着张纸,歪歪扭扭地写着:“Wo去找妈妈了”。
眉梢一抖,须木莲将纸揉成一团,漂亮的小脸阴沉着,微卷的头发像是着了火般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还留在幼儿园里的女生们交头接耳,见须木莲走过来,她们双手相握地缩成一团,眼里却闪着崇拜又憧憬的光芒。
“那就是小彩的哥哥呢!”
“好帅!”
这边,背着书包在马路上一蹦一跳的须木彩,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突然失踪给多少人造成了麻烦。乐天派的他完全忘记了前段时间的绑架事件,现在那小脑袋瓜子里只有“妈妈”这一项让他幸福得冒泡的信息。
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瞧身边的任何人,尤其是小孩子。不要以为他们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不愿意去想,一旦想起来,干出的事情绝对是你所想象不到的。
须木彩想想自己带来的“礼物”,无邪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洋洋得意的光彩。等他干成这件事,哥哥会很高兴,一向总是对他不太亲热的爸爸也会对他另眼相看,以后绝对比疼哥哥更疼他,想起来就欢乐!
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且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陶青春,正被工作折磨得苦不堪言。血红着两只眼,陶青春嗓子都上火了,熬夜太久,事情却一样也没做完。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偷偷摸摸地更新下自己的网文“贤妻良母”,得到的唯一留言竟是:
来点肉吧!
肉你妹啊!
虽然平日里说话贱得没下限,但对待自己的文字,她一向很有节操的好吧!带着看H的心来看自己的文,还不如一开始就去看那种以“肉”为看点的小说。
“等年底扫黄扫死你们!”陶青春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水,瞥见乐英走过来,赶紧叉掉小说网页,继续P恶心的图。
没过一会儿,陶青春就丢开了笔记本。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转头对拉着乐英的时真说:“老大,我先回家。截稿期是明天吧?明天一来我就给你最新的设计方案。”走了两步,又对一边对镜化妆的余欢说:“别化了,你今天那篇文章再写不完就别回家了!记得发我邮箱,我在、线、等、着、你!”
抹着唇膏的手一顿,余欢嘟着红唇嘀咕:“人家今晚还有约会呢!”
“约会也要先做完事!难道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陶青春一瞪眼,余欢就没了声息。
瞄了眼陈灏暖的位子,那家伙到点就溜了。似乎是怕她念叨,走了之后才敢给她发短信说今晚不回了,别等她。陶青春哼了一声,下楼的时候看哪个保安都不顺眼。
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夸张的红色,陶青春抬起头才发现脖子早就僵硬了,稍微动一下都可以发出声响。它不会就这么掉下来吧?陶青春活动着脖子,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东成西就》里的梁家辉,顿时什么紧张的气息都没了。
似乎是因为周遭只有那栋三十三层的高楼最高,映衬着天空格外辽阔高远。大朵大朵的云彩被夕阳披上了红装,浓墨重彩地从高楼边飘过,让背光的大楼显得格外寂寞孤独。突然想到须木泽,不知道他站在那栋高楼的顶层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时,会想些什么。
“妈妈!妈妈!”
好熟悉的叫声,欢乐得空气都开出了花!
陶青春转过脸,马路对面一个装着格外讲究的小人儿正对着她挥舞着双臂,蹦跶着朝她跑来,身后的书包随着他的奔跑上下跳跃。
夕阳太温柔,陶青春的眼睛有点发花,她似乎看到须木彩的身后有双夕阳凝聚的大手,托着他在暖红色的大道上一路前行,整个世界在他欢乐的声音中,透出暖阳般细腻温柔的色彩,以至于当唯一的绿色信号灯变红的时候,陶青春的瞳孔一阵急缩,还没来得及呼喊,身子便又先于思维,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须木莲出了校门就看见自家的豪车,父亲须木泽还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里面。还没进车他就皱起眉头,露出与年龄极为不符的忧郁面孔说:“彩不见了。”
看了须木彩留下的字条,须木泽揉了揉太阳穴,说不清是该忧郁还是该笑,一双俊眉微微耸起。他让司机沿着街开车找一找,自己望向窗外的眼神若有所思。
车开了没一会儿,眼尖的须木莲便发现了自己的白痴弟弟,他一蹦一跳的样子放哪儿都很显眼。才向父亲指说找到了,就发现那个一刻不消停的白痴连信号灯也不看就跑了出去。
须木泽也发现了改变的信号灯,一向镇静自若的他吓得直起身子,睁大了眼睛。夕阳像是被拉长,在林立的楼层中穿行,背光的大楼在黑红交错中安静伫立。仿佛觉得这色彩太过于暧昧和单调,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想要苏醒、想要破坏、想要染上不一样的色彩,空气喧嚣又静谧,时光成渣万象横生。
须木泽想要跳车冲出去,却发现眼前早有一个身影掠过,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快而锋利地划破了昏昏欲睡的天空,在暧昧的红色中璀璨如暗夜的繁星。
一片刺耳的车鸣声和刹车声,陶青春在把须木彩抱到怀里的那刻,又看到了那双夕阳凝聚成的大手。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地奔跑,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让她身轻如燕,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托着御风而行,轻飘飘的像在做梦一样。然而,这种美好的感觉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一辆出租车刚刚启动又紧急刹车,正好撞到突然冲出来的陶青春。在歪向一边的时候,陶青春还适时地调整了跌倒的姿势,既保护了怀中的孩子,又不至于让自己摔得很惨。
“咚”的一声摔到一边,路口的汽车因为这起突如其来的事故,凌乱地停了一片。陶青春身子麻了半边,仰头望向红得快滴血的天空时,她突然想到了鱼缸里翻着白肚皮的那条金鱼。须木彩从陶青春怀里爬出来,见她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须木泽扯开领带迅速跑了过来,须木彩一看到爸爸,立刻挥舞着小胖手扑了过来,抱着对方的长腿哭得浑身发抖。须木泽摸摸他的脑袋将他的手松开,须木莲赶紧上前抱住吓得六神无主的弟弟,本想再去看下一动不动的陶青春是生是死,无奈须木彩抱得太紧,他无法挪动半步。
火烧云继续缓缓地飘着,边缘已经开始没入变得黛青的天空。就像人生,被浸染成一种又一种的颜色,越来越浓,一直到分不清颜色,变成了无趣的黑色为止。
正当陶青春脑中文艺地掠过什么人生意义啊、工作啊、亲情友情爱情啊,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正经又慌张的脸,干净俊美,符合她心目中对另一半的所有标准。
“陶小姐,你还好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日渐式微的夕阳在他的瞳孔里燃烧成难分难舍的温柔,陶青春这才发现,原来他除了正经严肃的表情,还能有这种表情。不错,真不错!值了!
这么一想,麻掉的半边身子便开始恢复知觉,陶青春疼得一抽搐,文艺的小脸立刻扭曲了,连瞪着的眼睛都开始眯起来:“疼!须木泽,别碰!我要痛死啦!”
本性暴露,陶青春在这种时候实在装不来礼貌,连名带姓就吼了出来。没想到前一秒看上去还死不瞑目的人,下一秒便龇牙咧嘴地叫起来,而且表情夸张到像是恶鬼附体,让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须木泽知道这样很不厚道,但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
陶青春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像是看怪物般地对着他叫:“须木泽你还笑!恶魔!无耻!”
“你忍忍,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说着,须木泽便弯下身抱起陶青春,像是抱一件珍贵的宝贝般小心翼翼。
鼻端又传来熟悉的淡淡香水味,可陶青春来不及害羞和享受,半边身子便痛得她想喊娘。怕自己真的喊出来,陶青春一撇头就叼住了须木泽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领带,也顾不得口水和形象死死咬住,恨不得吞进肚子,以破坏来赚回安慰。
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陶青春已不省人事,须木泽急得大喊医生,检查后却发现这家伙原来只是睡着了。由于陶青春死不松口,须木泽将她放在病床上时,差点没被自己的领带勒死,最后只好将领带取下来,随她咬去。
须木莲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有这么多的表情,又慌张又尴尬又好笑又愧疚……即使在母亲去世时,他也没见须木泽严肃的表情崩落过。瞥瞥床上还在咬着领带的陶青春,须木莲忍不住也想笑,这女人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好戏。
万幸,医生仔细检查后说陶青春只是手部擦伤和脚部扭伤,而须木彩被她保护得很好,除了一点小破皮,没有任何大碍。
须木彩低着头从须木莲身后走出来,轻轻地拉着须木泽的袖子:“爸爸,妈妈没事吧?妈妈肯定没事吧?”
须木泽想发火,但看他那副天都塌下来了的害怕样子,又无从怒起,只得“嗯”了一声说:“没事了。”
“爸爸,你在生彩的气对不对?是我错了,害妈妈受伤……爸爸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可以不要彩啊!”说着说着,须木彩小嘴一撇,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即使是被绑架的那次,须木彩也没如此无助。看着弟弟瑟瑟发抖的样子,须木莲上前一把抱住弟弟,用微卷的头发蹭着他的脸颊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但是小彩这次真的做错事了,等大婶醒来好好跟她道歉,爸爸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真的吗?”须木彩泪眼巴巴地看着须木莲,见他点头后,又可怜巴巴地望向须木泽。
原来这孩子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天会不要他吗?所以他才那么渴望找到妈妈?接收到须木莲递过来的眼神,须木泽自嘲地一笑,他竟还没有自己的儿子成熟。
“记得要好好道歉啊!”须木泽揉揉须木彩的小脑袋,努力不去想那些曾让他痛苦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