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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莞尔】现实太坚硬,也有温尔(1)

●30岁前辞职

题记:30岁前,你不辞职,此生还指望做什么?

老删在深圳海边开了一家客栈,本是一栋平凡无奇的三层楼民宿,说白了就是村儿里的自盖楼房,猥琐地躲在一大片林子中。村民说这里几年前是游客酷爱打野炮的地方,一入林中深似海,多少爱恨情仇都在这里头得到了腥风血雨的和解。

“姑娘,别去。”村民劝道。

是的,老删是个姑娘,只是因为她老是有意无意删掉朋友的联系方式,被大伙儿知道后就送了个美丽的外号。久而久之,大家已经不记得她的大名了,只是偶尔提到她,那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时,才一拍大腿说道:“哦,那个老删啊!”

这显然是个不合群的异类。

所以,老删这种异类怎会听人劝,叫别去就偏要去,那栋屹立在野战基地的民宿,被她执拗地租下,这一签就是5年,老删拿着租赁合同,举家搬迁到了那里。

说是举家,也就一人一箱一条狗。老删对男人有着一股天然的洁癖,这种洁癖促使她年方27了还不得善终。

但她还好有一条陪伴多年的狗,外观上看有点像金毛,但不是纯种的,正因为如此血统,老删才得以在街边用两百大洋就买到。买的时候,还只是只狗娃子,看不出容貌来,老删想着也许以后会长成个蝴蝶犬吧,没想到半年后居然傲娇成了一只金毛。

算是福气吧,就好像生了个傻孩子,结果18年后考上了清华。不得不爱。

老删带着狗和行李来到了那里。毕竟那是海边,有着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附近还是有不少客栈民宿的,只不过老删的那栋稍微偏一点,藏在里头,周边又没有其它民宿,显得有些孤独。

孤独有个第二含义,那就是,高傲。再说得装逼点,那就是独栋。没错,老删那房子算得上是独栋别墅了,门口就是海滩。想想在深圳都市里,能有个海边别墅,那是多么豪门的生活啊!

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大梅沙,大梅沙太热,不够高冷。

好了,我们还是回到客栈去吧。

老删到底是个麻利人,请了工人把房子刷新了一遍,屋内屋外也重新装修一通,就连那片树林也被她玩了个花样,枯枝杂草修剪掉,露出别有风情的别墅。

细节就不说了,半年后,客栈终于开门营业了。金毛坐在大门口,活像银行门口的大狮子,威武拉风。

很多人问老删是怎么坚持在那里待了半年的,她觉得很大功劳当归于那只金毛,有一只大狗守着,人身安全有着很大的保障。

老删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的聪明充分体现在了开客栈这件事情上。去海边度假这种事一般发生在夏季,前后眼延伸一下,也就得出了旺季时间:每年的5月份至10月份,以“五一”小短假开始,“十一”小长假收尾,半年时间而已。

于是她在九月份谈好民宿租赁,签了合同之后,十月份开始装修,用时半年,恰是死灰般沉寂的度假淡季。到了第二年4月,正儿八经开张,正好迎来海边旅游旺季,想没生意都不容易。

其实老删并不缺钱,她工作了五年,积攒了五年,开个小客栈也没掏空老本,也不指望它挣大钱。其实也就是想过一种特别适合心情的生活吧。

她在深圳广告公司做设计,换过三份工作,第三份工作令她毛骨悚然这辈子都没齿难忘。广告公司的加班是业内耳濡目染的习俗,但连熬几个通宵赶稿也是非常人能企及的。老删公司的一号设计师,居然熬到吐血入院,领导吩咐老删跟去办理住院手续。几个月后,另一名设计师又吐血送往医院,同样是老删跟随。她清楚地记得两人清醒过来时都跟她说要辞职。

“立刻,马上!”他们咆哮着。

既然人生来就要辞职的,那为毛不早一点干。非要等到呕心沥血了,才看破红尘吗?

Oh no,老删可不是这样的人。

深思熟虑之后,老删义无反顾地写了辞职报告。

她想趁着自己还没到30岁的尴尬年纪,干点不合群的事。

现在,老删的客栈接待的客人当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30岁前辞职的,他们有的已然创业,在北上广深包容度颇高的都市里叱咤风云。有的有了孩子,回家当起家庭主妇,岁月静好。有的复习考试,为国考,为谋得家乡一个稳定的金饭碗。有的潇潇洒洒,辞了工作背起行囊开始全球旅行计划,只为在有生之年多看两眼不同的景致。

有一个广西的姑娘,来深工作3年,28岁毅然辞职考研,曾在老删的客栈住了一个月,日夜甘坐冷板凳,青灯书影,累了就去海边吹吹风。

还有一位写手,24岁辞职,5年来保持每年出一本书的频率,平均每年花四个月的时间用来写书,四个月用于行走,四个月回家陪二老。一年就这样被他一分为三。他说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划分,于谁都不亏欠。

多么好的一个“于谁都不亏欠”。我们常听到身边的朋友感叹“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不就是一个万全之法么?

30岁前,你如果还没辞职,那么,恭喜你,你这辈子有80%的可能都不会再辞职了。不管你是以何种方式在为他人工作,都别忘了,年轻时,你或许有过一个开客栈的梦想。

老删喝了口清茶,悠悠地说。

●好姑娘,你配得起千秋万代

我们公司有一个女孩子,新来不久,圆圆脸,披肩长发,长得小巧甜美,但不是甜腻的那种,就是笑容甜甜的感觉。平时碰见了,会对你微微一笑。我见过很多同事间打招呼式的笑,但大多是皮笑肉不笑。她那种笑容,是从心底升起来的,让人看了很舒服。于是很喜欢和她“偶遇”。

我们是创意型的公司,公司群里相当活跃,聊啥的都有,大多以娱乐搞笑为主。我们是伺候甲方的,那帮小主脾性较不稳定,时不时赏赐个加班、重做什么的,大家还要跪舔着大呼“谢小主恩典!”

在这种环境下,人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所以同事之间就非常友爱,甲方不疼自个儿疼,谁叫咱都是自己人。于是就形成了在群里互相打趣的聊天模式。

群里有一位讲话非常搞怪的妹纸,不是我们部门的,应该是新入职的那波人中的一个,因为我之前没听过她的名字。这姑娘每次在群里发的表情非常切合自己人互相打趣的聊天主题,损人也损得恰到好处,让人看了捧腹大笑,顿时有种“甲方你大爷的滚粗滚粗滚粗”的快感。

这两个妹纸我都很喜欢,觉得我们公司就是需要这样的同事。

后来公司聚会吃下午茶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俩人原来是同一个人,不觉对她的好感更胜一筹。

公司休息区有个台球桌,算是全公司唯一的娱乐设施。谁叫公司在25楼,高处不胜玩,朝九晚六都被圈在办公室里做困兽。

于是,休息的时候,打台球。累了,打台球。困了倦了,打台球。挨甲方叼了,打台球。想不出点子来了,打台球。

那张小小的台球桌承载了太多的梦想,导致我们每每路过休息区,都会对它情有独钟,深情地望上一眼。

其实是想看看他妈的谁又没在电脑前跑去台球桌潇洒了,看到比较熟的同事在打,就会忍不住蹭过去打几杆子。

有一回中午,我路过那里,看到是那位惹人喜爱的妹纸和另一个女同事在打台球,不由自主地蹭了过去。那女同事正在接电话,索性就把球杆给了我,于是乎,我这小菜鸟欢腾而上。

令我惊奇的是,那妹纸个头小小的,台球竟然打得非常棒。我这种几杆子都打不到球的人竟然生平第一次没有遭到鄙视和奉劝。以往,我这种浑水摸鱼的人通常会被“行家”奉劝一句“乖别闹了”,但她没有。她微笑着给我示意打球的姿势和方法,嗓音甜美,无比真诚。

有一杆我把球打飞了,她微笑着帮我捡回来,摆在台球桌上说:“杆子离球近一点,这样会打得比较准一点。”

于是我愉快地打了人生最长一次时间的台球。

再后来,我听说这新人妹纸搞定了一个非常难搞的项目。那个项目的开发商在深圳是出了名的难缠,难到让人想诅咒他们难产了。

诅咒归诅咒,人家的项目诞生速度以及销售量总是那么的遥遥领先,于是这样的开发商注定是财大气粗脑满肠肥的,做他们的项目,姿态得放低,得哄得捧。可就算你低进尘埃也没用,他们照例想骂就骂,想返工就让返工,还时不时来个差评什么的,简直将甲方脾性的不稳定性发挥到极致。

项目经理搞不定了。总监也烦了。老总也叫着他妈的解约算了。这时候,那姑娘站出来了,大家抱着“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也无妨”的心态,就让她上了。

一个月后,我们惊奇而惊悚地收到了那难产(难缠)开发商发过来的表扬邮件,赞扬我们的对接人做事有条不紊,勤勤恳恳,不卑不亢,最主要的是,态度非常好。

不可否认这姑娘能力不差,可这年头,能力好的人太多了,但态度就不一定了。我想她打动甲方的一个很大因素就是她的态度,做事的态度,以及为人的态度。

很快,她就升任见习项目经理了,但她依然是那副姿态,笑容可掬,不蔓不枝。

这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姑娘,她的性格,远不止“善解人意”这么简单。她身上没有都市人共有的浮躁气息,也没有小有得志后的傲气,我想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晋升、加薪、寻得良人……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必然的,因为,她是一个好姑娘,心中有天地的好姑娘,配得起千秋万代,一统岁月的江湖。

这是一座承载了太多抱负和叫嚣的城市,人们有着这样那样的梦想。然而,梦想太大,现实显得有些遥远,于是很多人变得急功急利,焦虑狂躁,却忽视了许多细小甚微的事情。

年轻人,奔跑的同时,对自己好一点,对身边的人好一点,让人在想起你的时候,嘴角会上扬,会有微笑,该有多好。

我们都是小人物,在钢筋水泥下,背着小小的包,怀揣小小的梦想与心情。不一定要吹皱一池春水,且当微风清徐时,漾出一圈水花,在水花中翩翩起舞,不就很好么?

●下一秒,你就是我前男友!

一年前,和他分手快一个月的时候,我在微信朋友圈跟风发了条当时很热的消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的情景吗?

收到一些亲朋好友同学同事的回复,真好,有很多朋友都还记得,即使距离彼此认识已时隔多年,即使有一部分人已经许久不联系了。

这当中,就有他的:

记得,一年前你在公交上佯装孕妇逼我让座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天你穿了件露脐装,没错,是露脐装,还踢破了我的膝盖。

看完他的评论我就笑喷了,那年的情景立马涌上心头。那是个骄阳似火的周末,我去找同事游泳。天太热,图方便,我就穿了件露脐装,牛仔短裤,恰到好处地展露了我傲人的小蛮腰。公交车上人有点多,我站在一个“爱心专座”旁,座位上的男的在玩手机。这时上来一个孕妇,肚子很大了,我立马拍了拍眼前这个“占着茅坑”的男人:

“你好,可以给孕妇让个座吗?”

他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我的脸,接着又看了看我露出的小蛮腰,表情很是不解。一秒钟后,他居然对我投来非常鄙视的眼神,然后继续低头玩他的手机!

我靠!这什么情况!

我被激怒了,小宇宙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喂!你一大男人占着‘爱心专座’还有没有良知了,麻烦让一下好吗!”

众人刷地看过来,他估计是被我骂怒了,回敬道:“你一穿着露脐装瘦成精的女人装什么孕妇啊!好歹服装不要太穿越了好吗?”

众人“哈哈哈”地笑了。我又气又恼,转过头去寻找那名孕妇证明给眼前这蠢货看,哪知早有人给孕妇让了座,她已经坐下来了。

顿时气得恨不得和这蠢货打起来,结果司机恰到好处的一个急刹车,把正在张牙舞爪的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尼玛手臂的关节摔紫了,头摔晕了,疼死爹了。

还没回过神,就被他一把抓起。然后他起身来,把我摁在了座位上,嘴上嘟哝道:“不就是想要个座位么,苦肉计都用上了,至于么。不过,你还是蛮拼的嘛,哈哈哈!”

我不顾伤痛一脚踢破了他的膝盖。

下车时才发现我们竟然一起下车,还一起去那家游泳馆游泳,他看了我一眼,笑得至贱无敌:

“你一个孕妇游什么泳啊!”

“缓解孕期疲劳不行啊!”

结果那天由于都身负有伤,我们都没下游泳池。我是在公交上摔的,他是被我踢的。游泳馆的教练看到我们的伤,不允许我们下水,怕我们抽筋。

“既然游不成泳,那我请你去对面喝糖水吧!”广东人喜欢将烧仙草、双皮奶、果汁等冷饮统称为“糖水”,听起来好像来大姨妈要喝红糖水一样,郁闷。

喝完糖水,他跑去便利店买了瓶红花油。临走时问我要手机号,我白了他一眼:

“凭什么给你啊!”

他笑:“因为红花油在你那里啊,你用完了记得还我。我现在也是个伤员,你要有同情心。而且,我是被你弄伤的,要是有后遗症什么的,你要赔我。”

“赔你大爷!”

从此开始了漫长的电话不归路。一聊二去,就熟了,他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坐公交三个站,步行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在一次结伴去我家楼下撸串之后,他顺利知道了我的住址,要求上去坐会儿。我那时对他也渐有好感,想看看他是不是只是贪图(tai)我(bu)的(yao)美(lian)色(le),就领他去了我的房间。

结果,结果,他只是坐在阳台听我弹了会儿古筝,然后随便聊了几句,就准备回去。那时已经过了11点了,没公交了,打车软件在那时也还没开发出来。我问:

“你咋回去?”

他一拍大腿:“靠它们了!”

从那以后,晚上下班后他就经常来我楼下撸串,撸完上去听我弹几曲跑调的古筝再走半个小时的路回去。这一走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他说权当锻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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