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站在安贞国的办公室里,一遍一遍地深呼吸。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安贞国还没有回来。她有些不安。
她环视一周,除了安贞国刚刚配置的一台跑步机,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在这间办公室里做过爱,所以应该没有装摄像头之类的。月经的关系,她又开始疼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安贞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林琳吓了一跳。“你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吓了我一跳。”安贞国笑了笑。“你怕什么啊,怕有人来捉奸啊。哈哈。”林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还那么疼?”
她点了点头。安贞国轻松地把她抱了起来。认识她之后,倒是觉得他年轻了很多。不只是穿衣打扮上。没事儿就去健身。一不留神就容光焕发起来。林琳悄悄掩过头,挤出两滴眼泪。
安贞国把她轻轻放下。看见她的眼泪。皱了皱眉头。“怎么又哭了?”林琳马上抹掉眼泪,笑着说:“我没哭。就是……就是……”“就是找不到一个理由了?”他笑着抚摸着她的脸,像一个慈祥的长者。那么亲昵。林琳感觉自己像是洛丽塔一样。这种感觉简直让她窒息。还好,不用太久了。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星期就可以走了。已经很顺利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也就忽略掉安贞国说的话。
“林琳?”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安贞国看着她慌忙收拾自己表情的样子。叹了口气。他站起来,说道:“我去给你冲一杯红糖水。”
林琳有些诧异,笑道:“你这儿怎么还有红糖。哦,看来来你这儿的女人不少啊。”“行了吧,还玩儿这种把戏。”他很快充好了浓浓的红糖水。递给林琳,抱她起来,从后面揽着她。
安贞国的变化,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打掉孩子之后,安贞国一直半强半哄地给她吃很多营养品。她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想让她再怀孕。哑然失笑。这绝对不像一个有二十多岁女儿的父亲的正常思维。他没必要做风险这么大的事情。
如果换做是别的男人,巴不得小情妇把孩子打掉。
“你最近怎么怪怪的,是不是你爸妈那边有什么事儿了?”
林琳的爸爸妈妈半个月前以旅行之名办理了移民前往加拿大。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半年前先后辞去了大学的工作,已经让周梓晨疑心了。毕竟他们也“帮过不少忙”。安贞国很严肃。好像年长的人只要不笑,就都很严肃。这也是林琳无法忍受的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喝得烂醉,她才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丝毫瓜葛。
“哦,没有。”她能感觉到安贞国没有放弃的眼神在盯着她看。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听说安赫阳现在情况很不好,我觉得,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她。”
安贞国的眼神依旧像验钞机一样扫描着。林琳快要奔溃了。终于,听见他说:“傻丫头。”他把林琳抱在怀里,亲了一下。
“其实你根本不用顾忌她。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他好像也在犹豫。这让林琳也很惊讶。她坐起来,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等待他说后面的话。“包括丁琴,你都不用有任何的愧疚,甚至不好意思。”
他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我一个人生活将近五十年。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尤其是现在。”说着,他笑着呼了口气。眼睛漫漫而深远。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笑了笑,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着她。
祖父的味道又冲了进来。林琳内心的战士忍不住要拔剑而起了。一股想要作呕的冲动好像无数小虫从她的舌尖肆无忌惮地爬行着。它席卷她口腔里每一寸干净的地方。她能感到自己的胃在收缩,又收缩。
不行,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该问的问清楚。好留给自己储备充足的资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再也受不来了。
过了很久,安贞国才放开她。这个可怜的中年男人。
“我知道你和……嗯,安赫阳的妈妈感情一直不是很融洽。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了,但是我怕你会生气。”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问。”
林琳心里给刺了一下。瞬间凝住。虽然理智告诉她,要试着微笑一下。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怎么样你。我已经因为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算欠他们什么了。”他让琳琳躺在他的胸口上,娓娓道来。
小严远远看见薛城北的车开过来,走过去。隐隐约约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连忙避了避。直到看清那个人是韩桥。他才松了一口气。韩桥明显也看见他了。吃惊地盯着他看。薛城北对他点头示意。
车子顺利地通过之后,韩桥忍不住问:“他怎么还在这儿。这样太危险了。你不是说送他走的吗?”
“马上,应该也就这两天了。”
“我看他现在差不多天天往我们医院跑了,他是不是和那个叫杨奇的小姑娘好了?”
薛城北愣了一下。知道韩桥说的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哎哟,你们啊,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韩桥没再说话。
一直到走进薛城北的家。“我倒真是好久没来了。你这儿有人打扫吗?”
“嗯,小严没事儿就过来帮我打扫打扫。”
“哦,这也算是子承母业了……”薛城北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在小严面前不能说。你应该知道吧?”
韩桥愣了愣。“哦,我知道了。不过他看上去不是小心眼的人啊……”
“小心眼的人会把这几个字挂在脸上吗?就像安赫阳,她的脸上有些贱人这两个人吗!”薛城北从冰箱里拿出小严做的披萨。
韩桥觉得没趣,看到他手里拿着披萨正要热。扯开话题。“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不是买的。是小严做的。”他笑了笑。“那孩子也有意思,说去了美国他也没有一技之长,不如学学做西餐……”
“他?!”韩桥吃惊地撇了撇嘴。“他能做的了吗?”
薛城北从上学的时候就看不惯韩桥读书人的傲慢。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傻也不笨,为什么做不了。你不要对小严这种态度。他还小,有些时候可能是毛躁一点儿,你……哎……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人家再不济也没跟你一样吧。真是,好意思说呢你。”
韩桥知道这件事让薛城北知道了之后一定会是一辈子的把柄。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却见薛城北拿出平底锅,俨然一副准备正餐的模样。“你没吃饱吗。还要吃牛排?”
“小严做的太多了。不吃就坏了。再说了,听你说那些废话多么费体力,不得吃饱才行。”
韩桥径自走到客厅。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搜一部电影看。
没过多久,铺满培根和芝士的披萨和一盘牛排摆在他眼前。薛城北问道:“你要吃吗?”
“好啊。我们好久没这么舒服地吃过饭了。”在外面见面都要装作不认识。紧绷的神经也麻痹了味觉。简直辜负了美食。此时,他突然发觉小严做的披萨还是蛮好吃的。“嗯……真不错。”或许只是因为真材实料的关系。他不禁惊呼。“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种天份,你让人家做保安简直是屈才啊。”
“大哥走了之后,他才来到济州。这边的人见过他的不多。而且我身边信得过的人只有他了。”薛城北淡淡地说道。
韩桥心中一凛。好像有一把大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又把他带回到现实世界。他吞下披萨一角。机械式地咀嚼着。鲜美被搁在舌头上。下面空空荡荡。
“说吧。”薛城北收拾完,又端来一盘一模一样的披萨。
“下次让小严做点儿鲜虾的。”韩桥装傻。
“给你做鲍鱼的都行。你好歹得把让你做的事儿说说让我知道知道吧。这不过分吧?”他等了一个月,才等到周梓晨放松了对韩桥的戒备。这段时间对他来说确是每天都如鲠在喉。“你和她做过几次?”
韩桥一口气没喘匀呛住了,忙跑去卫生间。薛城北皱着眉头给他拍着后背。“都是做爸爸的人了。有什么的啊,谁没做过似的。像个小娘们……不对,小娘们都比你大方。你还是做医生的。看来张叔那时候让你去心理科上班就对了,你还能顺便给自己治治病……”薛城北开着玩笑。没想到不小心刺在了韩桥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