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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先何元德的如意算盘是由他牵头大伙集资建炮楼,凭借自家财力及大村族长的地位,将日后的管理修缮维护等事宜一概包揽下来,那这炮楼就有一半姓何啦。可让他气恼的是望合村民三心两意、一盘散沙,老滑头宝叔公又卸腰闪身不管,终使此事不了了之。

“这回我算看明白啦,望合村那帮蠢人,没一个有胆识、没一个能干大事的!”

何元德吃着饭气哼哼道。

何陈氏说:“那些个摸泥核的耕田佬,懂个啥呀,我看老爷你呀以后少去掺和他们村的事。他们舍得花银子盖炮楼?哼!”

三姨太夹一箸菜到嘴里悠悠地嚼着道:“老爷,都说那炮楼这么管用,干嘛咱自家不盖一座呀?”

何元德用筷子头点点方杏珠:“妇人之见,你以为盖炮楼象堆泥沙那么简单吗!那得花大把大把的银子,操好多好多的心思呀。宝叔公也不是傻瓜,他让大伙商量好了再一块搞,那就是勒着屁股上吊——保险。万一将来建这炮楼出了什么麻烦事,他也能把责任推到大家身上。唉,算啦算啦,好心当做驴肝肺,现在我已经没心思考虑这事,以后再不管啦。”

何陈氏点点头:“老爷说的对,咱没必要替他们瞎操心,就算以后这炮楼要盖的话,它也得姓何。”

这话很让何元德受落,他随口道:“太太,还是你了解我。”

三姨太心里不由泛起一丝醋意,嘴角一撇,露出几分冷笑。

大少爷何景周耷拉着脑袋一脸苦相走进了厅堂。

何元德一看儿子这模样,忙问:“景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事情都办妥啦?”

何景周扑腾跪在地上。

何陈氏一惊:“周儿,你这是干什么,出啥事啦!”

何元德脸色一变喝问:“景周,你是不是又到什么地方耍去了?给你的那些钱呢?说!”

他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准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把事情办砸了。

何景周带着哭腔道:“爸、妈,我我中了别人设下的套儿了,钱、钱让贼人拿、拿走啦。”

何陈氏忙问:“莫非、你也遇到土匪啦?”

何景周摇摇头:“不是,我我在酒楼喝、喝酒,给唱小曲的死女包【四邑一带骂女孩的俚语】灌醉了,他们把我捆起来,钱都、都拿走了……”

何元德一拍桌子,起身指着何景周厉声斥责:“混账,蠢猪!之前我怎么吩咐过你的,一出门就抛到脑后啦!带着那些公款,竟敢去喝花酒!”

官塘望合两村田地的灌溉全靠一条水渠从潭江汲水,水渠先流经官塘村的田地,再通往望合村的土地,由于地势高低不平、水利设施年久失修的缘故,开闸放水往往灌满了官塘村的田地,却还没让望合村地里的庄稼喝足水分,以往两村的争斗矛盾,根源往往在此引发。

秋收过后,宝叔公来找何元德商议修缮水利,所耗费用按照两村各家田地多少来摊分。

何元德一盘算觉得可行,集资修水渠大家利益均沾,难得宝叔公想得通,主动找自己合作。宝叔公还说他自己年纪大精力有限,具体操办的事情有劳元德公。这样一来,何元德觉得由自家牵头干面子大,而且还可从中捞点油水,当即答应下来。

官塘望合两村有地的户主共计四五十户,前期置办工料所需款项合计光洋三百五六十元,很快各家各户都把钱交到何元德那里。

何元德将大洋包好,装入一口布袋,本打算亲自到镇上办此事。何陈氏说:“你一个族长老爷,何苦事事亲力亲为呢,周儿在家不是闲着么,叫他到镇上跑跑,也省得你老说他吃闲饭嘛。”

何元德想想也是,这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也该办点事历练历练,于是将钱袋交给景周,吩咐他到镇上把开工材料购置回来。

何元德晓得儿子平日里不太靠谱,还特意叮嘱他一番。

景周听说给钱让他到镇上办事,心里登时乐开花,在家里闷得发慌,正好借机去散散心,一叠连声答应下来。却不曾想,在水潭镇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遇见了酒肉朋友地痞龅牙彪,俩人一块上了仙人旺酒楼,还找来一对卖唱的父女陪着吃喝弹唱。

景周少爷瞅见那名十六七岁的卖唱女颇有几分姿色,便动手动脚揩油水,细皮嫩肉的卖唱女也不恼,贴身上前一杯接一杯灌醉了他俩。等他们醒来,那对父女早已踪影全无,钱袋子也不翼而飞……

何元德叼着黄铜水烟筒吞云吐雾苦思冥想一个晚上,为保全体面,无奈之下他决定将儿子喝花酒丢失公款的事情遮掩过去。

第二天,他叫阿权把景周的一条大腿用白纱布包裹得水桶一般粗,拿几滴鸡血洒在上面,殷红的鸡血渗透进去,还真象那么回事。

早饭一过,他吩咐管家何良把有份集资的村民喊到自家,让大伙见证景周的“伤情”。

何老爷愁眉苦脸告诉大伙,儿子到镇上办事半道上在小树林方便,正好撞上躲在里面准备前往望合村打劫的土匪谭发仔。

何景周躺在床上紧皱眉头,捂住大腿呲牙咧嘴呻唤不停。

眼见这般光景,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父子俩表演的这出双簧戏过关了。

景周将脑袋缩到肩膀里,眼前浮映出那个叫小红的卖唱女妩媚的眼神以及醉人的酥胸……

众人散去,景周一骨碌爬起来笑着对父亲说:“爹,没事了吧?”

话音未落他就吃了一耳光。

“孽障,我何家的脸面迟早要坏在你手里!”

何元德怒气冲冲地瞪着儿子骂道。

几天过去了,梁家依然沉浸在痛失亲人的巨大悲伤中。

吃早饭的时候,黄根娣看见儿子随便扒了几口丢下碗筷离了饭桌,饭菜还剩下不少,她问儿子:“你不多吃点,饱了吗?”

梁耀荃点点头不语。

“阿菊,把饭菜收起来吧,留着下午热一热再吃,加几条青菜就行啦。”

根娣叹口气,吩咐女佣人道。

她晓得他姐弟俩自小情感笃深,对秋云的死,儿子心里除了悲伤之外,或许还有深深的愧疚以及怨恨——秋云是为了保护弟弟才遭难的,而做弟弟的——还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糟践被杀害,没能保护她。

儿子心里怎么想,当娘的也没法子,可根娣至今仍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虽然有点无奈,但也是没有办法当中的明智选择——她,作为当家媳妇,无论如何不能让梁家断了根苗,儿子万一有个好歹,她将无法向丈夫和仙逝的梁家列祖列宗交代呵!

梁耀荃心中实在憋得慌,跑出家门。

他的内心深处,仍对母亲存有丝丝抱怨,他怨母亲没有早些将藏在床底下的钱财交出去换回姐姐的一条命。

贼人无非求财,求财不成才害命,人家都这么说的。

为了那些钱财而牺牲姐姐,不值得!多少钱财都不能换回来亲爱的姐姐的一条命呵!母亲呵,您虽然打骂过我姐姐,可我知道,您也是心疼自己女儿的呀!当我看见您为了保护我和那些钱财,而舍弃我姐姐的时候,您知道我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吗!

我宁愿拼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去保护好姐姐,我从小由她背着哄着,我是在姐姐的瘦弱的背脊上一点点长大的呵。

梁耀荃沿着竹林漫无目的地逛着,一转弯迎面遇见在何家当妹仔的梁淑贞。

淑贞抱着一只木盆,象是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

淑贞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身体却已成熟丰满,柔情似水的双眸,笑起来就象迷人的新月一般。她家住在望合村,父亲梁顺天好赌成性,欠人赌债被迫向何元德借下高利贷,无力偿还,一年多前将唯一的闺女淑贞送到何家大院当妹仔抵债。

此时淑贞也发现了梁耀荃,嫩白的俏脸上无端泛起几分红晕,她还是迎了过去。

“梁少爷,没去上学堂呀?”

淑贞俏脸上泛着笑意打招呼道。

“呃,学堂放假,淑贞,你——洗衣服呀?”

梁耀荃说道。

淑贞双手环抱木盆瞅着梁耀荃点点头。

“啊,那——你忙吧。”

言毕梁耀荃要走。

“梁少爷,听说、前几天你们家遭土匪抢了是吗?”

淑贞问道,她不愿意他这么快就离开。

梁耀荃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地点点头。

“唉,谭发仔那帮贼佬真是作孽呀!”

淑贞轻轻叹息一声。

“你家大少爷不是也被他们打伤了吗。”

梁耀荃随口说了句。

“景周少爷好端端的,不曾受伤。”

梁淑贞撂下一句话,一甩长辫子抬腿就走。

“淑贞,你说什么?”

梁耀荃一怔,望着淑贞的背影喊道。

听到梁耀荃喊自己的声音,淑贞那肉感的红红的嘴唇悄然绽放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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