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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权略·权策:让廉洁也透明起来(2)

权力清单与此前的“负面清单”异曲同工。上海建立自贸区时,公布了一个“负面清单”,用此来规定哪些经济领域不开放;除了清单上的禁区,其他行业、领域和经济活动都许可。当然,权力清单并不“负面”,而是个正面清单。

建立权力清单制度,就是把权力关进制度笼子的具体之策。只有从根本上管好权力,才能真正做好反腐防腐。权力是需要与市场隔离的,权力本身不容许变成“权力市场”,更不许到市场上寻租。但贪官总是“利用职务之便”,这也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之便”。

典型如不久前被一审判处死缓的呼和浩特铁路局原副局长马俊飞,他贪腐额度达1.3亿元,几乎平均每两天就要受贿一次,每天近20万元,每小时受贿近万元。总共受贿269次,都集中在手握“车皮”的审批权力上。由于铁路运输能力总量严重不足,煤炭运输等满足度不到四成,物以稀为贵,马俊飞就在寻租平台上将手中的权力发挥到极致。权力大得可怕,藏得很深,进行腐败活动就很容易,而且必然还会动用权力来掩盖腐败行为。如果说这一次次具体的反腐是治标,那么把权力关进一个个制度的笼子则是治本。

权力和财富、知识一样,都是力量,就看怎么管、怎么用。权力支配着社会资源,拥有权力意味着拥有社会资源,包括物质资源和文化资源等等;因为你拥有强大的权力,所以你更应该审慎地使用权力。而建立权力清单,厘清权力边界,就是对权力的一种明确约束。

你是裸官吗?

社科院2012年《法治蓝皮书》发布,其中说到裸官现象:公职人员对裸官的认同度较高,有38.9%的公职人员认为配偶可以拥有外国国籍;级别越高的公职人员对裸官越宽容——接受调查的省部级、司局级和县处级的公职人员,超过半数认可子女拥有外国国籍或外国永久居留权。

当今是谁最为崇洋媚外?裸官显然是其中之一。所谓裸官,简而言之就是配偶、子女都跑到了国外,独留自己在国内潇洒做官。对于“近四成公职人员认可当裸官”的消息,我一点也不吃惊。狡兔三窟、提早安排、找好退路,一旦风声紧、感到自己可能要“出事”,立马就“三十六计走为上”,拔腿就奔往西方国家,这显然比跑到大使馆领事馆去寻求“庇护”来得妙——贪官们这点聪明脑袋基本上还是有的。

如今有个现象是,贪官贪腐的金额越来越大,真可谓腐败早已“数字极大化”。比如,52岁的原北京市顺义区李桥镇镇长李丙春,涉嫌利用职权便利贪污拆迁款达3800余万元,另外挪用公款的数额更是达到1.78亿余元,被称为“京城最大的贪腐镇长”。不久前发布的“2011中国企业家犯罪报告”说,在59例国企企业家贪腐案例中,平均涉案金额达到3380万余元,其中一审被判死缓的伊春光明集团前董事长冯永明,一人就贪污7.9亿元。北京三九汽车实业原总经理王观超,贪腐公款2629万余元,审讯中,王观超不仅不交代问题,还对一位前来审讯的副检察长称,“你官太小了,审不了我,换人”;“现在买个人头很简单,100万都要不了”……

贪腐的钱太多,转移至境外就是一个基本的路数。光把钱转出去那有什么用,人出去更要紧,所以,老婆孩子陆续都出去持绿卡了,暂留自己一人继续做官、进而贪腐……至于“裸身做官”的信息,对上对下都是保密的,公众并不知情——公众让渡权力聘任了公仆,却不知道仆人有“狡兔三窟”的安排;与早些时候逃往国外的贪官相比,如今的“裸官”隐蔽性很强,连监管者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况百姓乎?设若你问某一官员:如今你“裸官”了吗?不晓得会得到什么结果。

民选、民管,是防止裸官腐败的制度性基础。无民主,则无阳光;无民主监督,则无以监管“裸官”。美国著名哲学家、思想家尼布尔说得好:“人具有正义的能力,这使民主成为可能;人具有不正义的倾向,这使民主成为必要。”这话中,前者侧重于说公民的正义能力,后者侧重于说权力中人的不正义倾向,而民主正是当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枢纽”,能够极大地发挥正义的能力来遏止不正义的倾向。

居危而思安,危之将至矣!想起撒切尔夫人的名言:“混乱处我们带来和谐,错误处我们带来真实,怀疑处我们带来信任,沮丧处我们带来希望。”这一切的实现,都有赖于制度性的政治民主。

制度的笼子管治的力量

“公款大吃大喝”明显下降,“婚丧喜庆大操大办”变化不大。中纪委通报,截至2014年4月底,共处分违反“八项规定”的干部1.19万余人,包括2名省部级、74名地厅级干部;其中因“大操大办婚丧喜庆”被处分的1300人,在各类别的违纪中“稳居”第三位。

而在广东,近期强力治理“裸官”,其中调整市厅级干部就有9名。2014年5月29日《人民日报》报道说,毗邻港澳的东莞,被视为“裸官”问题相对突出的地方。该市共对127名干部任职岗位进行了调整,其中处级干部19人、科级干部及其他国家工作人员108人,市直单位“一把手”5人,镇党委书记、镇长6人。

有个细节是:东莞一位镇党委书记反复做妻子工作,但妻子还是不愿意回来,只能由组织调整岗位。在交接会上他唱了一首他心中的《渴望》主题曲——“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裸官发现一起,就处理一起——你要么把家人迁回来,要么就接受组织调整。

这都表明,反腐持续保持高压态势,对官员的管理越来越细、越来越严格。这就是管治的力量。有关改进工作作风的“八项规定”,是具体化的制度建设,被称为反腐防腐攻关破局打出的第一张牌。随后具体化的制度接连出台:中办、国办在2013年12月发布了《关于党员干部带头推动殡葬改革的意见》,提出党员干部去世一般不开追悼会;禁大操大办丧事;不得超标准建墓立碑、不留坟头等。继而在2014年1月,中央印发了《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条例》第二十四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得列为考察对象:(一)群众公认度不高的。(二)近三年年度考核结果中有被确定为基本称职以下等次的。(三)有跑官、拉票行为的。(四)配偶已移居国(境)外;或者没有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国(境)外的。(五)受到组织处理或者党纪政纪处分影响使用的。(六)其他原因不宜提拔的。

干部是管出来的,制度的笼子,就是管治的笼子。兑现这样的制度,最重要的就是“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公布一起”,没有二话。

大吃大喝是直接拿公款开涮的,大家盯得很牢,如今大为收敛,这是好事;婚丧喜庆的大操大办,由于有所谓的人情在,有的干部就来个草船借箭,借机敛财。但无论祭出什么人情旗、打出什么亲友牌,只要违法违规,都要扯下来。

“不正之风和腐败就是来自党内的挑战之一”,为了应对这样的挑战,解决裸官问题就是很明确的行动。裸官由于其配偶和子女在国外,客观上很容易产生腐败动机和腐败空间;裸官少了后顾之忧,腐败会更加肆无忌惮;裸官很容易向海外转移非法所得,一旦东窗事发就可逃之夭夭……所以,治官先治裸官,这无疑是一个“看得见”的好抓手。

“我们通晓地球到星辰的广袤空间,却在地面到头骨之间迷失了方向。”诗人辛波斯卡的告诫,我们的干部更要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就很容易迷糊、迷失,悔之莫及、思之痛切。

不受约束的手中权力,表面是福,其实是祸。节制,脱俗,避罪,这之间有着内在的逻辑。犹太智慧书《塔木德》中有段睿智的话,干部们尤应记取:“学习以致精密,精密以致热忱,热忱以致清洁,清洁以致节制,节制以致纯净,纯净以致脱俗,脱俗以致谦谨,谦谨以致避罪,避罪以致神圣,神圣以致神思,神思以致永生。”

摧毁腐败的离岸市场

李华波那一刻一定心情大好,因为他已率领全家成功外逃;他认为自己已经进入了天堂,所以潇洒地致电原先的领导,告知已卷款逃往境外。

匪夷所思,耸人听闻。李华波,国家级贫困县——江西鄱阳县财政局经建股的小小股长,从2006年始,共“挪”走了近亿元公款。这是一个天文数字,震惊国人。2011年2月11日,当他在境外打电话告诉局领导时,领导才惊悚了一把,恍然进入盗梦空间。

2月17日至20日,新华社连续四天发布电讯,报道该事件。《人民日报》也作了详细报道。

这李华波的心理大约非常复杂,很值得心理学家探讨。他不仅出逃后致电领导告知怎么回事,而且在外逃前还留下一封信,详述作案方式。此信我看可以进入反贪腐展览馆,永久保存。这之前还真没有外逃贪官会这样干的,他们一个个都是出逃之前悄无声息,出逃之后人间蒸发。你打了电话,不是很容易被警方锁定吗?最新消息说,专案组目前已锁定李华波的具体位置,正在全力追捕。

江西鄱阳县,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地方财政年收入仅为4.1亿元,甚至还抵不上发达地区一个镇。但五年时间,一个小股长就弄走了近一个亿。这事说明:一、贫困县里钞票照样很多;二、财政的钱本是拨付搞建设项目的,可见项目搞没搞起来没人管。

很搞笑的是,那个兼了县政协副主席的财政局局长大人欧阳长青,说自己不知情,似乎因此就可以称无责了。这个事情如果高层没有震怒,那么这个局长恐怕在下台后很快就能东山再起、挪个位置再做官的。不妨查查他有没有腐败问题。他公子挂职交警队,却不用上班,开着保时捷,入股经营大酒店。对儿子的情况,这局长大人也是一句一个“不知情”。新华社在报道中问:面对如此大案,面对局长如此多的“不知情”,人们如何相信鄱阳县财政局在大门口写着的“心系群众,为民理财”的那句承诺?

“为民理财”几乎成了“为贪官护财”了。当地有关单位领导还给出“家贼难防”的说法。相比于局长的“不知情”论,这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更强大。“家贼难防”,难道就不用防、防不了了吗?

类似李华波这样的贪官,大多狡兔三窟,安乐窝早已在境外营造好了。捞够了钱就逃出去,可见官员腐败已建立了良好的离岸市场。有的早早把老婆孩子全弄到国外,自己在国内做裸官,一旦时机成熟就登上飞机。自称在加拿大的李华波竟敢如此潇洒地致电国内,不也说明他的离岸市场经营得很好吗?早年有句民谣说“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这哪是“大家拿”呢?就是几个李华波们在这样拿啊,拿了之后就迅速“离岸”,去加拿大等地潇洒去了。大概非要等着国际刑警组织发出红色通缉令不可。

我们最紧要、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堤坝筑牢,一定要首先防止贪腐之官悄然“离岸”,然后才是对已经“离岸”的贪官全力摧毁其“离岸市场”。当然,广义的贪官“离岸市场”,也包括虽在境内,但游离于监管之外的腐败行为——对此,更要下定决心、痛下狠心彻底斩除之。

不能被权力关进笼子

新华社报道说,重庆市委决定对北碚区原区委书记雷政富立案调查后,“重庆市纪委立即成立专案组,经过两个多月的缜密调查,案件已有三个方面的进展:一是初步查明雷政富涉嫌巨额受贿和其他严重经济问题,将于近日将此案移送司法机关;二是发现一个进行敲诈勒索团伙的线索,经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检察机关已批准逮捕肖烨、许社卿等主要犯罪嫌疑人;三是发现多名党政干部和国有企业负责人违纪情况并予以免职,下一步继续深入调查依法依纪予以处理。”市纪委表示,要依法依纪对不雅视频事件一查到底,确保经得起历史检验。

在网络出品“雷政富性爱动作大片”之后,这个被网友称为“雷人长相、政府官员、富得流油”的雷政富,就成了名角。这种官员,如果没有“涉嫌巨额受贿”,那才让人惊讶得合不拢嘴。好,很好,如今已“初步查明雷政富涉嫌巨额受贿”了,可见雷政富离真正倒台不远了,他老兄大概做梦也不敢梦见“东山再起”那码子事了。

现在,网友担心的是“发现一个进行敲诈勒索团伙的线索,已批准逮捕肖烨等主要犯罪嫌疑人”这个事情。因为这里头显然包括了赵红霞——就是与雷政富发生关系拍下视频的那个年轻女子。此前有报道说,赵红霞已于2012年12月31日被重庆方面以“敲诈勒索罪”批准逮捕,目前关押在重庆市某看守所。而且,除了赵红霞被捕之外,此案中另两名涉案女子也被警方控制。

与此同时,作为不雅视频爆料人的朱瑞锋,被重庆警方“跨省追问”,也让人捏了一把汗。网友直言不讳:“最应该保护与奖励朱瑞锋,现在这些‘动物录像’都在朱的手中,打苍蝇也打老虎,为什么不借此狠狠打一下呢?难道那是‘计划外’的老虎与苍蝇?”

谁都不愿意看到“红霞满天,腐黑遍地”——在民间舆论场中,赵红霞是被戏称为“反腐女斗士”的,就因为她客观地促进了这个反腐进程。设若没有赵红霞的“献身”,雷政富能在今天倒下台来吗?他老兄还不是照样喜洋洋地做着区里的“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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