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绯红宫装她是从未想过会穿上的,只是,当她看到仇人一个一个都惨死在自己面前时,快_感之后是随之而来的空虚。血修罗自然没有当可汗的欲望,不过是想利用这个身份,而她呢,突厥人没有女子能当可汗,而且,对那片土地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眷恋,有的却只是梅树下的那一次相送。
“你想要的都有了,现在应该算算我们的帐了。”她正垂目想着过去的事,身后却传来的血修罗的声音。
“百万军符可都在你的手里,我想不出我能帮你什么。”月奴转过身,神色冰冷傲然地说。
血修罗嘴角一笑,什么也没有多说,从袖中抽出了一个小巧的汤碗,金边彩漆的雕花,宛如汉人的刺绣般精致。
“这个碗想必你不会陌生吧。”血修罗看着月奴说道。
月奴见了他手里的碗,没有任何惊讶意外,笑着捋了捋衣袖:“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为什么在这个碗上抹毒?”
“杀人需要动机吗?”月奴哂笑,“你我杀的人可不少。”
“怎么,以为这么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发?”血修罗将汤碗放在桌子,眼睛对她一瞥,凛厉着杀意。
“呵,就像你要杀死苏啼红的孩子一样,我自然得杀死成玦,他们同是耶律锋登基的障碍。”月奴嘴角一抹浓笑,“他若不是知道寿数已尽,又怎会放任萧诚萧诉两个老头子联合惕隐司?”
“找死!”月奴话音刚落,血修罗就从袖中发出一枚飞刀。月奴早已有准备他必会杀自己,所以侧身躲过他的飞刀,从腰间抽出一条红绸,直接迎上血修罗随后紧跟来的剑。
“血修罗,同门之间不可残杀,你难道忘了修罗城的规矩吗?”月奴接着瑞儿的狠招,退身出了辛夷宫的寝殿道。
“你我成为修罗,又杀了岂止百余同门?”
“成玦终究要死,为了一个死人你何必葬送你在修罗城的大好前程?”月奴知道若真要比起硬招数,她是断赢不了瑞儿的,便希冀通过言语能打动他。
瑞儿听了她的话,心中冷笑,修罗城那个一群食人野兽的群居地,偏偏在人成为了修罗之后,规定一条不可自相残杀的律令。那个地方不过是他为了回来的一个过程,不是他的终点,他从来就不稀罕修罗城里任何东西。
他答应了要保全成玦的性命,但是他没有料到成玦早已经被这个女人下了毒,若不是自己跟这个女人同门数载,知道她有几斤几两的招数,他也是必然识别不出这种毒的,难怪师父医术精湛仍旧中了计。而且,她不但杀了成玦,还用的是成玦最珍视的器皿,苏啼红每天给他盛汤的碗,没有什么手段比这更残忍,让最爱的人亲手每天给他喂毒药。
瑞儿手里的剑不知何时舞得更快,月奴渐渐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修罗城里,男子和女子是分别驯养,女子在武功之外,还要学习用毒和媚术,在硬功夫上女子都逊于男子一筹,若不是美人计是屡试不爽的计谋,修罗城里也不会专门培训女子。
突厥可汗和长公主打架,瞬时惊动了整个王宫,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他们不是一向兄妹情深,而且突厥可汗杀了所有的皇子,独独没有杀这位公主。怎么今日会突然打起来了?太后,王上还有萧家的大臣都纷纷赶到辛夷宫,希望能劝住两人,但是当到了辛夷宫时才发现,两人在房顶上打架,一红一黑,而且两人的武功都不是王宫禁军腹心部的人能匹敌的。
耶律锋看到月奴的武功,不禁心下骇然,这个在王宫里生活了六年的女子,他以为他对她了如指掌,不料她却是深藏不露。就凭她的武功,自己便绝不是她的对手,每天陪睡的居然是一条蛇,念及此,他眼中不知何时生出了杀机,这样的女人不能留。
“血修罗,如今月奴虽还是你的妹妹,但是也已经是我大辽的王后,你们之间若有什么不愉快,最好也是坐下来谈谈比较好。”这时萧诚喊话了,房顶上两个人却是完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打得难舍难分。
萧诉看着房顶上的两人,眉头不禁紧蹙,对身边的一个大内侍卫问道:“你们能把他们分开吗?”
“恕……小的无能。”那个侍卫紧张地说,“血修罗应是出于天山修罗城无疑,而王后看来也和修罗城有关联。他们的武功,也只有修罗城的人能够相当。”
此话一出,萧诉和他身边的辽王都愣了,这个月奴从她成为长公主之后,萧诉就派人去调查过,早就知道她其实就是耶律锋当年的舞姬明月,舞技是众胡姬中最高的,而成玦当年的一场政变,便遣散了那一群女人,逃的逃,死的死,却完全没有料到仅仅三年,她就成了突厥的长公主,卷土重来。
血修罗早就料到他们俩若打起来,整个王宫都会被惊动,看到耶律锋也在其中,便剑锋方向一转,直向耶律锋。月奴见了急忙拦住他的去路,灰蓝的眼睛中是一种被逼急了的愤怒。
“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解决,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如今人已经变多,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些,不想让其他人也听到。
“你说过杀人不需要动机,我今天就是想杀了他。”血修罗眼睛怒瞪,以牙还牙地说道。
耶律锋站在原处,分明看到血修罗有杀自己的倾向,但是月奴之前已经落于下风,仍旧急急挡过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