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玦……你怎么样……”她跪在地上,将受伤的成玦紧紧抱在怀里,哭泣着说。
“没事……”成玦捂着自己的胸口,强吞下已经涌到口中的血,挤出一丝笑。
他在旁边看着她流泪,那样的眼泪她再熟悉不过,那样的神情和栖凤宫里的她一模一样,他走到他们面前注视着她,手不知何时颤抖,但是此时已经连剑都握不住,‘哐啷’一声让她从眼泪中回过神来,看着落在地上带血的剑,然后视线缓缓上移直到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瞬眼神相对,他分明看到,她的眼泪后面剩下的只有恨,他一震转身一步步离开。
桐梓宫的内河边,平疆缓缓将一盏河灯放到水中,习武之人才有的轻巧脚步声走近,然后停在了她的身后,她没有转身只是蹲坐在原处,定定地看着河灯说:“今天是他的头七……”
身后的人听了想说什么,但是话却梗在喉咙,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疆好像不介意,继续自言自语道:“广陵哥哥,我很冷血吧……连个新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
“不要太自责……”广陵缓缓道。
他明白,她也明白,成玦也明白。萧家若有了帝裔,日后必会凭此独揽大权,而大皇子即使被封为太子,没有任何政治资本的他,仍然不可能登上帝位。出路,只有这一条。萧诉一家不能留,从这个婴儿开始。
“父皇来了,我突然好想回家……”平疆默默地说,“好想母妃……”
“公主……”广陵欲言又止,想走上前去安慰她,但是却迈不开一步。
“倪裳死了,母后也不记得父皇了,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好快……”平疆说,“我还记得母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跳舞,那时候她还什么都看不见,却能跳得那么好……我好羡慕……我还记得第一次叔叔把倪裳带到王宫来,她好开心又好紧张,其实我好喜欢倪裳姐姐……可是,母妃教过,我不能帮她太多……她来找我……我甚至亲手把药给她……”
平疆说着早已经泣不成声,却依旧在继续说:“广陵哥哥……我是罪人……当时我不应该把药给倪裳姐姐……即使她哭着求我也不能给她……不给她……她就不会死……”
广陵走上前,揽过平疆的身子,她那么瘦小感觉像是一片树叶靠在自己身上。像小时候一样,他轻轻地哄着她:“公主……只要有广陵在,公主的手就不会沾染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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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玦的寝宫里,御医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我急切地跪到他的床边,看到他的脸因为受伤已经失去血色,却仍然强撑着给我一个微笑。我握着他的手,蹙着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要伤你?”
“没关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成玦微笑着说。
“你和他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这么多天不是都相处得很好吗?”我不明白。
“有些事你不懂。”
“是不懂还是你根本就不告诉她?”成玦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身一看,夏朝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距离我不过五步远。
我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他,说:“你不过是个外宾,即使是皇上也不能随意进出辽王寝宫。”
想不到面前的人听了我的话,反而笑了,那样的笑容嘴角还带着言不清的邪气:“呵,成玦,看来你很会笼络女人心。”
“不过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成玦回应道,他开始一步一步往成玦的床榻走,我心头一紧整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想做什么?难道想杀一个连剑都没有的病人吗?”
我看到他眼中一愣,随即邪意一笑:“朕若想杀他,方才就可以了,何必现在?朕不过是来告诉他,”
他还未说完,就一把将我拉到一边,走到床边眼神带着如魔鬼一般的邪意怒火,对成玦说:“告诉你,朕会夺回属于自己的女人,即使血流成河。”
“自当奉陪到底。”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心中竟不由自主地隐隐生出一种恐惧。他说完转身离开,从我面前走过时,眼神在我身上流连,那一刻他的邪气里竟带着柔情。柔情?是我看错了吗?等我再想确定时,已经只余下他的背影。
“青丝。”我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听到成玦叫我的声音,我回过神来,跪在他的床边,他伸出手在我脸上抚了抚,说:“你会离开的吧……”
“离开?”我听了一愣,“去哪儿?”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有一天会离开我……”他苦笑着说。
我听了突然有一种诀别的心痛涌上,把脸贴着他的手掌:“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
成玦受伤的事不能声张,于是我也按时回到了月华轩。是成玦的贴身侍卫跑来告诉我他们打起来了,等到我赶到辰垠宫时,正看到成玦被刺伤。他们的原因也没有人说得上来,但是今天他们俩个都怪怪的,我直觉事情应该和我有关,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真相。
走进月华轩,闻到一股奇特的熏香气息,之前从未用过的熏香。我往四周看了看想问华音,一转身却看到了他,夏朝皇帝。
“你……”我刚想说话,就被他捂住了嘴。
只见他嘴角带着邪魅的笑,问到:“啼红,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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