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娘亲一气之下,把我身边的五个大丫鬟全部都赶走了,呜呜呜——”沐云壁想起那几个大丫鬟的温香软玉,脸上的难过是有几分真心的。
沐云遥听得有些反胃,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所以姨娘就把你的五个大丫鬟全部发配了边疆,充当了军ji?”
此话一出,沐云壁身侧的两个新丫鬟顿时脸白如纸,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开两步,与他保持了最远的距离。
白芍也不由得震惊的抬起头,眼底已然是深深的厌恶。
“大姐姐,我并不知这件事……”沐云壁脸色难看至极,一时间却又说不出话来圆场,只得尴尬无比的僵在那里。
沐云遥眼底滑过淡淡冷笑,长长叹一口气,“二弟,你不该去和姨娘吵架的。那五个大丫鬟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性情又好,家室也清白,因为一时争执,便落得这等下场,真真是可怜。”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沐云壁烦躁的解释,然而目光朝着身后的丫鬟看去,却发现早上还对他含情脉脉的两个新丫鬟,如今都是一幅惊恐万分的样子。
可恶!他内心咒骂着沐云遥。
“我当然知道,二弟最是善良,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如今你知道了,准备怎么做?”沐云遥表情诚恳的问道,点漆的眸子里还闪动着满满的期望。
“我——我——”沐云壁顿时成了结巴,漂亮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沐云遥却是不准备放过他,甚至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
她开口继续道,“大姐姐知道,那五个丫头一早就被你收了房,想必你们感情甚好,你一定不忍心见她们就这样去军营,对不对?”
“我——”沐云壁脸彻底青黑一片,最后只得咬牙道,“我会去跟娘亲求情的。”
余光瞥过不远处的白芍,她眼底的鄙视,让他深深的皱紧了眉头。
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下等婢女,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当初,还不是眼巴巴的,等他赏脸收入房中,现在装什么清高。
果然主仆都是一路的下贱货色!!!
沐云遥沉静的缓缓道,“但愿如此,不然二弟要该被人骂做绝情薄幸的负心郎了。”
沐云壁恨得脸都有些变形,“大姐姐,你今晚还去祠堂吗?”
沐云遥眼神如水,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全部收入眼中。
终于,忍不住了。
沐云壁这次风风火火的赶来,为的不就是确保她会准时一个人在祠堂守夜这件事吗。
直接问不就好,还非要那么虚伪装什么姐弟情深,也不嫌装的太累。
“自然去。天色不早了,如果二弟没有别的事情,我便要先告辞动身了。”沐云遥平静道,眼底有令人看不透的幽深情绪。
沐云壁脸色稍微放松许多,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大姐姐先去,我也要抓紧时间,向娘亲去求情。”
沐云遥点点头,双眸里已经是波澜不惊。
经过今日一闹,想必沐云壁以后想要轻易捕获婢女芳心,就是件难事了。
这样挺好,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的婢女,竹漪院的日子会太平许多。
“小姐,奴婢陪你一起去。”白芍始终不放心,终于还是跟了上来。
如果原来她只是怀疑二少爷对大小姐的真心,那么方才之后,白芍已经清楚肯定,二少爷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什么翩翩风度,儒雅温柔,都全部是表面上装出来的。
真正遇到事情了,做事歹毒薄情的比沐尚书更加令人心寒。
白芍庆幸及早认清楚,沐云壁的真面目,同时更加担心,今晚沐云遥一个人在祠堂会有不测。
“不需要。白芍,你回去,我另有事情,要安排于你。”沐云遥低声道。
白芍点头,主仆二人稍做商量后,她的脸色顿时放松了许多。
“小姐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办的妥当。”白芍坚定不移的说道。
沐云遥点头,她一向是相信白芍的谨慎的。
“你快去吧。”
夜凉如水,僻静庄严的祠堂里更是安静的令人寒毛倒竖。
偌大的大堂里,还是只点了一根摇曳不定的蜡烛。星星一般的烛火,极为微弱,只能照亮牌位周边一圈,其余地方,全是令人不安的黑暗。
“他娘的,怎么人还不来!冻死老子了!”牌位下面,李耀祖蜷缩着身体,守株待兔。
他窝在这个狭窄的角落已经足足三个时辰,全身都僵的发麻不说,浑身还冻得发青。猥琐的脸上,挂着两道长长的鼻涕,被他用袖子一抹,甩的到处都是。
吱呀——
门缓缓被推开,只见一个曼妙纤细的身影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缓步走入房里。
“小美人!你总算来了!”李耀祖眼冒绿光,心奋不已的搓起手,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然而,身子蜷缩的太久,他一时无法动弹,疼得龇牙咧嘴的勉强好不容易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谁?!”少女惊恐的叫道,定睛一看,发现一道黑影从无数灵位下面窜出。登时吓得原地怔住,嘴唇都不断的在颤抖,“鬼!有鬼!”
李耀祖嘿嘿笑的更加猥琐,生怕少女回过神后,夺门而逃。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把伸出双手,将少女箍进了怀里,开始上上下下的乱摸。
“你是谁?!你不是——”少女终于反应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一张无比丑陋的陌生男人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啪!李耀祖一巴掌捂住少女的口鼻,他可不是什么君子,动起手来简单粗暴,只图自己快活。
如今香气袭人,身材玲珑的妙龄少女正在眼前,他猴急的恨不得将她一口不剩的吞进肚子里,哪里能允许对方呼救喊人。
血气上涌,色胆冲天,李耀祖甚至顾不得确认一下眼前的少女是不是今早见到的那个曼妙的背影了。他一脚踢翻了,灵台上的蜡烛,索性在一片漆黑里,为非作歹!
少女痛苦的呜咽声在黑暗中挣扎,痛哭,窗外轰隆一阵闷雷,已经开始落雨了。
祠堂外墙处的拐角里,沐云壁撑着一把油纸伞,漂亮温润的脸蛋上,浮现着一抹狰狞的冷笑。
那笑容和他漂亮的面孔很不协调,像是一个天真纯良的少年,不幸被最可怖的恶魔附了身。
“沐云遥,忍了你这么多年,终于忍到头了。”
事情已成,他心情大为畅快,就连早些的憋闷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只想仰头大笑,最好再去醉红馆叫上最美艳的头牌,好好庆祝一番。
然而,沐云壁的美梦才开始做,便立刻破碎的不成形了。
“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傻笑什么!你是中邪了吗!”威严沉厚的声音震破耳膜,沐云壁被惊吓的不轻,再次抬头时,只见沐庆沧脸色冷肃的站着他正对面!
更为可怕的是,沐庆沧的身边,还站在本应该在祠堂里的沐云遥!
朦胧夜色下,沐云遥和沐庆沧在同一把伞下,整个身子拢在墨青斗篷下,整个人更显得肤白如玉,眸如幽潭。
只见,她眼眸微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如同一缕从地狱幽冥中爬出的冤鬼,一步一步朝着沐云壁逼近。
沐云壁如遭雷劈,一股彻骨的凉气从脚底窜到头顶,他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狰狞恐怖的女鬼!
她知道了!
她一定全部都知道了!
不知为何,沐云壁的内心中尖叫着这句话!他惊恐的甚至顾不得回应父亲,而是直勾勾的瞪着沐云遥,厉声质问道,“大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云遥嘴角浅笑如常,声音更是平静如水,“二弟觉得,我现在应当在哪里?”
沐云壁脑子乱成麻线,一片空白,眼睛里更是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慌,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答,“自然是,应该在祠堂里——”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添了一句,“在祠堂里面壁思过!”
“云壁,你在怕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沐庆沧一双眼睛警惕的眯起来,他就算反应再慢,这个时候也看出沐云壁身上有大问题。
沐云壁吓得背后都被冷汗浸湿,解释的话,怎么也拼凑不出来,只能张大了嘴,一脸惊恐的说不出一个字。
“说!”沐庆沧怒喝一声,顿时有一股震慑的威压,逼得人喘不上气。
沐云壁如坠悬崖,脸色难看的惨白入纸。
他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最大的疑问,那就是,这个时候如果祠堂里的女子不是沐云遥,那么又是谁?!
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让父亲进入祠堂!
说时迟,那时快,祠堂里骤然响起一声绝望凄凉的哭喊。
那声音痛苦的无以复加,令在场听见的人,俱是身子一颤,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沐云遥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哼!你最好没干什么令我失望的事!”沐庆沧冷冷甩袖,直奔祠堂。
“爹,不要!不要进去!”沐云壁彻底慌了神,惊恐的哀求道。
沐庆沧越发肯定出了大事,而且绝对还是在祠堂里。
砰——
门被推开,沐庆沧领着一众家奴一拥而入。
明亮的火把,顿时将整个祠堂照的灯火通明,里面的情形登时一目了然。
沐云遥也缓步跟着走了进去。
虽然,她并不想再一次去看到李耀祖那猥琐丑陋的脸,但是她必须要做出一个了断。
大堂里,是两个衣着不整的一男一女,只是,一个受惊过度,一个撞的惨死当场。
而惨死的,正是不堪受辱的绿萍。
她浑身衣衫全部被撕烂,露出在外面的皮肤却是青紫一片,惨不忍睹。
一双杏眼挣得圆且大,绝望空洞的眼神里,是冰寒彻骨的强大恨意。
死!不!瞑!目!
空气中是刺鼻的污秽气息,灵台上无数被供奉的先人牌位,有一大半全部零散落在地上,甚至还有几个被李耀祖坐在半罗的屁股下面!
整个场面,混乱至极,也不堪入目至极!
“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混账东西是谁?”沐庆沧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突,浑身的怒气几乎要把整座祠堂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