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命。”
“臣妾遵命。”
楚云铮和苏晗恭声应下,缓步退出。
一丝不赞同的意思也无,蓝辉祖不由心头一沉……人,他还能找到么?直觉告诉他,肖复已动手将人掳走了。人若落到肖复手里,必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局势忽然就逆转了,忽然间,他就变成了最为被动的一方。他觉得这天气更热了,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皇帝见他脸色不对,等楚云铮和苏晗出门之后问道:“怎么,蓝相有为难之处?”
蓝辉祖艰涩地道:“臣疑心长女已被有心人掳走,若要寻找,怕是难上加难。”
“此事,朕就帮你料理吧。”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正好也看看,肖衣卫能不能被取而代之,亦看看肖复如今的实力如何。”
蓝辉祖叩头谢恩,方才松了一口气。
“说来说去,你这长女……”皇帝笑了一下,“身世飘零,无从查证,你若说她是你长女,谁也没法子说不是。”
蓝辉祖忙道:“臣万万不敢欺君罔上!”
“没人能说不是,何来欺君之罪。”皇帝起身,语声意味深长,“无从查证比之颠倒黑白……蓝相,你手腕还是不够高明。”之后拂袖而去。
皇帝去了苏月寝宫。
苏月已有些显怀,人珠圆玉润的,很是悦目。只是,他看着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她的妹妹,最糟糕的,是不能将两人相仿的容颜叠合成一。
苏月满脸带笑,柔声问道:“圣上脸色不豫,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嗯。”皇帝皱着眉落座,“你那妹妹好一张巧嘴,硬是把黑说成了白,使得摄政王得以不被制裁,能文能武,真是人才。”语毕,不悦地冷哼一声。
“如今她是摄政王妃,自然要处处维护摄政王,嫁夫随夫。”苏月嘴里帮苏晗开脱,心里也是苦笑不跌,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说话与否,都是和她作对,惹她不快。
“你们姐妹不同心,着实让朕烦忧。”皇帝正色看着苏月,“他二人若同心协力,我如何能高枕无忧?”手落在她隆起的腹部,意味深长地道,“皇儿落地之后,又如何继承这大好河山?”
这话的言下之意,令苏月心头一阵狂喜,却也不敢表露出来,恭声道:“臣妾尽心竭力为圣上分忧便是。”
“设法让苏晗离开王府,朕给你权力,不计代价,让她效忠于朕,如往日一般。”皇帝的手缓缓移动,“即便你生下的是个公主,后位也是你的。你若办事得力,今秋便行册封礼。”
苏月慌忙跪倒在地,“臣妾只求为圣上分忧,从无非分之想。”心里,却已是波涛汹涌。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母仪天下,居然就要实现了。
“爱妃快平身。”皇帝和煦地笑着,双手搀扶她起来,温言道,“再大的恩典,也是你该得的,往日里,扳倒太后之际,你吃了不少苦,朕自然要弥补你。”
苏月定了定神,目光微闪,笑道:“臣妾姐妹之间其实没什么不能说开的话,可若摄政王一直在她背后指点或是挟持着她,她自然什么也不敢做。圣上若是能将摄政王调离京城一段时日,事情可就好办了。”
“当真如此?”皇帝思忖片刻,道,“倒也不是什么难办之事……近来太后党羽之中,有人落草为寇,屡次扰民,官兵镇压也不奏效,朕过几日便命摄政王前去平乱。”语声顿住,眼中冷意更重。若是能寻机将他铲除,给他弄个阵前阵亡的假象,就再好不过了。
苏月面上一喜,道:“臣妾会利用这段时间,好生开解苏晗。”
“若此次摄政王能活着回来,只得循旧例,将他打发出京城。”皇帝眸光深沉地看着苏月,“他划地为藩王,日后要铲除,就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了。沙场相见,若无苏晗,谁能抵挡他?我若再寻良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心腹大患,我难道还要给他几年的时间养精蓄锐么?”
苏月听完这一番带着血腥气的话语,手不由落在了腹部,怕腹中胎儿会被话中戾气伤及似的。却也知道,成王败寇之时,若得胜的是楚云铮,那么,自己如今享有的荣华富贵便都会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楚云铮……“摄政王如今已嚣张至此了么?”她问道。
“若无苏晗从中缓和,他今日就是要抗旨。”皇帝语声转为苦涩,“昔日朕倚重的少年郎,原来是枭雄,要的是朕这江山。是如何走至今日这一步的?朕这些年,做错过什么?亏待过谁?”
苏月心头不由有些感触。他不知做错了什么,居然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他这种帝王。这天下,能有几人,不曾被他伤过心,不曾害怕不知何时就会被他铲除。包括她,直至今日,也是如履薄冰,生怕不知何时被丢在一旁凄惨而死。可他,竟然不知道。
可是,不论他是个什么人,她又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在她步入宫门、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这一生,便已注定要机关算尽,必要时,甚至要牺牲至亲的利益。她自己,已是不用提了,身心受过多少苦,已经无从清算。这便是她的命,终其一生,难得太平。她要为一日的选择赔上一世的安稳。
皇帝凝眸看着她,尽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善可亲,“朕说着说着便忘了,你如今身怀有孕,不该听这些。苏晗之事,也不需强求。退一万步讲,你不能左右她心意的话,能使得她心有牵挂就好,让她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协助楚云铮,就已足够。我大周地大物博,人才辈出,良将总是能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