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华和凤婉的脸色都十分平常,就好似在交换普通的情报一样,就算落在外人的眼中也并无异样,殊不知就在留香阁,竟然出现过这样一场古今绝无仅有的对话。
堂堂的丞相大人和琳琅公主,就是在留香阁定下了盟约!
与此同时,慕容安也没有闲着,他想着,此刻凤婉定然已经寻到了楚英华,如果他料想不错的话,两人一定相谈甚欢,倒不如他来做些正事,也免得被凤婉笑话。
慕容安早已经打听到,宁家的后院一直不宁静,都是拜宁夫人所赐,因了她面如桃花,且年纪尚轻,而宁致远早已经是垂暮之年,如此之人如何能够满足得了宁夫人陆飞燕?因此平日的时候,陆飞燕常常会与家中面貌俊俏的小生私通,宁致远自知无法管束陆飞燕,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让陆飞燕也是长安城内有名的美人儿呢?
虽说陆飞燕的出身不算太高,可也是御史大夫陆俊龙的侄女儿,也因了这层关系在,宁致远和陆俊龙的关系还算不错,在朝廷里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帮派,然而这个派系也不得了,毕竟是由当今丞相和御史大夫所组成,旁人自然不能够小看了去。
然而,就算是宁家的小厮再俊俏,始终也比不得慕容安容貌之一二,因此,当陆飞燕偶然见了慕容安一样之后,便久久不能忘怀,她从未见过如同慕容安这样的俊俏男子,只是不知慕容安的身份到底如何,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因此在街上偶遇一次之后,陆飞燕只是念念不忘,却以为此生再难以见到慕容安。
慕容安阅人无数,在那日见了陆飞燕爱慕的眼神之后,便知自己的胜算有了七八分,果然有时皮相也是一种优势,他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凤婉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来,想着如今竟然利用自己的美色去勾引一个区区丞相夫人,不知凤婉知晓之后会如何评头论足。
那丫头定会想出百般恶毒的话来嘲讽自己!
慕容安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即便如此也好,不过是牺牲一下色相,便能换得让祁仲康乖乖废了丞相,如若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将御史大夫陆俊龙拖下水,如此一来,朝堂之上对祁仲康忠心耿耿的人便越来越少。
若是祁仲康连陆俊龙都要加以处置,恐怕那些个大臣会对祁仲康心灰意冷,这样的皇帝,不去效忠也罢!
大约是因为怀着试试看的态度,陆飞燕这些日子不断去街上闲逛,左右宁致远对她放纵得很,且宁家又不短银子,自是够她挥霍,只是几日的功夫下来,陆飞燕不禁有些失望,她这几日见的不过是些姿色平庸的男子,又哪里比得上那日男子的三分俊俏?
蓦地,陆飞燕回眸间,却突然对上慕容安一双情深似海的凤眸,似乎被陆飞燕的眼神惊到了一般,慕容安微微一笑,“夫人,可是在下冲撞了您?”
“无妨!”
陆飞燕不禁觉得惊艳,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此生若是能够和慕容安厮守在一处,便是不做宁家的夫人也值了!
同宁致远在一处,不过是图些银子而已,陆家虽然也算是大家,奈何她的叔父陆俊龙只是御史大夫,平日里清廉得很,连一两银子的油水都捞不到,就算是平常有人送些东西来,也都被陆俊龙义正言辞地退了去,还扬言要弹劾他们,一来二去,也便无人敢往陆家送东西去。
陆飞燕无法,只得去求了条出路,好在宁致远的年纪虽然大些,对她倒是极为宽容,谁让宁家的当家夫人死的早,这当家主母的位置空着始终也是不好,陆飞燕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总归比嫁给小户人家要好得多。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公子留步!”
陆飞燕自然不能再放过这等机会,她已经让慕容安离开一次,此番断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更何况慕容安虽然气宇轩昂,可如此装扮,八成只是哪个小户人家的公子,如此一来,想必只要许之金银,便能让慕容安乖乖地从了自己。
而陆飞燕眼里面的那些算计,早已经落在了慕容安的眼中,他心中轻蔑冷笑,自己岂是陆飞燕可以觊觎之人?不过是个庸脂俗粉而已,更何况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凤婉,断然不会因为陆飞燕的自以为是而改变了心意。
“夫人有何吩咐?”
“不知公子欲去何处,也许我们是一路人。”
慕容安微微一笑,“在下要去抓些药给长安城的流民,他们生了病,没有银子去抓药。”
“公子当真是菩萨心肠,正巧我也要去药铺,既然有缘,不妨结伴而行。”
慕容安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请陆飞燕走在前面,而自己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而慕容安的这种行为落在陆飞燕的眼里面,则是他已经动了跟随自己的念头,当下心头大喜,接下来,便是让慕容安跟着自己一同入府,她好继续找乐子!
出了药铺,慕容安引着陆飞燕到了城西,这里是乞丐的收容之所,平日里有无家可归之人便会来到城西,虽然吃住都成问题,可也有些好心人乐善好施,会来到这里给他们赏些吃的穿的。
“夫人,这些便是城西的乞丐,如果夫人也同在下一样乐善好施的话,还请夫人将这些药分给这些乞丐。”
慕容安有意要看着陆飞燕出丑,瞧着陆飞燕为难的样子,她明显是打从心底里面嫌弃这些乞丐,可碍于自己在场,她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菩萨心肠来,这副模样落在慕容安的眼里面当真是好笑极了。
“夫人,求求您给我们药!”
陆飞燕正犹豫着,已经有几个乞丐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朝着陆飞燕的手抓了过去,陆飞燕心里一惊,竟然挣脱开来,药包也一下子掉落在地。
陆飞燕这才反应过来,她不由得讪讪地笑着,“公子,我只是不小心。”
慕容安虽然心中极为看不惯陆飞燕的行为,可他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他将手中的一包药递给了乞丐们,“那是自然,夫人,既然我们已经将药包给了他们,便就此回去吧。”
陆飞燕微微颔首,她早就厌恶透了这样矫揉造作,奈何为了能够博得慕容安一笑,这样的牺牲倒也值得。
待离开城西许久,陆飞燕方才从刚才的恶心之意中稍缓,“公子不妨去我的府上做客,如何?我乃是宁家夫人,倘若公子能够留在宁家自然也是一件美事。”
陆飞燕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在她看来,慕容安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要求才对,在宁家,慕容安可以得到锦衣玉食,虽然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见不得人,但是这又有何关系?左右他们都可以从中得到利益便可。
奈何慕容安却摇摇头,“宁夫人,恕在下不能从命。”
“公子这是为何?”
陆飞燕不由得有些急了,倘若慕容安不肯跟着自己回去,下一次见到慕容安又不知是何年何月,她总不能每日都在街上闲逛!
“在宁家,我自然可以得到很多,奈何我自小不喜欢仰人鼻息,因此独自一人自在惯了,断然受不得拘束。”
慕容安说得义正言辞,竟然让陆飞燕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劝说,而慕容安极为认真的模样更是让陆飞燕十分着迷,因此她退了一步,“公子家在何处?既然我们是朋友,日后我也好去公子家中拜访。”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此刻我可能在长安城,也许明日我就去了别的地方也未可知。”
慕容安故意吊着陆飞燕的胃口,他一向知道人有这样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得到,而他越是想要离开,陆飞燕就越想要自己留在她的身边。
不为别的,就是满足一下陆飞燕的虚荣心!
“不知公子对我意下如何?”
陆飞燕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焦躁的内心,她想着,这荣华富贵也享受惯了,左右自己也有许多私房钱,若是跟着慕容安离开,想必也不能过上苦日子。
慕容安显然一愣,他没有想到陆飞燕竟然会这样快就提出和自己浪迹天涯的要求,由此看来,陆飞燕倒也是一个敢爱敢恨之人。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他便能更快地让祁仲康废了宁致远的丞相之位,让楚英华尽快地成为新的丞相大人。
“夫人的意思是……”
“我要和你一起去!”陆飞燕顿了一顿,“但是我要先回去收拾细软,若是我们路上没有盘缠,想必也会很难过。”
“好。”慕容安微微颔首,“既如此,在下便在此处等着夫人回来,倘若夫人一日不回来,我便等着夫人一日,夫人一辈子不回来,我便等着夫人一辈子!”
陆飞燕被慕容安动听的情话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宁致远已经年老,他早就力不从心,而那些小厮虽然听话,却也不敢逾越,她到底是宁家的当家主母,一旦出了事情,他们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