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谌莉莉的病房,外面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车流滚滚人流不息。
“去哪里吃饭?我请客啊。”向力挽着明慧雯的胳膊说。
“嗯……那天我在网上看到这附近有一家叫作“三杯鸡”的餐厅,装潢非常温馨华丽。我有点被吸引了。”
“切!我们是吃味道,又不是吃装潢。有你这么选餐厅的吗?”向力闻言,侧身看了明慧雯一眼,笑着打趣道。
“你不懂哦,这叫品味知道吗?吃是一种文化。在典雅温馨的餐厅里吃饭,当然跟大食堂和路边小摊不同啦。那只是果腹,这才是品味。”明慧雯故弄玄虚地说。
“瞧瞧我们明老板,如今咬文嚼字成了学者大师啦。就去你说的那家什么鸡吧?在哪里?”
“就从这里往前走一点,网上说距离路州烤鸭店不远。”
两位好朋友步行穿过繁华的街市,寻找这家“三杯鸡”餐厅。
可是,他们把路州烤鸭店周围一百米距离的餐厅全部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三杯鸡”餐厅。
问附近的商店店员和路人,都摇摇头说不知道有个“三杯鸡”餐厅。
“你记错了吧?要不然就是地点记错了。”向力不走了,盯着明慧雯问。
“那……要不咱俩就随便找个餐馆吃吧?”明慧雯也不想再找了。
两人互相搂着肩膀,漫无目的由北向南边走。
忽然,明慧雯停了下来。她看到马路对面一家“启巢咖啡鼓楼店”门口有个大广告招牌,上面醒目的大字写着“启巢咖啡鼓楼店三杯鸡套餐……”她指着那个招牌让向力看。
两人急忙穿过马路,待到店门前仔细看过招牌之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她们刚才从店门口走了两个来回,谁都没想到“三杯鸡”居然在这里。
“你呀,真是个马大哈,人家的招牌套餐叫三杯鸡,店名不是三杯鸡好不好?”向力笑得肚子都痛了。
二人走进店里。向力点了“三杯鸡”套餐。服务员给两人端来了茶水,让她们稍等。
“怎么样?这家店卖的不仅仅是咖啡简餐,更重要的是一种精神的参与和归属。”明慧雯说。
“嗯。”向力点头答应着。她一边欣赏店内美景,一边又问道:“你儿子的抚养权怎么搞定的?我那会儿很忙没顾上帮你。”向力忽然问道。
“乔晖帮我找了律师,打赢了变更抚养权官司。”明慧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向力叙述一遍。末了,她又把欢欢爷爷奶奶“绑架”孙子一事当作笑话讲了一遍。
“真有意思,你的经历都可以写小说了。”向力说。
明慧雯笑笑:“现在说起来很轻松很有戏剧性,可当时我急得六神无主。”
“我忽然想见见这位乔先生。他跟你一直都有来往?”向力问。
“嗯哼。”明慧雯不想多说。
“能不能请他现在一起吃个饭?三个人岂不更热闹?”向力说。
“好啊。”自从那次欢欢生日宴,又有好一阵没跟乔晖见面了。
明慧雯接通了乔晖的电话。
“什么地方?鼓楼旁边。我晚上有个应酬,可去可不去,我正考虑呢。现在决定跟你们汇合了。”乔晖痛快地答应了。
向力招呼服务员加一份餐。
乔晖进来的时候,明慧雯正在翻阅店内的杂志,钢琴曲“听海”的旋律正在咖啡店内缓缓流淌。
“真美……”。乔晖忍不住赞叹道。
“你是说环境,还是说钢琴曲?”明慧雯问。
“都美,不论是环境还是曲子我都喜欢。”夏季的乔晖,穿着条纹衬衫,驼色西裤,骆驼牌的凉鞋,一副绅士派头。
“乔总,不知你还记得我吗?”向力先问道。
“你是……小雯……明总的朋友,对不对?”乔晖似乎想起了原先的见面。
“小雯到蔡老板那里应聘,是我陪她去的。”向力立即补充道。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蔡老板那里,你们两个一起进来的。”乔晖说。
“如果不是向力,我可能还不认识你呢。”明慧雯回顾了在天涯发帖的过程,对乔晖一一道来。
“三杯鸡”终于端上来了。看上去红润光亮,香气浓厚。服务员介绍说,“三杯鸡”是台湾名菜之一,之所以叫“三杯”鸡,是因烹调鸡块时,加入一杯酱油、一杯食油和一杯米酒,不放汤水,直接将鸡块慢火炖制而成。
“不错,我已经闻到鸡的香气啦,肚子开始抗议了。我们边吃边聊吧。”乔晖似乎迫不及待地开始品尝。
东道主向力又为大家每人点了一份咖啡。
在这典雅宁静的餐厅里,三个人品尝着台湾名菜,喝着浓郁咖啡,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临分手时,乔晖听说明慧雯和向力是乘坐向力的车来的,但她们住地不在一个方向。他说:“我跟小雯一个方向,我来送她。向力你自己开车回吧。”
“好啊。有乔老板送你我就放心了。”向力朝明慧雯挤挤眼睛,做个鬼脸走了。
盛夏的夜晚,凉爽的风儿吹来沁人心脾。
手握方向盘的乔晖忽然扭头对身旁的明慧雯说:“我这会儿一点瞌睡都没有,喝了咖啡兴奋极了。要不咱俩找个地方继续聊聊?”
“好啊。”上次乔晖的话没说完,他一定是想跟自己说完心里话。明慧雯痛快地答应了。
乔晖开车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到一家肯德基餐厅去。
虽说这里不太雅,但是24小时营业,夜间客人并不多。他们找了个楼上临窗的座位。
夜色溶溶,过往的车辆明显减少。各种彩色霓虹灯如同黑夜里的一双双眼睛,仿佛在偷窥着黑暗中人们的行踪。
乔晖给明慧雯要了杯奶茶,自己则是咖啡。“上次跟你说我的家庭和婚姻,说到哪儿了?”他忽然问。
“说到你父母拍电报让你回家成婚,给你的余伯伯‘冲喜’”。明慧雯提醒道。
“哦。”经明慧雯一提醒乔晖记起来了,他接着讲下去。
为了父母的承诺,为了乔家的恩人余伯伯,乔晖被迫跟他不喜欢的“小青姐”结婚了。因为没有感情基础和思想准备,乔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木偶,被父母和余家妈妈摆布。
婚宴酒席散去之后,他们被父母带着去见了久居病床的余伯伯。
余伯伯已经被疾病折磨的皮包骨头。只见他似睡似醒地半睁着眼睛,对走进来的乔晖一行人似乎视而不见。
“她爸,小青和乔晖来看你了。他俩已经成亲了。你看他们穿着婚礼的礼服呢。”余妈妈把嘴巴贴在余伯伯的耳边大声说。
终于,余伯伯眼球转了一转,似乎在寻找什么。
余妈妈急忙把女儿和乔晖推到他面前。新娘穿着大红紧身旗袍,胸前别着“新娘”胸花,乔晖穿着黑色西装,别着“新郎”胸花。
余伯伯眼睛突然睁大了。他颤巍巍地伸出骨瘦如柴的右手,朝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余妈妈伸手握住他,被他一把松开。余怡青又去捉他的手,也被他甩掉。只有乔晖的手伸过去时,他一把紧紧握住了。
三个人惊叹中,只见他把乔晖的手使劲往旁边拉。众人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把余怡青的手和乔晖的手拉在一起。当二人的手紧紧相握时,余伯伯脸上滚落下了两行热泪。
“他的心愿了了。”余妈妈对大家说。
晚间,家人离去后,乔晖和“小青姐”尴尬地坐在新房里,一时无语。
“你……睡吧?”小青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你睡吧,这是你家,你的床。”乔晖不敢抬头看余怡青。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咱俩今后就是夫妻了。不要那么客气。”余怡青说。
乔晖想,我心里根本就没当咱俩是夫妻。没有恋爱过怎么就成夫妻了呢?这不是很荒唐吗?
“对不起,我实在是……我觉得……我们都考虑考虑好吗?我们是不是适合?”乔晖说。
“你真觉得……咱俩没感情吗?你就那么不喜欢我?”余怡青不无悲凉地说。
“小青姐,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心。我尊重你,但……我觉得咱俩不合适啊。”乔晖实话实说。他不能欺骗小青姐,也不想勉强自己。
余怡青不言语了。她默默地上床打开被子睡了。不一会儿,乔晖听到余怡青在被子里压抑的哭声。
第二天,传来了余伯伯去世的消息。参加完余伯伯——岳父的葬礼后,乔晖立即返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