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
赵淮稍稍退后一步,与镇国公颜于杰齐步而平。
“陛下,猎场护卫为关乎龙体安危之事,臣以为明日应当还需前去探查一番!”
镇国公颜于杰迈步而语,美髯微颤之余,恭谨说道。
“如此甚好,陛下,如镇国公所言,臣弟明日自然会多多巡查几番!”
明阳王赵泓前进一步,粗猛着声音而语,与赵淮对视一番示意他不要担忧。
将最为重要的两件事情交予赵泺与赵泓,赵淮自然是放心至极,只不过他仍旧是有些担心镇国公等人是会从中作梗。
“好,此事便是交予明阳王来做!”
赵淮沉稳而语,缓缓踱步于众人身前,扫视一干重臣,便是冷冷开口。
“众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若是没有了,便是早些回房间歇息便好!”
“陛下万福金安,臣等无事可说!”
众人恭谨退步而离,唯余南阳王赵淮在走离长廊之时再次折转归来,倒是也没有被他人瞧见了身影。
“南阳王,你可有事要说?”
似是早已料到南阳王赵泺必定会重新折返,赵淮端坐于檀木桌案之前,王喜小心翼翼地为青花白玉茶杯之中注入一股热水,才是谨慎地将其端至桌案之上。
“回禀陛下,臣弟要说之事与此次下江南巡查一事有关,还望陛下能够仔细听道!”
赵泺仍旧是一番恭谨之意,青色外衫衬着素色的中衣,碧玉缀细珠冠将乌发尽数束起,温润谦谦之意全然而显。
“你尽管说来便是!”
赵淮本就是想到了这件事情,可是之前他并未安排赵泺暗中留意,便是对此只是猜测,但是此刻他倒是能够确定了。
“臣弟并未过多关注此事,只是手下一官员与臣弟说道此事。冉钦差在兴平侯帮助之下,于巡查之中一路势头较好,只是稍稍遇到了一个较为难缠官员,此官员不仅不配合开仓放粮,更是以先皇手谕而言,说……”
“说什么?”
赵淮听及先皇,便是目光一凛,哪来的手谕,为何会关乎开仓放粮?
而赵泺一刻之间的支支吾吾愈发令他奇怪。
“说,不在乱世不开仓,一行贫民,不足以让他开仓,从前先皇说过,只有在大面积灾害而过,百姓将近生灵涂炭之时,才可开仓,而在此之前,只可用朝廷拨下的银子!”
赵泺一言一语,好似并未有什么问题,但是此官员行为举止的确有些奇怪,不过赵淮知道,他此言并非是针对此官员而语。
“那人是何人?”
“杞县县令徐廉之,此人一直尽受杞县百姓爱戴,而今说出这翻话语,同样是证明其魄力不凡,但是兴平侯却是令他开仓放粮,说明,当初拨下的赈灾之银已经用完,可是当初臣等皆估量过,定然是过多而不缺的,因而臣弟怀疑此间仍存在贪官污吏,还望陛下授命派人前去处理!”
“徐廉之?听着倒是挺不错的名字,人倒是同样不屈不挠,能够违背御史钦差之命,不过若是杞县真的无了赈灾之银,朕倒是觉得,南阳王应当是前去一趟,顺便将此人带回来见朕,如此官员,若无重用,岂非浪费人才?”
赵淮冷眼而语,语气却是仍旧透着淡淡的欣赏之意,而赵泺同样是明白赵淮为重才用才之人,便是方才才会可以如此说道,倒是也算是卖了一个关子。
“待会儿臣弟便是派属下前去处理此事,待南山狩猎开始,无了臣弟事情,臣弟便是前往杞县。”
“好,若是没有什么事儿,你也早些歇息。”
赵淮假意有些关切于赵泺,赵泺勾唇而笑,恭谨福礼而离。
而赵淮心中自然是明白,尽管他是将此事交予南阳王去做,他依旧不是全然信任南阳王,只不过是暂时借用了他的衷心来为自个儿扶持皇位罢了!
冷笑一声,赵淮定睛于身侧偌大的青花釉瓷花瓶,不知心中到底是何滋味儿。
除却厢房与主房,此屋之中更是专门设了一地用膳,妃嫔与官员自是相隔而出,分厢房而用,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领了皇命的明阳王赵泓此刻正是独自于小院之中转悠,玄色的绣白虎靴子一步一步踏在青石板之上,“哒哒”的脚步声传响于耳边,扰得心头一阵烦恼之绪。
又是一次相聚,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瞧见珍姬冉如胭。
他这是怎么了?
这一次南山狩猎,从前他所想的皆是如何在陛下面前显示自个儿的能力,如今,却是只想借机见冉如胭一眼。
可是,冉如胭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晓吧?
略是可笑的嘲讽之声在心中回荡,食过晚膳的赵泓已然是面色通红,跌跌撞撞之余无意之中进了西厢房范围之内,甚至于他自己都是不知道是如何进去的。
周围已然是黑暗一片,唯有点点灯笼在玉壁周围映照着视线。
赵泓有些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竟是一下子就跌在了一旁。
“你,你是谁?怎地会在这儿?”
充满惊诧的悦耳声音在身旁回响,赵泓微微眯上了双眸,却是怎么也瞧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样,不过纵然如此,同样也是瞧出了是女子身影。
“不,不,本王只是不小心闯入,本王这就离开!”
赵泓一下子酒醒了大半,略是能够站得住脚才是往前迈了几步,却是不稳,顿时倒在了草地之上,颇为狼狈。
“是王爷?奴婢……奴婢……诶,王爷,你怎地跌倒了?”
身着粉红色宫装,支支吾吾的话语之中同样是有些害怕,此女子赫然就是冉如胭身旁的贴身宫婢锦绣。
锦绣见此场景便是手足无措起来,视线过暗,方才她也只是听见了声响才是过来瞧瞧,如今却是怎么也瞧不清眼前的王爷是何人。
见身前的男人一下子跌倒于地,于情于理,锦绣便是上前扶起了他,赵泓喘着粗气,尽力挣扎着,不愿将全身的气力皆压在锦绣身上。
“你,你不必来扶本王,本王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儿失了身份?怎么可能站都站不起来?”
粗犷的声音瞬时入耳,锦绣琢磨着脑海之中的模样,再瞧着身旁已然长发有些凌乱的王爷,便是知晓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明阳王赵泓。
“王爷,奴婢扶你去东厢房,你一定是喝醉了才走错的!”
“锦绣姑姑,这是怎么了?”
正当锦绣手忙脚乱之时,身旁一位提着灯笼的宫人瞧见便是匆匆上前,仔细注意到了明阳王,愈发震惊。
“你,你来的正好,将明阳王扶回房间之中,方才恐怕是他喝醉了,才是稍稍涉入了西厢房中,正巧被我这看见,才是扶着,你可是不要说出去!”
锦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素手微微摇摆,替自个儿撩拨些许凉风,额上细密的汗水开始逐渐凝结。
“是是是,肯定不会!锦绣姑姑先行回去吧!这边交给小的就可以了!”
宫人一手提着泛着橙黄色光亮的灯笼,另一肩膀扛着回了些许神的明阳王。
“方才本王可是去到了西厢房?”
待回了房间之中,明阳王赵泓眼前才是清晰起来,对方才的事情也是有些印象。
“并没有呢!方才明阳王只是喝醉了,让小的给扛回来了!”
宫人依锦绣所言刻意隐瞒过之前的事儿,眉清目秀,却是双眸之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悄然不见。
“原来是这样,那方才或许是本王做梦吧!”
明阳王讪讪而笑,虽是有些印象,但同样是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经宫人这么一说,倒是愈发相信自个儿只是不小心做了一个梦罢了。
不过,若是在梦中能够借醉酒之名瞧瞧珍姬,或许也是幸事呢!
稍稍的苦涩流露于嘴角,赵泓呆呆盯着窗外渐起的星辰。
“你先出去吧!”
“是,明阳王!”
宫人恭敬领命,便是快步离去,只留下赵泓一人在房间之中,瞧着唯一燃着的如小臂般粗细的鎏金红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锦绣,方才可是去了何处?怎地身上还是有了些许酒香?”
冉如胭于房间之中,端坐于桌案之前,狼毫之笔被握在白皙纤长的手指之间,轻轻在白纸之上绘出一笔又一笔。
音乐听见房门响了一下,冉如胭抬首,将毛笔置于砚台之边,轻轻嗅着晕染于房间之中的醇酒之香,略是狐疑地瞧着面色有些微红的锦绣。
“无事,锦绣只是去小院之中溜达了一会儿,许是沾染上了其他人身上的酒气吧!”
锦绣如此解释着,心中却是悄然升起了一股淡淡的莫名不自觉的情绪。
“锦绣,西厢房之中无人饮酒,更别说沾染上其他人之身,莫不是你去了东厢房?你要可知,宫婢擅自闯入东厢房可是死罪!”
语气一下子凌厉起来,一旁的锦翠倒是只觉背脊之上一阵阵发凉。
“锦绣,你去了哪?还是直接说了吧!珍姬恐怕是要生气了!”
锦翠偷偷扯了扯锦绣的袖子,却是瞧见她的双颊愈发一红,心中顿时起了不妙心思。
“回禀珍姬,锦绣方才于西厢尽头碰到了明阳王!”
如此说着,锦绣微微抬首,对上冉如胭惊诧的眼神,点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