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山摇摇头:“我哪知道,那是朝廷重秘,我们这种守城的官员是永远不会知道那么多的,王上让我们打哪里,我们就打哪里,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啊。”
贺兰灵儿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不远处的孩童们正巧唤她,她顺势起身对着古山小小俯身说:“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去吧。”古山说着,看着贺兰灵儿远远走去。
半年的时光,是最磨人的,贺兰灵儿每天醒来都宛若生活在地狱里一样,等待,漫无目的的等待让贺兰灵儿觉得,如同刀山火海一样的煎熬。可是,等到那个人来,就一定要漫长的岁月里选择沉静,选择把任何事情都看的非常淡薄,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焦躁的心变得更加的躁动不安。
诗歌、刺绣,雨天就坐在门口看雨,等到天晴了就出去晒晒太阳,朝饮木兰之坠露,西餐秋菊之落英,多年之后,她竟然也练就了一手的好手艺,古山成亲的那一日,贺兰灵儿送上了一幅对联,古山双手接过去,他思绪万千。原本古山想着终有一日能够娶的这位女子,然而在一起相处多年,他终于知道,这女子原本就是报了不嫁之心的。
对联上写着,唯有相思意,情有千千结,横批是岁岁合欢。
古山娶的那位女子,是曾经贺兰灵儿的学生,她从小喜欢琴棋书画但因为家中缘故她从来都不得学到,偶然的机会遇见了贺兰灵儿,知道贺兰灵儿诗书满腹,每天都等着贺兰灵儿回来送她一些吃食,时间久了,贺兰灵儿承受不住人家心意的贵重,便先开口要教她东西。
却不想就造就了一段良缘。
连续多日,贺兰灵儿不曾见到城门侍卫换班,想着是否是出了什么事情,然而虽然跟他们熟悉,但是最多也是说上几句话,若是前去询问私人的问题怕被有心人知道还以为她要做什么,便一直忍着等到古山来当值。
古山那一日来得很早,贺兰灵儿早早的从房内出来看见古山在城门前面巡视,便朝着他招了招手,古山看见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这几日你怎么都不在这里?”贺兰灵儿问:“然而我看见这城门外的兄弟们都十几日没换班了,怎么回事?”
古山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像是害怕什么突然趁着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溜进去一样,一边说:“最近城内不太平,许许多多的边塞人都跑到都城内捣乱,上头有了命令,任何一个奇装异服又神色诡异的人都不能放入,严加彻查呢。”
贺兰灵儿皱了皱眉头,问:“边塞?可是边塞都城那边的?”
“正是呢,是当年慕府的公子去打仗的地方。”古山说。
“这场战事都平息了多年了,为何偏偏这时候又出现了边塞的人呢?”贺兰灵儿问。
古山回答:“那谁知道了,怕是当年战事饶有不平吧,若是我们也回想着复仇的,死的人再多总有一两个剩下的,然而那一两个剩下的就如同星星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件事情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贺兰灵儿皱着眉头说:“那君上可有说什么?”
古山摇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君上的意思和姑娘的意思不同,君上却让我们严加看管的同时,小型应对着,并没有说不让他们进入都城还是说一旦发现就要抓起来这样的意思。”
贺兰灵儿又跟着皱了个眉头,说:“既然君上都这样说了,想必自然有他的打算。”
古山跟着点点头,贺兰灵儿又坐到岩石上微微蹙眉,古山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疼的说:“姑娘……难道还要等吗?”
“恩?”贺兰灵儿抬头,疑惑了一阵,突然明白的说:“哦,自然是要等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然,是要等到他的。”
“可是那个人是谁啊。”古山说:“竟然让姑娘在此等候三年。”
贺兰灵儿微微抬起头,若有所思的说:“是一个英雄,任何人见了他都会这样说的,我心中的大英雄。”
古山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贺兰灵儿笑的凄凉,是啊,在她的心中慕容一直是个大英雄,然而就是这样的大英雄,最终却因为她成为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伙,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贺兰灵儿总是这样想,或许你死了,或许你还活着,无论结果是什么,最起码,你能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好吗?我甚至都要记不起来你的容貌了,甚至进入一下我的梦境也好,至少不要让我忘了你。
天气微微转冷,贺兰灵儿用古山家的皮毛毡子做了一件披风,披风温暖又防风的很,等贺兰灵儿制好了之后便披在身上,雪白的衣服加上血红的披风,坐在石头上的贺兰灵儿成了过路人眼睛里的绝世美人儿。
雪雾迷茫的时候,贺兰灵儿屹立当中宛若水中上仙。
“请问……”突然有个声音袭来。
贺兰灵儿低着头正刺绣的手突然停下,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姑娘。
“这里是洛阳城吗?”赵欣然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微微弯着身子微微笑着问道。
贺兰灵儿说:“正是,请问您……”
“我是赵国人,前往洛阳城来置办些东西,想着这里人世繁华,看姑娘再此怕走错了便问问。”赵欣然笑着,笑颜如花。
贺兰灵儿说:“原来如此,那便去吧,洛阳城门刚刚开钥,此时去了能快些进城。”
赵欣然小施一礼,转身准备离开,刚刚走了两步便回过身来,问道:“敢问姑娘可是代姑娘?”
贺兰灵儿猛然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又发丝如墨的女子,她微微颔首笑着的格外柔情似水。
“你是……”她想问问,为何素未谋面的女子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赵欣然仍笑着说:“你一定稀奇我为何知道你的名字,若问着方圆百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代姑娘的,你整日坐在这里等待郎君的故事,可是家喻户晓了呢。”
贺兰灵儿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继而舒展开来笑称:“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那等待郎君也是道听途说?”这女子问的犀利。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贺兰灵儿直径回答:“自然不是,我等我郎君之情谊天地知了都莫不动容,道听途说不过是个女子整日坐在石头上而已。”
“这样讲来,姑娘的郎君定是个世间少有的男儿了?”
“那是自然。”贺兰灵儿不卑不亢的说道:“我的郎君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赵欣然嫣然一笑耐人寻味,贺兰灵儿深觉此人古怪的很,不由得提高些警惕。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赵欣然慢吞吞的在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抬眼看向贺兰灵儿,她双目如水眉眼妖娆,纵然不施粉黛也总有一股韵味在身上,那种放眼望去百毒不侵任我驰骋的模样,轻轻行了个礼,赵欣然转身走远了。
阳光照耀在即将开启的洛阳城门上,城门顿时变得金光灿灿无比耀眼。
行了半日之久赵欣然才行到一处孤独的人家,四周荒无人烟只是一间看似破旧的茅草屋,她走到屋前轻轻推门进入,屋内檀香的味道迎面扑来。
“怎么去了这样久。”慕容跪坐在佛像面前微闭着眼睛轻声说。
赵欣然扑了扑自己身上的尘土,关上门走到茶桌前面倒了一杯茶水说:“头一次出城真是走了许久呢,感觉这里的路越走越走不尽,若不是因为真的要赶回来给公子生火真是想着明日再回来了。”
慕容微微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佛像轻声讼了几句经,这才起身背过去问道:“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