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开阴阳判,两仪化,四象成。圣母女娲天聪圣,抟土人,造百灵。人心自此生高下,百官设位,师法群蜂。看世间百态,得也匆匆,逝也匆匆。
——《执心曲》
张果笑道:“那猴儿如今得享天禄,只怕早已忘了旧日金兰,你又何须为他如此奔波?”
牛魔王闻言,不由一怔道:“还望张老详言。”
张果将悟空于天庭际遇说了一遍,牛魔王不由大喜道:“不想孙贤弟有此造化,那天庭弼马温虽是小吏,却也毕竟得了性命。”
张果道:“那猴儿醉酒闯天,全不以性命攸关之事为念,倒是大胆的很。”
牛魔王知悟空得了性命,十分欢喜,当下与张果谈笑一阵,便向花果山中行去,到了洞中,将消息告知群猿,又遣一猴儿,遍告七十二洞妖王。
却说悟空自居天庭,终日养马,上司见其殷勤,几番对玉帝表其功绩,玉帝闻听,亦甚欣慰。
这日,悟空正于御马监查询天马数目,忽听得门外一人报道:“大人,今有使者前来领马,说是前往北方公干。”
悟空正自查询数目,将手一挥道:“如此小事,何须禀报于我,叫他牵去便是。”
那人应了一声,便告退了去,未及片时,又返回道:“那使者说马儿俱是太肥,奔跑不疾,要大人前去见他。”
悟空闻言,不由怒道:“这厮可恶,天下养马之人,皆惧马儿孱弱,哪里有嫌肥健的?”当下将笔一掷,愤愤然随那人出了门厅。
悟空随那人来到马房,只见一个使者正对养马之人大声喝骂,言是御马监之人皆不通养马,将天马养的不思奔驰,只是养息。
悟空上前问道:“你便是玉帝差来使者吗?”
那使者见悟空服饰,知是此间弼马温,当下便道:“你便是弼马温吗?”
悟空道:“老孙便是。”
使者怒道:“你这奴才,吾乃玉帝钦差,你见我本当口呼‘上差’,如何就敢自称老孙?”
悟空道:“玉帝所差,不过也是个奴才,一般受人所辖,你又何须神气?”
使者闻听,愈发恼怒,只是闻得悟空曾在东天门前只身一人便将门前守卫尽皆打了,不敢十分相责,便道:“我且问你,你职司御马监喂养天马,如何将这马儿喂养的如此肥硕?”
悟空道:“马儿擅食,自然肥硕。”
使者冷笑道:“但凡养马,皆是量其食料,促其奔跑,以便增其体魄,你一味饲养,如何能用?我闻得玉帝几番夸赞于你,说是养马得法,却不料是这般养法。”
悟空喝道:“你这厮胡言乱语,老孙日间常亲自促其奔驰,你又如何得知乃是一味饲养?”
使者见悟空愈发无状,恐悟空恃仗武艺生事,便转身道:“我这便去奏请玉帝,你自行前去请罪吧。”
悟空叫纵身一跃,阻住使者道路,冷笑一声道:“泼奴无礼,你要去奏请玉帝倒也不难,先尝尝老孙铁棒,再走不迟。”
那使者见悟空挚出铁棒,作势要打,慌忙叫道:“大胆弼马温,胆敢殴打钦差,当真反了。”
悟空将棒子一收,寻思道:‘这厮虽是无礼,却是天帝亲遣,若是坏其性命,玉帝面上须不好看。”当下朗声道:“你对老孙无礼,本不当放你归去,老孙看玉帝面上饶你一命,日后若是再来生事,定不轻饶。”
那使者得了性命,慌忙向玉帝禀报去了,悟空见使者仓皇而逃,不由哈哈大笑。
悟空回返御马监,早有晓事之人上前道:“大人今日恐吓上差,只怕玉帝稍时便要传唤,须当思忖对策,亦应其变。”
悟空问道:“若依天庭规矩,须当如何治罪?”
那人道:“以下犯上本当革职,何况钦差乃是玉帝所遣,若是应对不善,只怕性命难保。”
悟空冷笑道:“既是如此,只待玉帝传唤便是。”
二人闲谈片时,忽听门外一人道:“玉帝有旨,传弼马温孙悟空速至灵霄殿。”
悟空将桌上天马册一收,便欲随那人前往,忽然左右上前道:“大人,玉帝传召,须当小心应对,若是惹恼玉帝,只怕我等性命俱休矣。”
悟空长笑一声,道:“你等放心,但有罪责,只老孙一人而已,与尔等无干。”当下随了玉帝所差仙吏去了。
二人行至灵霄殿上,那先前使者正伏跪阶下,对玉帝言说悟空如何无礼,如何恃仗武艺殴打钦差,那使者正自言说时,见悟空业已来到,便冷哼一声,噤声不语。
玉帝见悟空到来,问道:“弼马温,今有人告你以下犯上,殴打钦差,你可认罪?”
悟空昂首应道:“既是告老孙殴打于他,可有伤痕?”
玉帝对使者道:“你身上可有伤痕?”
那使者遭玉帝一问,登时语塞,应道:“那孙悟空持铁棒欲打为臣,是为臣见情势不对,先行走了,并未打及为臣。”
悟空冷笑道:“老孙自将铁棒取出搔痒,与你何干?”
众人见悟空混赖,那使者却无言以对,不由暗自好笑。
玉帝又道:“纵是未曾殴打钦差,以下犯上亦是重罪,你可愿认?”
悟空道:“老孙自至天庭,一心养马,不知天庭官吏品级,如何知何为上下?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怎能怪的老孙?”
玉帝见悟空愈发胡言,愠道:“官吏品级,乃是为便宜上下掌持,本是朝野之根脉,你既身为天官,如何能言不知?”
悟空冷笑一声道:“老孙初至此地时,只道是以老孙本事,纵不是朝上一品,也当是武帅魁首,怎知却要老孙养马?老孙一意将天马喂养,那使者却道老孙不懂养马之道,老孙在花果山称王做祖,何曾受过这般闲气?也罢,这弼马温不做也罢。”
悟空愤愤而言,将身上官袍一褪,旋即对那使者道:“先时老孙打你,便说是以下犯上,如今老孙无官无禄,且叫你知道这铁棒厉害。”说罢,将铁棒自身中取出,那使者见悟空忽然将铁棒挚出,面露凶象,慌忙转身欲躲,悟空纵身一跃,阻住他去路,一棒向天灵打去,殿中群仙纷纷喝止时,却哪里来的及,只见那棒子打在使者天灵上,顿时颅开脑现,横尸就地。
东魂生就意马出,灵猿养得体健硕。
偏有玉帝谴天使,心魂齐乱大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