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诏九重,丹凤传书敕仙禄。名利念起,五行产意马惧猿。只道是,从此登天脱凡所。全不料,浊思污念就中生。造化丰盈殊难料,祸福只在一念间。
——《赴玉京》
闻仲吩咐左右将悟空绑缚,旋即向灵霄殿内赶来,那玉帝正高坐堂前,见闻仲擒来一个妖猴,那妖猴上殿之际,尚且左右顾盼,全无一点惧色,不由笑道:“我当是什么凶神恶煞,却原来是个猢狲。”
悟空抬目望去,只见一人头顶玉皇冠,身着玄黄袍,笑道:“你便是玉帝老官吗?”
众仙正自对悟空品头论足,笑谈议论,忽闻悟空说话,不由大惊道:“这猴儿却该死了,自开辟至今,何人敢如此对天帝如此无礼?”
那玉帝高居九天,所见群仙皆对其毕恭毕敬,今见悟空不知朝礼,言语无状,不由一阵好笑,温言道:“你这猴儿胆气倒壮,既知我乃上方天帝,见了我怎的不行大礼?”
悟空昂首道:“老孙自生之时便是好汉,一生顶天立地,不会跪拜。岂不闻:礼之大者,出乎于心。若是有心相敬,何须身外行礼?”
玉帝见悟空巧言相对,不由大笑道:“好一个巧口猴儿,也罢,此言虽是强说,却也有理。这朝礼一节被你说过,然你如何就敢直闯天门,打伤天兵?”
悟空又道:“老孙虽生山野,却也颇知圣贤之言。天地之间,本是万物共有,你这天庭为何只准仙人往来,不许我等戏耍?”
玉帝正待要答,忽见厅堂之上,百官皆默,一时间鸦雀无声,便对身旁司礼天官说道:“你且将此缘由分说一遍。”
那天官得玉帝吩咐,便上前朗声道:“鸿蒙初判,阴阳两分,轻阳者升而为天,浊阴者沉而为地。仙人成就,乃因其脱去阴身,纯阳无碍,方可至于天宫。”
悟空冷笑道:“老孙亦是修道而成,如何便不得至此?”
那天官望了悟空一眼,又道:“昔日三界混居,纷乱无序,鸿钧道祖乃于九天之上立一天庭,又将极阴之处设一地府,天庭由玉帝统摄群仙,人间由人皇掌管九州,地府由阎君看管轮回。至此,三才始成,各有所掌。”
悟空道:“即是如此,老孙亦是仙人,为何不得居此?”
玉帝笑道:“世间仙人,但得升天,便需名注天禄,效力天庭,我观你神通不俗,你可愿留置此间?”
悟空沉吟顷刻,便道:“昔日学艺之时,常闻人言:学的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老孙这般本事,可能做得天官?”
玉帝道:“你既有本领,自然做得。”
悟空闻得玉帝之言,低头忖道:“我自上界之时,牛大哥曾苦劝我莫要前来,若是当真得了一官半职,也可回去炫耀一番。”当下对玉帝道:“既是如此,老孙自然愿意。”
玉帝笑道:“既愿为仙官,左右可将绑缚去了。”
闻仲得了谕旨,当下叫人将悟空绑缚去了,悟空得了自在,舒展一番,笑道:“如今老孙亦是天上之人了。”
玉帝颔首而笑,对身旁仙官问道:“天庭各部,可有空缺?”
那仙官即时取出仙录,查看一番,回禀道:“启禀玉帝,天庭各部,俱无空缺,止有御马监尚因前任弼马温不识天马习性,喂养不得其法,已被革职彻去。”
玉帝对悟空道:“凡事皆自细而起,那弼马温虽是小吏,却有重责,你可愿前往?”
悟空一意要在众妖面前夸耀,闻得弼马温乃是小吏,当下作色道:“老孙有无上神通,天大本领,怎能做个小吏?”
玉帝见悟空不愿,正待要另觅他处,旁边一个仙官道:“天庭惯例,初登上界之人皆需自低而起,日后有了功绩,自当升迁。”
又一人冷笑道:“若是无甚本事,纵是做了高位,亦是无用,早晚也是撤了。”
悟空本自暗做计较,吃那人言语一激,当下便道:“如此老孙便做了那弼马温了,且看老孙有无本事。”
玉帝见悟空愿做弼马温,喜道:“既是如此,可将孙悟空名注仙录,授职弼马温。”旁边早已上前一个仙官,将悟空引至御马监,又对悟空讲述天庭规矩及弼马温职事俸禄。
悟空得授天职,一意只要将天马驯服,终日里驱使群马奔驰往来,待及喂养之时,皆挑选鲜美草食,将天马喂养得个个肥壮。
却说花果山群猴自悟空去时,不见悟空踪迹,慌忙谴一猴儿径自去寻牛魔王,不料牛魔王因悟空醉酒而去,扬言要去天庭游览,当下慌忙来见七十二洞妖王,言说悟空因醉酒欲往天庭,众妖王闻听,纷纷大惊道:“天庭乃是三界至高之所,今盟主闯去,只怕是性命难保。”
众人各自蹉叹,苦思无法,牛魔王见了,便道:“生死由命,孙贤弟英雄了得,或可逃得性命,也未可知。我昔日游荡天下之时,也颇识得几个海外散仙,今当前去打探一番,也好讨个消息。”
牛魔王正待要行,那花果山遣来猴儿忽然寻至,向他打探悟空下落,牛魔王遂将悟空醉酒之事备说一遍,那猴儿听了,不由嚎啕大哭道:“不料我家大王数载学艺,甫一归来,便遭横祸,这便如何是好?”
牛魔王与众妖王纷纷劝慰一番,那猴儿才止住啼哭,返于水帘洞将消息告于洞中上下。牛魔王见那猴儿去了,自家便驾起妖风,向海外行来。
正行之间,忽听得一人道:“这老牛如此急促,却是要往哪里去?”
牛魔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儿正跨乘毛驴,缓缓行来,却正是上洞八仙之张果。
牛魔王慌忙住了云头,高叫道:“张老何处去?老牛在此。”
张果乘了毛驴,近前道:“你这老牛,多时不见,如何变得如此急躁?”
牛魔王便将悟空之事详述一番,张果听了,笑道:“那猴头之事,早已遍传仙界,如今已是大大有名了。”
牛魔王不由怔道:“却不知我那贤弟如今究竟如何了?”
心猿驯得意马伏,东木生火居南处。
牛王欲访真消息,果老指点路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