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忘。
不是息心去妄想,都缘无事可商量。
(守安)
很多个暑假都在老家乡村度过,那些时日总有不经意的风景映入眼帘,深印脑海。早晨,在鸡鸣声声中,太阳冉冉升起。站在院落里,看着天越来越亮,清风过处,树叶簌簌而响,好似跟太阳打招呼一样。傍晚,太阳从远处的山边滑落,黛青色的山上留下一片晚霞,红色、橙色、紫色,颜色倏忽而变,云朵最后成为凝重的一团墨晕。如今,读书、工作,很少再去看什么日升日落,心被各种事务缠绕,没个安宁。待读到南台守安大师的诗,才恍悟,当年那闲暇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守安住在南岳衡山的寺庙里,每天都看起来怡然自得,没有任何烦恼。徒弟问他:“师父,你为何每日都这么自在无忧呢?”守安微启双目,笑了一笑,吟道: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忘;不是息心去妄想,都缘无事可商量。
“不是息心去妄想,都缘无事可商量”,原来不是他想断除烦恼妄念,而是能让他起心动念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啊。
有这么一个生动的比喻,会让我们即刻明白守安大师的意思。
有一个人睡着了,睡梦里他来到一座山上。山上的风景如此美丽,以至于让他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然而,就在这欣赏美景的快乐时刻,一条毒蛇咬了他一口。被蛇咬了的人忘记了美景,忘记了欢愉,只剩下惊恐和慌乱。他四处寻找解药,想要救自己的命。在梦里,他那么焦虑、那么痛苦,却无法挽救自己。他没有意识到,他的遭遇只不过是一场梦境,他的努力也不过是“以妄止妄”,不能从根本上解除自己的忧虑而已。如果他看破这只是一场梦幻,从梦中醒来,那毒伤自然痊愈,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其实,人世间多少烦恼焦虑,都不过是虚妄,而我们就像这个梦中人一样,一心想以妄止妄,结果只会越来越焦虑,越来越苦恼。
对于世俗的压力、焦虑,禅师们教给我们的,是破除虚妄,从根本上解决烦恼。不要去分析为什么焦虑,去思量如何应对压力,不要被烦心事牵着鼻子走,而应当直面压力和焦虑,把它们甩在脑后,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当我们的心境“无事可商量”时,自然万虑皆忘,什么是与非、对与错,什么有与无、得与失,都无法扯动我们宁静的心。
“熏风自南来,殿阁微生凉”,心静自然万事凉,习习清风,正好赏窗外美景,看日落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