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宜
野猫圆圆眼已经老得够当“爷爷”的年纪，可他还是个好猎手，光去年一年就捕获了五百多只老鼠。当时有一个晚上就捕了三只老鼠，这实在是很不简单的。最叫人钦佩的，是他还杀死过五条蛇哩。
像他这样的动物是很受别的动物尊敬的，何况他已经上了年纪呢。可是他还很不高兴，因为他有一个愿望放在心里好久了。什么愿望呢？就是他希望自己能活得长久些，至少比现在还能多活一倍的时间。
“森林里还有许多老鼠呢，它们咬破树木的皮，咬断树木的根，给森林很大的破坏。它们都是些坏东西，要是我能活得长久些，我要把这些老鼠统统消灭掉。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使我长寿呢？哦，让我去向人家请教一下。”
于是，圆圆眼钻出了他的树洞。他去探望他的邻居。他第一个遇到了一只住在树枝上的白头翁。
“喂，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长寿？”
“啊，我可不知道长寿、短寿的事情。”白头翁回答说，“你去问我的爷爷吧。我自己才一岁大呢。”
“啊，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吗？”圆圆眼惊异地说，“可是我到哪儿找你的爷爷呢？”
“他就在隔壁的栗树上。”白头翁说。一面喊：“爷爷，有人找您问事哩！”
飞来了一只老白头翁，他问：“您找我有事吗？”
“您能告诉我长寿的诀窍吗？”
“我才只六岁呢，不知道什么长寿的诀窍，听人说，这森林里活得最长的，数乌龟黄眼圈。也许他知道长寿的秘诀，你去问问他吧。”圆圆眼谢过老白头翁，就去找乌龟黄眼圈了。他在森林中央的池沼旁找到了乌龟，他正在浅滩的泥浆里，一动不动地抬着头，仰脸看着天上的云彩。
“喂，请问，这儿有个乌龟黄眼圈爷爷吗？”
“你找他什么事？”
“我向他请教关于长寿的事！”
“我就是，说吧。”黄眼圈说。
“哦，您是黄眼圈爷爷？我是专门来向您请教怎样才能长寿的问题的。”野猫恭敬地说。
“你问到我，总算没问错人。在这森林里最懂得长寿诀窍的，要算我了。我今年已经一百八十岁了！”乌龟黄眼圈说。
“这可真凑巧啦，请您老人家指点吧！”
“你跟着我，你看我怎样办，你也就学着怎样办。不论到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东西，你都照着我做，我保证你把长寿的秘诀学到手。”
“那太好啦！”野猫圆圆眼高兴地说。
于是，野猫就跟在乌龟黄眼圈的后面走。乌龟很悠闲地慢腾腾地爬着，他花了很多时间，才爬了一段很短的距离。野猫好几次从很远的地方回到乌龟的身后去，要不，他就走得离乌龟很远了。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向乌龟说：
“你走得太慢了！快一点儿爬吧。”
“啊哈，我正想告诉你哩，你的最大缺点，就是性急。你总是急匆匆的，不懂得心平气和地走路，这种性急的毛病，是长生之道最忌讳的！你要切记什么时候都学我的样。”
“哦，原来如此！”野猫圆圆眼倒抽一口冷气说。
他们又继续走去。在大路前方有一条青蛇缠住了一只青蛙。那青蛙发出叫声，好像在求救一般。
黄眼圈老远看到了那蛇凶恶的样子，吓得连忙绕过了青蛇，走了过去。一面对跟在后边的野猫说道：
“快快走过去，不要去管他！”
野猫圆圆眼也来不及说话，他弓着背，竖着毛，蹿过去，一口咬住了青蛇的脖颈，把青蛇咬死了。
那青蛙逃出了青蛇的缠绕，跳进路口的草丛里去了。
黄眼圈责备野猫圆圆眼说：
“你避开那青蛇就是了，何必去招惹是非呢？”
野猫圆圆眼睁着双眼说：“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青蛇在我的面前行凶作恶呢？要是我迟了一步，那青蛙就要被青蛇吞吃了！”
乌龟黄眼圈摇头叹气地说：
“哎，你太没有修养了，那么喜欢多管闲事！要知道，多管闲事，就多招麻烦，这对长寿是很不利的。你切记要改掉多管闲事的坏习惯！要像我一样。”
野猫圆圆眼叹口气说：
“这不公正的事就在我们面前发生，怎么能不闻不问呢？这我是做不到的！”
“这可妨碍长寿之道哩。”
野猫不做声了。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正在走着，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飞出几块泥块，落在乌龟黄眼圈和野猫圆圆眼的身上。
黄眼圈立刻紧闭双眼，把脑袋和四条腿缩进他的壳里，一动也不动。野猫圆圆眼敏捷地跳到一旁，伸展四爪，准备扑向袭击他的东西。他张眼一望，原来在路边是两只顽皮的狐狸。
“哈哈哈哈！你看这老家伙那么滑稽！把脑袋都缩进乌龟壳里去了！”他们放肆地嘲笑着，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到乌龟身旁，拿一根竹枝逗引着缩进身子的乌龟。
“为什么拿泥块扔我们？”野猫说着，向狐狸冲过去。
狐狸见野猫很凶的样子，有点胆怯。他们放了乌龟，钻进灌木里去了。
野猫用爪子轻轻拍着乌龟的背说：
“钻出来吧！钻出来吧！”
黄眼圈从龟壳里慢慢探出头来说：
“怎么样？他们走了吗？”
“他们走了！”野猫说。
“你不理他们，他们自然就跑了。”黄眼圈说。
“可是，他们太没有礼貌了！我要教训教训他们！”
“何必跟他们生气呢！最厉害的是不理他们，要是跟他们生气，这会伤我的身体的。”
“啊，老人家，再会了！你的长寿秘诀我没法学会，像这样活在世上，就等于死了一般，我不愿要这样的长寿！”
圆圆眼就告别了他的老师黄眼圈。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活着，没有学会乌龟的长寿秘诀。
（载1984年第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