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夏意一路狂奔,还是在百里清苑醒过来之后才匆忙赶回寝殿,而此时那绿梦仍旧在门口跪着,身子仍旧笔直。夏意知道,这般寒冷的日子里面,绿梦的身子肯定早已经被冻僵,在路过绿梦身旁的时候多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被一群不太熟悉的人伺候着穿衣,百里清苑看起来面无表情,多了几分疏离的感觉,正想询问今日夏意为何不在的时候便听到门边传来动静,却是夏意匆匆赶回的动静,而其手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金玉盒子,那是她用来装熏香的特有盒子。
只消一眼,百里清苑便认出了那盒子,不由得责怪:“今儿个怎么回来这般迟,往日不是能在本宫起床之前就将熏香点好的么?”百里清苑将一群宫女挥手招退之后,才觉着舒畅些,被一群陌生脸庞围得水泄不通的感觉不是很好。
最起码她是不喜欢的,所以习惯了每日只夏意一人打点她的服侍和妆容,哪知道今日夏意这般不懂事儿竟然不在殿中,叫百里清苑不是很舒服。
“回禀娘娘,夏意方才在殿门口瞧见绿梦姐姐跪在那处,便觉着娘娘若是知晓此事肯定会想要知道其中缘由,便特地过去询问一番。”夏意第这图,手中的盒子显得分外沉重,深知是在自己耽误了时间不敢同百里清苑对视。
“哦?还有此事,本宫可记得并未处罚这丫头,怎的还跪着了?”百里清苑也没有为难夏意,转身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浮现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脸庞,只是未施粉黛瞧着有些憔悴,少了几分以往的灵动光彩。
夏意还跪在地上,知晓百里清苑是要梳洗了,但又没有得到命令和吩咐不敢自己站起来,便就着这姿势低着头回答:“奴婢过去询问了两句,只知晓其中一二,怕是绿梦有事请求于娘娘您才会天未亮就一直跪在殿外,娘娘您看要不要召见绿梦?”
闻言,百里清苑微微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你且过来将本宫的发髻挽好,她要跪着便跪着罢,待本宫梳洗完了再召见也不迟。”
“可是……”夏意是直性子,不懂拐弯抹角,一想到外面天寒便心疼起绿梦来,还想为其争取一番,但见百里清苑已经转过身去等待着她去梳发,抗拒之意十分显然,她也只好将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一一往下咽。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但对于绿梦来说最煎熬的不是跪着等待的痛苦和疲倦,也不是寒风带来的刺激,而是心中的混乱,那种苦苦挣扎差点没将她的身体撕裂开来,在终于等到百里清苑召见的那一刻,她缓了许久才从地上站起来。
身子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寒冷和疼痛,到是往前走的步子显得很是僵硬,绿梦尽力维持身体的平衡,跟在內侍的身后朝着寝殿走去。待进屋之后便看到已经梳洗好的百里清苑立即跪下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免礼,听人说,你要求见本宫?”百里清苑叫其余的人都退下,再对绿梦问道。
“是。”绿梦点头,“奴婢知晓自己身份不该如此莽撞和无礼,但是事关一条人命,还请娘娘恕罪,给奴婢一次开口的机会。”说着,绿梦又朝着百里清苑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面显得很是清脆。
绿梦不是不知分寸的人,那么那一条人命定然也不简单,百里清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便点点头:“好,本宫且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值得本宫大清早就在这儿听你说话么。”
“今日绿梦跪于娘娘身前并非因为奴婢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而是因为他人。”见百里清苑有些关心的模样,绿梦继续说道,“娘娘可还记得那位宫女绿贤?”
此言一出,百里清苑便即刻问:“可是她出了什么事儿?”该不会是身份被人发现了?早知道绿贤的身份留在宫中是一件不妥当的事情,当初就不应该将她留下来。试想大康国的妃子生活在大顺的皇宫当中,只要有心人发现,便是难逃被怀疑的可能。
何况现在那么多人想着法子要将百里清苑推下皇后之位。
“是的,绿贤在房间里面祭奠前孝德皇后,被人发现,居然从她的行李当中发现了许多诗句和信,上面都是些怀缅前朝和批判如今大顺王朝的言论。本来发现此事的人是其同房间的侍女,事情可大可小,缓了两天那宫女也没有说出去,但是不知为何昨晚忽然有人闯入将绿贤给带走了,说是有叛逆之心,罪可当诛。”
说到后面,绿梦小心翼翼地看着百里清苑,看见她变得沉重的脸色,不太好意思地继续开口:“今日奴婢便是为了此事儿而来,娘娘,您是六宫之主,绿贤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您要保住她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请娘娘答应奴婢这个不情之请。”
一连三个响头,绿梦直接将自己的额头给磕破了。
在一旁看着的夏意心生不忍,想要上前劝慰,叫绿梦莫要如此激动,可是想了想自己不过也是一介宫女,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便又退了回去,安静在百里清苑身后待着。
而这边,百里清苑看着绿梦额头上面的伤口,有些不忍心,可还是硬着心肠拒绝道:“恐怕这一次本宫还是会叫你们失望了,就如你所说,此事可大大小,只要那些信件消失不见,那个指证的宫女乖乖闭嘴,一切都可以因为证据不足而消停。可是偏偏就是本宫不能出手相助。”
“娘娘!”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绿梦诧异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说:“奴婢以为娘娘最起码会考虑一会儿再书,可是没有想到娘娘您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绿贤再怎么说也曾经是娘娘您的皇嫂,您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