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他,我有什么资格管他呢?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他也不再瞪着我,似是觉得小题大做了,垂目低头摆弄手边的水果刀。
片刻后,我心下始终难安,犹豫了片刻后鼓起勇气说:“对不起,李朴。”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他抬头满不在乎的样子,“我需要一个女人来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那个意思啦!”我见苗头不对赶紧撇清,“我是说,你病了后我也没有好好照顾你,毕竟你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病的,那天晚上下了雨,我还……反正多少我也有点责任。还有……我是真的对不起你,过年时候,我赖在你家,你为了救我伤了手臂来着,当时我连句谢谢都没说过,更没有照顾过你,甚至都不记得你伤的是哪只手臂了,我是真的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他抬头静静看着我,眼睛里的东西我看不出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笑:“你过来。”
我顺从的坐到他身边。
他拉开自己右边的袖子,露出一道浅浅的伤疤,不是很明显了,但是有大概四厘米长。颜色淡淡的,比旁边的肌肤颜色浅一些。
“要不是因为冬天衣服穿得很厚,这道疤绝不会这么浅。”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我看着那道疤,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抬起手摸了摸,忽然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双眼有些潮热。
我低下头别开脸,不敢再去看它。
李朴收起袖子,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正有点不习惯的时候,他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我试图想要离开,他轻小的声音说:“当做补偿。”
我没有动,面颊贴着他温热的胸口,耳边传来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我觉得,那种感觉很心安。
过了许久,我贴在他的胸前,说:“李朴,我想喝酒。”
“喝完之后,就忘记不开心,只记得开心。”我说。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放开我,“那边的厨子里。”
“谢谢。”
我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果真放着一箱酒,整整一箱酒啊!还都是白酒!我难以置信看着这箱酒,本来以为最多也就一瓶,没想到是一整箱!
我回头,瞪他:“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跳楼多快!”
他不屑的笑。
我伸手检查了一下,倒是都没有开封的,心里再看看也没有别的酒了,心里放下心来:这说明他或许没喝酒吧。
“我喝,但是你别喝!”我拿着一瓶走回沙发旁边站住。
“好。”他点点头。
开了酒后才发现,我们只有酒没有下酒菜,我喝了两小杯实在难受,“不能干喝吧,李朴。你给我弄点下酒菜去!”
“难伺候!”李朴撇下这一句,然后走出房门。
门关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啪啦啪啦的就掉了下来,看来酒真的能变成泪。我伸手摸进自己的包里,我记得那里面有半包花生米,拿出来吃了两粒,都已经不脆了。那又有什么?从来小二和花生米是最配的!虽然这不是小二,但也是一个品种的呀。
我的酒量可能很好,因为只一会儿的功夫,瓶子里就只剩半瓶酒了,可我的意识还是那么清醒。
我拎起酒瓶放在眼前,对着灯光晃啊晃的,纳闷为什么这酒虽然有酒味儿,可是喝着感觉怎么那么淡呢!索性我丢了杯子,直接拿起瓶子灌了起来。
一瓶喝完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觉,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我心想怎么这白酒还不如红酒呢!
几分钟不到,我就喝完了一瓶。
我真的意识非常清醒,纳闷的看着这瓶酒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向柜子,开门把箱子都搬了出来!
一共六瓶!
我指着它们,愤愤不平的控诉:“你们可真没劲!多丢白酒的脸!”
然后开了所有的瓶子,敞开了喝!
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消灭了四瓶,跟喝矿泉水似的,拿起第五瓶的时候眼前有些重影,脑子有点晕沉,但是我觉得我意识还是清醒的。
转眼看看我那半包花生米,它还是半包,所以伸手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嚼啊嚼啊嚼,最终还是对着桌子一口吐了出来,“难吃死了!”
我一手撑着头,一手拎着酒,满心苛责的咒骂那堆发了潮的花生米。
“……看吧看吧,我堂堂正正一个人,我都没有发潮还有那么多人看我不顺眼呢!你一堆花生,你看你都潮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好意思让我吃吗?你脸皮真厚!我都行为上唾弃你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在我包里待着……你们真不要脸!不要脸!我都不要你了,我早就不要你了!我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可是你看我吃进去又把你吐出来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怎么还死赖着不走?”
我盯着桌子上散落一片的花生米,个个都开始来回晃动起来,我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眨眨眼,竟然看到它们一个个的在指责我!
一堆人……不对!一堆花生米,一堆嘴巴七嘴八舌的我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我自己全身热腾腾的,口干舌燥。
抄起旁边的酒又喝了很多,感觉好了一点。
转头看着桌子上那片花生米,它们似乎还在喋喋不休的来回晃荡。
“你们这群人,别给你们脸不要脸啊!”我举起手里的酒瓶,对着他们嚷:“再说我就不客气了!……嗯?还不停!”
我一把把手里的酒瓶抡了过去,“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稀里哗啦的一堆瓶子被撞到了茶几下。我俯身笑嘻嘻的拿手指敲着那桌面,“小样儿,你还挺结实!”
我回身找剩的那瓶酒,心里暗自得意:酒量真是很不错,喝了这么多,我还记的我喝了多少呢!
“嗯,怎么没有呢?”我纳闷的在箱子里翻找,除了酒盒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了。
我有点着急了,越来越口渴,扭头发现桌子旁边堆了好多瓶子,我刚抬脚就跌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点都不疼!
我爬起来挪到那堆瓶子旁边,挨个拿起来,都没有酒!
“不对,还有一瓶呢!还有一瓶呢!”我念念叨叨,放下一个瓶子,又拿起一个瓶子,总是找不到,找不到……啊,找到了!
我拿起那个倒在旁边的瓶子,里面的酒已经洒了一半了,旁边的地毯湿乎乎的。我起身趴在桌子上,觉得身子没有什么力气了,转脸看看手里的酒,放到嘴边我刚喝了两口忽然被一把拽走了!
我不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抄起一个空酒瓶,一下子起身对着面前的人大吼:“干嘛?你想干嘛?没被修理够是吧!啊啊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抱了起来,身体悬空让我没有安全感,我使劲儿的挣扎的脱离,手一滑手里的空酒瓶脱手滑落,好像砸在了那人的头上,我则最终如愿站在地上。但是还没站稳,便被人扛了起来,我大头朝下,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似乎是下一瞬间,我就搜肠刮肚开始吐了起来。
我被放进了卫生间,我对着马桶吐了好久,开始吐的都是水,后来便开始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最后吐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伏在边上嘤嘤的哭泣。
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但是哭的非常累了,有人进来把我扶起来,让我去洗澡。他放好热水后,把我推过去,我依旧伏在浴缸边上一动不动,仿佛就要睡着了,又好像已经睡了一觉似的。
我被人又给拎了起来,他声音带着哄劝:“身上都是酒味,吐的太难闻了,赶紧洗个澡。听话,洗澡去。”
我听着那声音是李朴却满是宠溺,不由纳闷转脸看向他,真的是李朴。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心起来,伸着双臂就扑到他身上,嘴里胡乱的叫着:“李朴,李朴,你别太伤心了!你也不要喝酒,你的病还没好呢。李朴你千万不要太伤心,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你一定不要喝酒……”
李朴拽下我的胳膊,轻言软语的继续劝着:“我不喝酒、不伤心,你快点洗个澡,再不动我就直接帮你脱衣服给你洗了!”
我抬头笑嘻嘻的看他:“好啊,我们一起!我们一起……”我环顾一下卫生间,想不起来做什么,转头又爬上李朴的身上,唱了起来:“我们一起摇啊摇太阳,不要错过那好时光!心儿随着——啊!”
我正唱着不知是自己没站稳,还是被人一把推进了水里,不小心被呛到了一下,我用力的咳嗽着。然后就有温热的水从我头顶洒了下来,流过我的脸颊鼻口使我不能再说话,我坐起身看衣服都还穿在身上,抗议:“哪有穿着衣服洗澡的!我还穿着衣服呢!”
我抬头正要接着控诉的时候,忽然间温水变成了冰凉的水,浇的我一激灵,刹那间清醒了不少。
见我极力的躲避着那水,李朴关掉蓬头扔下,居高临下对我说:“自己洗!你最好洗快点,我一会儿会进来给你送衣服!”
说完就出去了,我看着那关上的门,心里不停地咒骂李朴是混蛋。
只好自己动手赶紧洗澡,我怕他一会儿进来我还没有完事儿,他说不定真的会帮我把衣服扒了的。我迅速胡乱冲洗一下,然后翻找柜子里拿出新的洗漱用品刷牙,我都弄好了,李朴也不见给我送进衣服来,我只好自己裹个浴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