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万千祈祷着他能够尽快离去。
我怎么还能到他身边去呢?如何还能回去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上天却连这点都不怜悯我了吗?非要我活在世界上这样昏暗阴冷的一面吗?曾经给我一点的快乐,在我还不确定自己曾经握住过得那点快乐时,就用这样难堪污秽的方式毫不留情的夺走了一切。
可是如果真的要这样对我的话,为什么非要我在这个世上待到现在?为什么让我能够在亲人都离去还坚强的活下来呢?非要我留在这里经受这难以忍受的磨难,或许因为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难以饶恕的罪孽吗?可是为什么要我这辈子偿还?人就不能为自己的过错在一生之中做出赔偿吗?
冯宇忠的话对我毫不起作用,所以他起身想要过来拉我。
在他碰倒我的瞬间,我就如同烙铁烫到一样,“蹭”的一下子窜了起来,丢下一句“别碰我,脏!”凭借着直觉在黑暗中冲到卫生间锁上门。
后背贴着凉凉的墙滑落,背对着磨砂玻璃门外冯宇忠的呼唤,紧紧的抱着自己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刚刚他碰到的我的胳膊的那个地方,现在非常的烫,就像小时候胡同口那个打铁的老爷爷掉落在地上的滚烫的铁屑,不小心一下子掉到了身上一样,那痛觉通过皮肤瞬间传达到了心底:熨的人心就像是在火上烤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没有了声音。
我拖着早已麻木的身体,把自己扔到了浴缸里,直到皮肤皱的像稍微一碰就会掉一层皮的程度,才惊觉水已经冰凉。
眼前的水里有丝丝的红,意识茫然的寻找了一下,看到我的右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绷带,但雪白的颜色早已被血染,加上被水浸润已经变成褐红色了。湿乎乎的,我把它摘了下来。
出了浴缸,脱掉已经泡的不成样子的衣服,裹好浴袍打算出来。
抬眼间,看到了镜子里凌乱难堪的自己。滴滴答答落着水滴的头发,糟乱的难以入眼,红肿如核桃般难堪的眼睛和脸颊,脖颈及胳膊腿上青紫的痕迹。
还有,看到这些后瞬间传递到大脑里的身体上的酸痛!
“啊啊啊——”
我像疯了似得撕扯着浴袍,随着凌乱的脚步一滑,“噗通!”一声跌落回浴缸里,额头重重的磕撞到了浴缸的边缘。
一声沉闷的“咚!”声后我眼前一阵漆黑,脑袋刹那间胀痛不已,似乎天地旋转换位般的难受,胃里的东西也响应似的开始翻江倒海,一阵阵的向胸口涌来。
我伸出手去抓浴缸的边缘想起来,但是太多的泡沫却不能让我如愿,不但弯折了我的手指,还一次次滑落回滑腻的浴缸里。
又一次跌回水里后,我只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动,而是任由整个身体浸在水里,慢慢的把头也埋进水里。
既然这样艰难的在这个世上活着,为什么不自己选择放弃?
过了半晌,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我猛地一下子从水里坐了起来,因为就在快要晕厥的时候忽然间记起一件事情:
在我背贴着冰凉的墙面时,冯宇忠百般焦急的规劝和怒吼都没有奏效之后,他说了一句话,一句我必须要等待结果的话:“你给我好好待着,我会去摆平让你这样的事情。在我回来之前你给我好好的!”
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要好好的!
是的,我不能这样就遂了别人的愿,在别人亲自动手毁灭我之前,先自我毁灭!
我到底是得罪了谁?谁又对我有那么大的恨意呢?非要用这样污秽不堪的手段来对付我?我静下心来慢慢的开始回想,我是如何这样的呢……
是郭晓熙叫我来的,是她说要我来帮她拿东西的!
奇怪的是,我跟她连话都没说过两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我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第一次见她是在关悦酒店,我去找冯宇忠的时候;再就是昨天晚上在冯宇忠的小区,我跟她根本就没有关系,她为什么……
冯宇忠!
我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我占有着不属于我的……
但又觉得疑惑难解,冯宇忠的未婚妻并不是郭晓熙啊!那个镜头里温婉贤淑,笑容淡淡的女孩并不是郭晓熙,而且怎么看那样柔顺的女人都不会是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啊。
可刚刚冯宇忠的话……他去解决?
他知道是谁吗?他跟郭晓熙是认识的吗?除了他的未婚妻,还有郭晓熙吗?那他又为何百般辛苦的走在这条每个人都艰难痛苦的路上呢?
还有他的家的老太太,都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不会不知道我的存在。
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就这样任由我待着冯宇忠身边吗?还是已经有了未婚妻,所以她觉得我会知难而退?还是觉得冯宇忠既然能够答应订婚,迟早也会弃我而去,所以这样沉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哪里像四年前那样干净利落,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沉重的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不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就像不知道我的存在似的,听说她上周末就回国了。
还是……
现在的她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变得容易顺从自己的孩子,她也是想要能够幸福的安度晚年的吧,况且我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一定是的!可是……
我为什么又要遭遇这样的事呢?
不是她的未婚妻,不是他的妈妈,那一定就是郭晓熙!
可她为什么这样对无冤无仇的我?冯宇忠要去解决,那她又是如何跟冯宇忠认识的?难道她也喜欢冯宇忠,先解决掉难度比较小的我,再去……
想着想着头就开始疼,为什么关系要这么复杂,我是怎么就卷进了这么复杂又乱套的关系中呢?
从小到大都讨厌我的老人,爱的人的未婚妻和莫名其妙突然进入到我生活中的女子,神秘的女子。
这些让我的生活一下子跌落到泥潭中的人。
为什么我的命运,总要被别人用只是稍稍的移动的手指的力量,就推得满地粉碎?
就算是低到最底层的人,也是要为自己的命运艰难挣扎的,为什么我就要放弃呢?上天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艰难困苦的活在这个世上,应该不会赋予我这样多的勇气和信心走到现在。
所以我也要开始为自己做点什么,而不是等在这里让其他的人来为我解决。
我真的是无处可去了,一个人在大街上兜兜转转,凌晨1点的街道几乎没有一个人。
思来想去,友情就像影子,当爱情进入到沉寂的黑夜时周围全是影子了;所以迈开了坚定地步伐,心底也有了盏明亮温暖的灯光。
因为太晚了,所以我没有敲门而是拿出要是来自己开的门。
虽然友情很可贵,但这也要我们用心去维护,放任不管的友情总会有它自己的出路。在我追逐爱情的时候,忽略了它;所以它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时,我不能说一句话。
客厅沙发上衣衫不整正在接吻的两人,让我瞬间懵了!
黑暗中,我本就没打算开灯。
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昏暗的光线,我就那样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整理凌乱的衣服。
当时已经呆掉的我,完全忘记了先贤圣人“非礼勿视”的祖训。
然后那位根本看不清楚脸的,也不知讳名,但是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的男性,把头撇到另一边。
却不是不好意思的姿态,完全是一副懊恼悔恨的姿态。
直到伊夏站到我面前,有些微喘的问我怎么来了,我才迅速撇开视线低下头,慌乱中说了句:“我没地方可去了。”
鼻端充斥着浓浓的酒味儿,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我不知道你……你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好了,”伊夏拉过我走进卧室,有些尴尬的开口:“你先、你先休息。我……”
她话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关门声,伊夏也随之闭口,颓落的偏开头,肩膀也塌了下来。
我倒反而显得更加尴尬,张了张嘴,半天才想起一句话:“……对不起。”
停了一瞬,她叹口气说:“没关系。”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大半夜的没有地方去,也没有问我是否跟冯宇忠吵架,只是拉着我躺到一张床上。
此时的我却没了半分睡意,眼睁睁的睡不着,我知道伊夏也没有睡,黑暗中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似是等待,似是消磨。
过了似乎很久,伊夏用一种回忆往事的口吻开口:“我以前跟李朴交往过。”
然后她没有再接着说,我等了片刻转过头看着她,能够看到她的眼睛的黑暗中亮亮的,想了想我开口道:“后来你……你离开他了。”
她仍旧睁着眼睛不说话,我轻声问:“为什么呢?”
难道你不爱他了?是他根本就不够好吗?还是他那个时候就很花心呢?如果是你的话,爱一个人是不会随便离他而去的呀……
很久她都没有说话,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所以转回身打算放弃,她却开口了。
“你知道我爸爸的身体总是不好,每年都会病好几次,是因为他那时候出了车祸……很严重的车祸。”从她略微不稳的呼吸中,我能够感觉到她讲起这些事还在后怕。
我静静地看着房顶,听她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