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不解其意,目光微微的抬高了,在太后娘娘的脸上梭巡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巡视了过来,“娘娘的意思是?”
“裴臻现在是形与神俱灭,哀家不需要他的命了,哀家通过这个事情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以前哀家以为你不如云儿,但是现在看起来你比云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云贵妃最不喜欢太后娘娘拿那个该死的短命鬼与自己做比较。
但是太后娘娘并没有看出来云贵妃的抗拒,云贵妃深吸一口气,“娘娘,江南总督的位置?”
“必须要是我们的,不过暂时不可操之过急,急则生变,罢手吧!那个内侍监究竟是何人安排的?”她那灰沉沉的眼珠落了过来,云贵妃几乎是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将自己的心神聚拢起来,“真的不是臣妾。”
“有可能是……秦婉妍。”这是云贵妃说出来的,不过她自己都是怯生生的,应该可能性不是很大,秦婉妍怎会到这个最危急的时候开始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太后娘娘细细的思索了以后,这才感叹一句。
“你老是与婉妃娘娘有芥蒂,在云仪殿禁足的时候,你不想帮助秦婉妍也就罢了,怎会这般残害?哀家不怨怪你这事情做得不好,只是哀家怨怪你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伤害人,婉妃是我的人。”
“是,臣妾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只是娘娘您没有发现这个姚木兰出现的过于及时了吗?要说这个姚木兰是裴臻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子,娘娘您相信吗?”
云太后并不相信,她的敏锐观察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迟钝,好像更加是聪明起来了,慢慢的将尖锐的目光看向了外面。天边晚云渐收,淡天一片琉璃,“你不说哀家倒是想不到了,这个姚木兰是何方神圣出现的这样及时?”
太后娘娘与云贵妃都不知道在接风洗尘之前,刘胤就预备好了刀斧手准备杀了他的,裴臻的命并不好,但是没有想到偌大一个将军,竟然也是他们的一枚棋子。轻轻的,云贵妃笑了,“娘娘,这事情需要好好的调查,臣妾一定不负众望,会好好的调查。”
太后笑了,脸如桃杏,“也好。”
云贵妃怎么样都是想不到的,太后娘娘竟然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了自己,姿态闲雅的行礼过后就去了,这事情自己会慢慢的调查一个水落石出的,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反常了,本应该大发雷霆的太后娘娘隐忍不发,竟然还表彰了云贵妃。
秦婉妍与蕴倩在前面走着,很快就到了云仪殿,蕴倩去打听消息了,秦婉妍看着晚秋的天色,开始慢慢的淡漠起来,蕴倩过了很久这才回来,“娘娘,您猜怎么?”
秦婉妍瞳仁灵动,吗水晶珠一样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蕴倩,“不怎么,云贵妃幸免于难,太后并没有任何方式去处理她,而是将她放了,或者还表演了两句,不知道是也不是?”没有想到秦婉妍这样料事如神。
蕴倩的坏心情,紧接着就没有了,点头过后郁闷的看着秦婉妍,“为何会这样?”
“太后娘娘已经知道那一杯酒不是她预备的了,但是你也不要岌岌可危,太后娘娘也不会知道那一杯酒是我们预备的,她现在怀疑的是皇上,所以大家皆大欢喜。”、秦婉妍轻轻的说着。
“那么,太后娘娘还会有举动吗?”蕴倩比较想知道太后娘娘究竟目前是如何去做事情的,秦婉妍轻轻的转眸,想过了以后,举眸看着蕴倩,“不是太后娘娘还动手不动手的问题,而是裴将军目前已经有了戒备的心理,绝对不会那样容易就让人刺杀的。”
“明日,裴将军回去的时候,娘娘您过去送吗?”蕴倩问一句,小心翼翼的看着秦婉妍,秦婉妍的背脊挺直,看着外面的天色,然后沉痛的点点头,“他这一次回来其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看看我的,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他给我写了什么,不过姚木兰的死,与我有关系。”
“明日听说在水绿南薰殿备酒,娘娘要是过去,奴婢立即很早内府的人去给你呢安排。”
“也好。”秦婉妍点了点头,蕴倩去了,秦婉妍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没有过多久,皇上来了,刘胤无比的疲倦,看着秦婉妍,“裴将军的头发全白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界上不如意十常八.九,什么时候皇上您也开始这样子唏嘘不已了?”秦婉妍轻轻的挑眉看着他,刘胤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似的,落在了黑暗中,企图将黑暗的混沌给劈开似的。
“他明天要走了,朕在水绿南薰殿备酒,你也过来吧。”秦婉妍看着刘胤,“皇上果真让臣妾也过去?”他不是一直以来就怀疑自己与裴臻有事情,这时候为何会深明大义起来呢?秦婉妍看一眼刘胤。
“送送他,朕不应该不相信你的,更不应该不相信他的,他对于姚木兰爱之深,你我均可看得出来,这种情感朕没有,你也没有,唯独他有的,这一次回去江南,应该就是天下大乱他也是不会回来了。”
“皇上是想要让臣妾过去也送别?”秦婉妍问出了口,刘胤点了点头,“这事情你安排的很是巧妙,估计就连太后娘娘也是看不出来,他要怪,怪朕就好了,你是无辜的。”
“并不无辜,这双手早已经沾满了鲜血,要怪最好是怪我。”秦婉妍坚定的看着刘胤,刘胤只能黯然神伤,“是朕让你现如今满手都是血污,朕答应你,以后天下太平将不再会有任何的硝烟,你在也不需要做那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
太平?这不是齐东野语吗?秦婉妍没有想过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来,希望好像过于渺茫了,让人完全是不敢去接触。刘胤去了,今夜月圆人不圆,此事古难全。
送别的宴会安排在水绿南薰殿,这几天里面裴臻心如死灰,将姚木兰火化了以后装在了一个青花瓷的罐子里面坐卧都放在手边,想起来的时候抱着金罐大放悲声,几乎是连眼睛都哭的看不清楚了。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宴会都不会让裴臻动心,秦婉妍看着如此样子的裴臻,嘴角那疼痛的笑容慢慢的流窜,在送别的宴会中,人人都强颜欢笑,秦婉妍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将酒杯送了过来。
“是我,你以后要怪就怪我。”
“娘娘言重了,裴臻不敢也不能怪娘娘,要不是娘娘这样聪明过人,裴臻又怎会落得一个好结果呢?娘娘这样一来,虽然保护住了裴臻,但是夺走了她,裴臻此后更加是可以死心塌地的给皇室服务了。”
裴臻那标枪一样笔直的后背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秦婉妍将那些话语听到了耳中,那些“聪明过人”云云,好像是污蔑自己似的,她的手重重的握住了,但是目光依旧轻灵而又冰凉。
“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宁愿自己有这个意思,要是有下辈子,我……”秦婉妍其余的话没有说完,裴臻已经打断了,“娘娘请慢用。”将一杯酒水低了过来,秦婉妍无奈,只能握住了酒杯。
“也好,没有就没有,又何苦强求呢?”她满心的负罪感与歉疚感,那种感觉让人疼痛,而又无可奈何。
“姚木兰是天夺之魄,既然将军死心塌地,那么本宫在这里谢过将军了,本宫保证将军这一路过去平安,并不会遇到任何危机。”秦婉妍已经准备了,无论如何也是要让他安全回去的,她经过这个事情发现自己亏欠裴臻过于多了。
这个宴会的气氛是沉重的,裴臻酒到杯空,喝过了以后,到了午间就走了,来的时候单枪匹马,回去的时候,京城的禁军也是带领了很多,这一路过去是比较安全的,秦婉妍安排过去的禁军一个个都龙精虎猛。
到了城外,裴臻身影慢慢的缩小,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空茫小点,秦婉妍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娘娘,回去了。”蕴倩提醒了一句,秦婉妍立即回过了头,“走吧。”两人到了云仪殿。
这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刘胤每天都到秦婉妍的云仪殿来,将一张纸打开,里面全部是贪官污吏的名字,太史慈因为事情的牵连已经被杀了,现如今还有很多都是前朝里面兴风作浪的人,一个个都恃宠而骄。
仗着有云太后与云贵妃的撑腰,早已经有恃无恐起来,知道刘胤是投鼠忌器,他们并不十分畏惧刘胤,这事情在很早的时候秦婉妍就知道,这时候秦婉妍更加是明白,矛盾在慢慢的尖锐,在不停的开始深化。
“再过半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你给太后娘娘预备一个礼物,必须要称心如意,在这个事情上大做文章的人多了去了。”刘胤将衮龙衫脱掉了,看着秦婉妍,又道:“如今天气越发是冷起来了,你如何还是穿的这般单薄呢?”
“皇上言过其实了,还没有到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时候呢,既然是太后娘娘的生辰,皇上您感觉送什么是好的呢?”秦婉妍也拿不准,太后娘娘现在对于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心存芥蒂还是已经相信自己是她们的人呢?
“朕明日在内府去,让高无庸陪着你去找,只要是你挑选的好的,都打叠好给娘娘送过去。”刘胤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秦婉妍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