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袭人也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跟着珍珠过来了,本来她倒真是刚好起来,像平日一样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小暖阳,喝着茶水,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打扫院子,整理房间,又吩咐着为二爷准备着热火之类的,言辞间已颇具宝二奶奶的架势和气度了。
这里听到珍珠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说老太太急着找呢。她便吓得一骨碌站了起来,强忍着不安,心里揣测着所为何事。直猜测着大约又是宝二爷哪里惹了祸了,和哪个姑娘闹了脾气生气了,不敢往别的地方再想。
袭人一到老太太的屋子里,看到紫鹃也跪在这里,众人都看着她,老太太一付要吃人的样子,二太太的菩萨白胖脸子更是难看,眼神要杀人一样紧盯在她的身上,不由得心里一慌,赶紧跪下来了。却悄悄地拿眼角瞅着贾宝玉,看到他也是一脸的担心,心里更加不安害怕了。
王夫人走上前直直地看着她说:“袭人,宝玉的脸上到底是怎么弄伤的,你今天再给我们说一说吧。”
袭人一听,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我的亲娘,差点没吓死我去。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还好不是为了和宝玉睡觉的事,其它就好说了,她脸上马上换上了后悔莫及的神色,便不住地磕着头说:“老太太,二太太,实在是奴婢的错,没有看好二爷,没有好好的伺候二爷,请老太太和二太太责罚奴婢一个人吧。”
王夫人一个大巴掌结结实实地打了过去:“小贱人,小浪蹄子,叫你们好好的看着二爷,你们倒好,由着他到处乱跑,还叫二爷的脸磕成那样子,竟还哄着二爷扯谎哄骗老太太。都反了么?你这不知谦耻的东西,还和宝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下人之分了?”
袭人脸上火辣辣的,哪里还敢去捂脸,头磕得飞快,只管哭着求饶。
林黛玉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扶着探春的手大哭起来了:“外祖母,都是黛玉和弟弟不好,宝哥哥去了那里,竟还不知道宝哥哥受了伤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到刚才才听到云妹妹说是我害得,这叫我怎么担当得起。别人知道的倒不会说什么,不知道的,在背后不定怎么想我呢,不知道叫多少人在后头嚼了舌头去了呢。我竟不知道的事,这府里头的小丫头们都已经知道了。还到处说三说四的。我是没脸了呆了,这府里的人怎么想我啊。”
又叫着王嬷嬷说:“王妈妈,你们都回去收拾着衣服,马上就打发人传信回去,叫爹爹来接我们回去吧。我要回家,我要看我爹,我想我娘了,我不在这里住了。”顿时泪飞如那倾盆水,冷雨专打秋海棠,凄婉哀怨,楚楚可怜。
林星玉也在一边浇点小油,扇些小风地说:“是啊,这事我们都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您们都听到了,连云妹妹都到处在说,是姐姐害得,外祖母,这屋子里的人,心里头不定怎么想姐姐,大概都在想着正是姐姐害得宝哥哥受了伤,亏得外祖母平日里如珍当宝的宠着我们,那些小丫环们都传着这些闲话给主子听了。”
他转过脸对着林黛玉安慰着说:“姐姐你别哭了,在家里时候,娘是怎么教你的,别听信那些下人们的闲话,他们嘴巴一张,胡言乱语的,歪风邪气都是主子管教不严,约束不当,助长起来的。凡事都自已要有自己的主见。若是有些人喜欢搬弄事非的,娘说了只管叫打了出去,哪里还由他们来做主了,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替主子当家。你本来身上就不大好,昨天还在喊着心口不自在呢,赶紧地,别再哭了,哭有什么用,哭坏了身子,下人们就会闭上嘴?别人就会信你的清白了?心月快来扶着姐姐回去吧,一会子不定还要听什么难听的话出来。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