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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日落西山:亚历山大帝国的崩溃(5)

2.将领内讧:争夺最高统治权的持续混战

诸将虽立亚历山大的遗腹子亚历山大四世为国王,却并没能解决亚历山大至高无上的权力由谁来继承的问题。一个吃奶的小孩只是个摆设,辅佐他的人也没有统治全国、领导全军的权威。坡狄卡斯虽是摄政王,并不能指挥各地的将领,就是在马其顿,他也作不了主。作为母后的罗克珊娜是外族人,在马其顿没有一点势力。王太后奥林匹娅斯有强烈的权力欲望,也并不支持罗克珊娜母子。亚历山大死后各将领之间的协议很快就被撕毁,统一的帝国立即陷于混乱之中,亚历山大时的团结一致向外发展、进行扩张转变成亚历山大的诸将领之间的一场混战,一场争夺统治权的内战。

庞大的帝国在这场内部混战中四分五裂,亚历山大的亲人们在混战中一个接一个地死于非命,他的整个家庭都毁灭了。罗克珊娜在亚历山大死后不久就把亚历山大的另一个妻子、大流士的女儿杀害了,但她本人虽贵为太后,也在公元前311年和她的儿子、亚历山大四世一起被杀害了。奥林匹娅斯曾一度在马其顿掌权,她谴责这个人或那个人谋害了她亲爱的儿子亚历山大,盛怒之下她杀了腓力二世的傻瓜儿子夫妇、安提柯的儿子、卡山德的兄弟和其党羽百余人,她甚至把亚历山大死后才死去的他的部下的尸体挖掘出来,以追查亚历山大的死因。她后来被她所杀害的人的家属杀死。

亚历山大家庭毁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亚历山大没有为自己培养接班人,在这方面他和他父亲有天壤之别。腓力为培养亚历山大费尽了心机,真的是高瞻远瞩。其实,腓力也是英年突然去世,他死时也只有46岁,但由于有亚历山大这个接班人,他的事业得以继续下去。相比之下,亚历山大在这方面是短视的,他根本没有想到为他的事业、为他的帝国培养继承人,结果,他一死,他的家人便一一死于非命,更不要说他的事业了。一个君主国,特别是一个专制君主国,没有继承人,分裂、崩溃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亚历山大帝国也被这场内部混战毁灭了。亚历山大一死,帝国的政治中心又回归到马其顿,争夺最高统治权的斗争围绕对马其顿的争夺展开。公元前323年,也就是亚历山大去世的这一年,塞琉古率领骑兵部队,进入马其顿,参加摄政王坡狄卡斯驱逐埃及总督托勒密的战役,然而,到埃及后,他又参与刺杀坡狄卡斯。

公元前321年,马其顿帝国分裂,由亚历山大的将军们分别割据帝国的各行省。安提柯继坡狄卡斯为马其顿摄政;托勒密为埃及总督,兼据利比亚和阿拉比亚地区;塞琉古成为巴比伦总督。但这不是争夺最高统治权的内战的结束,而是新的混战的开始。

公元前319年,波利佩孔继安提柯为摄政,随后,安提柯的儿子卡山德、托勒密、塞琉古以及另一个亚历山大的大将安提柯等联合起来,反对波利佩孔。安提柯获胜后,与塞琉古反目,塞琉古在公元前316年投奔托勒密,成为托勒密手下的一员大将。公元前312年,塞琉古和托勒密大败安提柯的儿子德米特里,塞琉古卷土重来,回到巴比伦。后来安提柯派大将尼加诺和德米特里从东西两面夹击巴比伦,但未能把塞琉古赶走。公元前305年塞琉古在巴比伦称王,建立塞琉古王国,并逐步将其国土扩展到伊朗东部,最远到印度。同年托勒密在埃及称王,建立托勒密王朝。安提柯则控制了爱琴海、东地中海和除巴比伦尼亚之外的全部近东地区。如此形成群雄割据、三足鼎立之势。但各割据势力之间的战争仍连绵不断,此分彼合,彼分此合,从陆上打到海上,再从海上又打到陆上。公元前302年,安提柯重新建立大希腊联盟,安提柯成为新的希腊同盟的盟主。但在这时,塞琉古从巴比伦尼亚侵入小亚细亚,托勒密进攻叙利亚,色雷斯总督利西马科斯占领小亚细亚西部地区。公元前301年,塞琉古和利西马科斯的联军在小亚细亚的伊普苏斯大败安提柯和德米特里父子俩,安提柯战死。塞琉古把势力扩展到叙利亚和巴勒斯坦,而托勒密则占领了叙利亚南部。此后,塞琉古王朝和托勒密王朝之间开始了长期的连绵不断的战争。公元前294年,德米特里在马其顿称王。公元前285年,德米特里又一次败于塞琉古,并被塞琉古擒获。他的儿子安提柯(和祖父同名)继承王位,控制马其顿和亚历山大帝国的欧洲部分。

庞大的亚历山大帝国崩溃了,被亚历山大的将领内讧打碎了,分裂成了三大块和一些小块。这三大块是三个新的国家,而不是亚历山大帝国。亚历山大建立统一的世界帝国的理想,犹如一场美妙的梦,昙花一现,破碎了。不过,这些建立在亚历山大帝国境内的新的国家或王朝,不仅全是由亚历山大的部将、基本上都是马其顿人建立的,而且,除了未能保持统一外,他们基本上也仍然实行亚历山大所实行的那一套。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只不过是一个大的马其顿帝国分成了一些小的马其顿国家而已。亚历山大要向世界传播希腊文明,要把不同的民族融合的理想在这些新的国家里得到进一步的贯彻,亚历山大所开创的所谓希腊化时代,并没有随着帝国的崩溃而中断,而是继续向前发展。

四、希腊化时代:帝国的后继者

1.埃及:托勒密王朝

统治埃及的托勒密是亚历山大的亲信和最有才能的将领之一,他建立的托勒密王朝,完全仿效亚历山大的榜样,自称是古代法老的继承人,按照埃及的传统,模仿法老运用至高无上的权力进行统治。公元前304年被奉上“救星”的神圣称号,把自己神化,公元前290年立自己的妻子贝勒奈西为埃及王后,公元前285年立自己的儿子托勒密二世为共同摄政和继承人,建立起一个王位可以和平过渡的家族统治体系,避免了如同亚历山大帝国那样突然崩溃的命运。

托勒密家族对埃及的统治不仅维持了两个多世纪,而且曾使埃及重新恢复活力,强大一时。托勒密是个智慧超群的政治家,他不断地招募希腊雇佣军,同时建立了一支舰队,使自己成为东地中海的主人。他将亚历山大亲自建立的亚历山大城定为自己王国的首都,使它既是抵抗外来侵略的基地,也是地中海最重要的商业港。后来亚历山大城发展成希腊化时代最大的城市,既是商业中心,也是文化科学中心。托勒密在这里建立了“缪斯翁”(Museum),献给女神缪斯(Muses),实际上是当时世界上的第一所大学,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们的学院,主要从事研究和记述,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从事教学。托勒密还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大图书馆。托勒密是亚历山大的继承人中最有学问,也是最重视文化科学的,就像亚历山大支持亚里士多德进行科学研究一样,托勒密也吸引和支持学者到亚历山大城来进行学术活动。在近一个世纪中(约公元前第三世纪),东地中海是埃及的海,控制了从希腊到叙利亚,从爱琴海到尼罗河三角洲的广大水域。托勒密王朝还曾一度占领了巴勒斯坦和南叙利亚。他们的舰队还驶进红海,从印度洋到达达尼亚海峡,从西西里岛到叙利亚,海上到处都是埃及的舰队,这使托勒密王室聚敛起大量的财富。

托勒密及其继承人在埃及的统治完全埃及化了,在一定程度上,与其说马其顿人统治了埃及,还不如说埃及在政治上征服和并吞了托勒密王朝。马其顿人对尼罗河地区的统治方式沿用了古代东方的君主专制政体,这其实是亚历山大的统治方式的继续,不过,对于亚历山大城等三个城市,托勒密王权授予他们自行管理他们自己的事务,如同希腊城邦那样。

2.亚洲:塞琉古王国

塞琉古和他所建立的塞琉古王国,占领了亚历山大帝国的大部分地区,西至爱琴海,东到印度河。疆域如此广阔,给管理和控制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塞琉古注重行政管理,他没有把他王国的都城定在距地中海较远的巴比伦,而在奥龙特河下游建立了一个新城安蒂奥克,并定为王国的首都。安蒂奥克后来发展成一个繁华程度与埃及的亚历山大城不相上下的大城市,成为地中海北岸最大的商业中心。

塞琉古和他的继承人,继续执行并发展了亚历山大将希腊人移民至亚洲并与亚洲人共融的计划,他们在从小亚细亚、叙利亚、两河流域到波斯,甚至远到印度边界的广大地区,建立了几十座希腊城市,这些城市仍以传统的希腊方式实行自治,每个城市就是一个小共和国,城市事务由市民管理。在庞大的塞琉古王国,到处可见这样规模不大的自由社区。但是这些自治城市必须向国王敬献贡品和缴纳赋税。亚历山大也曾实行过这样的王权统治。塞琉古在行政管理上,和亚历山大一样,采用了波斯帝国政权的许多制度,设行省,省长只管行政事务,军队由军官统率。

和托勒密王朝的诸王把自己神化一样,塞琉古王国的诸王也被神化,安蒂奥克四世便采用“显应之神”的头衔。人们对国王敬若神明,对他俯首称臣。城市市民亦不能外。在亚历山大时,希腊和马其顿人尚自恃自己的自由民身份,不愿对亚历山大行只有对神才行的跪拜礼,而现在在塞琉古王国,希腊人已把把国王当神敬拜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有损他们作为自由民的感情。希腊式的城市和东方的君主统治奇妙地结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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