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克从黑暗中出现,骑马来到了尼弗尔的身边。“靠塞特神的精液保佑!”他大喊道。“太妙了!”接着,他转身回头张望了一下。“还没有任何追踪的迹象,真不幸。现在,一场痛快的砍杀会是这个令人愉快的晚上最完美的结局。”
“我向你保证好戏还在后头呢,”尼弗尔大笑道,“但是现在,在拼命奔跑之前,我们必须要拦住马群。”
他们策马扬鞭,在飞奔的马群里全力猛冲,直到追上了跑在最前的惊马,接着抄近路超过它们,挥鞭拦住,终于使马匹从飞奔状态逐渐减慢下来,由小跑再到行走,奔向广阔的沙漠和加拉拉。
破晓时分,一支长长的脱缰的马队散落在一条到处是岩石的、荒凉的峡谷里。当麦伦和驱赶马匹的士兵们带着那些落在后面的马匹从后面出现时,那些马匹正迈着悠闲而均匀步子在向前走着。
尼弗尔眯着眼睛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他对沙巴克叫道:“让它们保持顺着风向走。我要回去看看索科和他的士兵们有没有追上来。”
尼弗尔骑马往后走,他挑选了麦伦和其他三位士兵,他们全都精于标枪和剑术。他向他们示意,他们疾驰而来,与他会合到一起。“如果他们追我们,我们应该设法让他们打消这个主意。”
尼弗尔带领他们按原路返回,在一处岩谷狭窄的地方,他让三位骑兵留在这里照看马匹,他和麦伦爬上了陡峭的、到处是岩石的山坡。
当他们到达坡顶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但是还没有驱走夜晚的凉意,烟尘和热天的雾气还没有形成。沙漠在黎明中被染上一层独特的摇曳着的柔光,远处的每一块岩石、每一个沙丘、每一棵盘根错节的树木,就向蚀刻在那里一样,显示出了它们所具有的精微之别,令人叹为观止,美不胜收。
“那里!”尼弗尔说道。麦伦的眼睛非常具有观察力,但是尼弗尔的眼睛更胜他一筹。
“十个骑兵。”麦伦尽量掩饰着他没有首先发现他们的懊恼。
“十一个。”尼弗尔纠正道,麦伦没有争辩。
他反而高兴地咧着嘴笑了。“对我们五人来说真别扭。”
“我们将把他们带到那里,”尼弗尔指向下边的峡谷说道。“瞧,那里变窄了,我们不想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到阿瓦里斯。一定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所有的事情都很合我心意。”麦伦大笑道。
他们站在马头旁,在巨石之间等待着,用手捂着马的鼻孔以防止它们嘶鸣或喷响鼻儿,或者过早地从埋伏处跳出来。在峡谷的开口处,尼弗尔放了一个原来装着捕获来的黑背豺的皮袋子。现在里面塞满了黑背豺的毛皮,那些东西在太阳升起后温暖的上午已经不再需要了。
当听到马蹄撞到石头时的哒哒声和将碎石子踢到旁边去的啪啪声时,他们从峡谷下边抬起头来。尼弗尔从开阔的平地看到了麦伦和另一个骑兵隐藏在峡谷的对面。尼弗尔举起左手伸展开手指,这是保持安静和警觉的信号。他父亲教给他的手势信号总是比口头的命令更好用,特别是在激烈的战斗中,因为口头的命令可能被淹没在战斗的喧嚣中,秘密行动时首选应该是手势。
现在他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在极为安静的沙漠里响起来,那是车轱辘的嘎吱声和箭在箭囊里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尼弗尔环顾了一下他和他的两个骑兵隐藏的巨石的周围,一丛叫做问荆的灌木遮住了他的头。
一个骑兵出现在峡谷口,当看到路上放着的那个皮袋时,他便将马停下来。骑兵仔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队伍里其他的骑兵们都挤在了他的后面。即使是在鳄鱼皮的头盔之下,尼弗尔也认出了索科,他后背上被鞭子抽出的伤痕现在还痒着呢。
时间会报答等待他的人,他颇有感触地想着。作为一名老兵,索科不慌不忙地保持着谨慎的态度而心存疑虑。接下来他骑着马开始向前走,其余的士兵们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以密集的队形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探出身子,看着下面的那个袋子。索科咕哝着发出一个命令:“现在,准备!注意我的背后。”他从马上纵身跳下来。他向那个袋子俯下身去,尼弗尔下了命令:用他举起的左手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挥动着的皮条缠绕在每一位战士的右手腕上,有效的杀伤距离是很近的。标枪同时掷了出去,因为希尔特和沙巴克把他们训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每一个人都选择好了自己的目标。五支标枪仿佛像被激怒的蜜蜂一样嗡嗡作响,射中之处没有任何盔甲能够使它们偏离,其中三支正中咽喉,另外两支射中颈后。五个士兵从马背上坠落下来,摔倒在他们自己那受了惊的骏马蹄下。
尼弗尔和他的士兵们从埋伏的地方一跃而起,以神奇的速度跃马扬剑,他们发出了尖厉的战时的呐喊:“为荷鲁斯和塞提而战!”
在第一次标枪的飞杀之中的活下来的士兵们本能地去迎击他们,但是尼弗尔等人已经猛冲到他们的面前,他们还没有时间将剑从剑鞘里抽出来,那被训练过的战马也胸顶着胸地僵持在那里。索科士兵们的战马有两匹已经失去了平衡,慌忙地移动四蹄,把主人从身上抛了下来。尼弗尔瞄准了离得最近的那位士兵,他还没有掉下马来,尼弗尔一剑刺到了他的咽喉,结束了他的性命。此时,索科拔出了剑,照准尼弗尔的腹部刺了过去。尼弗尔挡开了他的一击,他的战马竖起了后腿,两个蹄子向索科猛击下去,其中一个蹄子结结实实地重击在他身上。他一个倒仰摔落到沙地上。在尼弗尔结束他的性命前,另一个士兵高举着剑朝他飞驰而来。尼弗尔顺势躲过他的攻击,开始同他交锋。当他们在近距离地搏斗时,相互间大声喊叫,转来转去,一砍一挡,打得难解难分。
索科的士兵们从第一次的震惊中刚刚重整溃散的队伍,这时麦伦绝对正确地选择了时机,带领着骑兵愤怒地加入了这场混战。他将剑刺进了敌人的心脏,然后胜利地大声呼喊。接着他立即调转剑锋,又杀掉了一个,一剑穿透了敌人的颈项,死者滑落到地上,被砍成两半的头颅的身躯在颤抖并抽搐着。
索科失去了他的头盔和剑,他绝望地用双膝拼命地爬着试图要取回他的武器。他是队伍里至今仍在抵抗的唯一的一个人,尼弗尔在马背上探出身去,对准了紧紧地固定在索科肩胛骨之间的鳄鱼皮甲护胸板的开启处,但是在最后的时刻,尼弗尔还是难以击中要害。尼弗尔平静地改变了击剑方式,反转手腕展示出镰状剑刃的剑面,以此猛击索科花白的后脑。索科就这样脸朝下倒在了沙地上。
尼弗尔环顾一下四周,确信麦伦已完全掌控了局面。正当索科在呻吟着,摇着头试图坐起来的时候,尼弗尔从马上迅速地滑到了地面。他用脚跟狠狠地踢着敌手的胸部,又猛力地踹他的背部,接着将剑尖放到他的喉咙上。“投降吧,索科,否则我把你这难堪的结局告诉你的母亲,然后一百个臭哄哄的羊倌会轮流争当你的父亲。”
索科茫然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了一种充满挑衅的怒视。“让我拿到我的剑,狗崽子,我要教会你在撒尿的时候如何抬起腿。”当他正要再加上些辱骂的言辞时,他眼睛里好斗的目光突然消失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尼弗尔大腿上的那幅王室印章。
“陛下!”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宽恕我!叫我不得好死!因为我那些污言秽语的蠢话,把我这窝窝囊囊的生命收回去吧。我耳闻一些传言说您还活着,但是在您的葬礼上我已经哭过了,因此我未能相信这样的一个奇迹。”尼弗尔宽慰地笑了,他不想杀掉他——索科是一位让人喜欢的有魅力的老无赖,希尔特还说他是全埃及军队中最好的驯马师之一。“你能够对作为法老的我发誓,永远对我效忠吗?”他严厉地问道。
“我乐于效忠,因为您的名字尼弗尔·塞提,全世界都敬畏您,埃及的众神和圣灵都爱戴您,您是整个合法埃及的光。我的心只为您跳动,我的灵魂会为您歌唱,我将对您尽所有的职责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么,索科,我晋升你为千车长,泰塔曾经卫冕过桂冠诗人的称号,现在轮到你获此殊荣。”
“请让我亲吻你的脚,法老。”索科恳求道。
“当然,伸出你的手。”尼弗尔说道,抓住了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放到自己的脚上。“你的士兵们真是遗憾。”尼弗尔看了看那些尸体,“如果有你这么忠诚的心,他们就不会死了。”
“他们是死在一位神的手上,”索科指出。“没有比这更大的殊荣了。此外,男巫泰塔能挽救那些仍在呻吟和痉挛的士兵的性命。”
三天后,当他们驾进加拉拉时,他们驾驭着近四百匹战马,索科自豪地骑在他的新法老的右侧,他那受伤的头部用绷带包扎着,因此他的头盔显得特别高。
索科不仅仅是具有最佳万人团军衔的伪法老军队的高级军需长,还是红色之路大赛的顶级高手。他给尼弗尔提供了敌人作战的战车和运输马车的精确数字,还有它们被具体调动和部署的地点。根据回忆,他草拟了一份三角洲仓库的军需补给站中马匹和犍牛的数量清单,还有军械库里储存的最新的武器清单。
“特洛克和纳加把最后的能使用的战车都带到东部远征去了。不论是在上王国,还是在下王国,在埃及剩下的战车都不到五十辆。在阿瓦里斯,底比斯和阿斯旺的军事工场都在夜以继日地加工,但是他们生产的每辆战车都被立即送到去贝尔谢巴和美索不达米亚路上的远征军。
“我们现在有马匹了,多亏了法老在塞恩的大胆出击,虽然大多数马匹都还小,未被驯服,但是没有战车我们就无法作战,”希尔特沮丧地说道。“我们无法抓住那些不存在的东西,现在王室国库里所有的黄金也买不到一支骑兵队。”
当他们离开加拉拉出来去截击大量马匹的时候,希尔特就沿着东边的大路将埋藏处剩余的黄金都取回来了。在加拉拉城下古老的蓄水池里有三十多万贵金属。他继续说道,“不久特洛克肯定会听说我们的成功,他将意识到我们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威胁。等他一占领了巴比伦,他就会将他的部分军队转移到这里来攻打我们。如果他只派一百辆战车来,就我们目前的状态是无法抵御他们的。”
其他所有的人都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尼弗尔站起来对政务会的委员们发表了讲话。他讲得很简短。“索科,你为我训练马匹,”他说道,“泰塔和我将负责找到战车。”
“陛下,那将是一个罕见的奇迹。”索科悲观地说道。
“不要那么放不开手脚吗,我的千车长,”尼弗尔微笑着对他说道。“我们怎么能用一个罕见的奇迹来授予你头衔,那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呢?让我们抱定这样的信心:我们要创造一个惊人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