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如焚的田恬,不顾齐宇的诧异,也没有看到齐恒眼里闪过的一抹感激,现在她的心里全是黄金海岸的命运。那里有她的朋友,有她的上司,那里的同事都那么可爱,那么友好和善良,一想到以后,那些可爱的人不可避免地会各自流散,最终失去联系。田恬的心中就一阵莫名刺痛。
“齐伯,黄金海岸不像你想像得那么若有似无。它在锡城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很多对文字有梦想的人,都会将自己的文字投给黄金海岸。黄金海岸聚集了一大批对生活有着很高热情的人,他们向往美好,坚持自我,有自己的原则和理想,他们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编进了黄金海岸,传递给很多还没有失去梦想的人群。那是一片干净的乐土,是相对于现在一切以利益为先的社会,唯一不受污染的桃源胜地。齐伯,如果你不继续投资黄金海岸,这片乐土将会很快陨灭,最终消亡。”
田恬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出口成章的本事。这一番长篇议论下来,她已微微有些口干舌燥,却丝毫未放在心上。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紧张地盯着旁边沙发里那个面容慈祥的老人。
齐宇有点动容。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稍嫌幼稚的女生,居然对黄金海岸有着这样深的感情,居然对人情温暖有着这样悲天悯人的胸怀,
田恬望着他的眼神,就像望着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么恳切,他实在……有些不忍心。
齐宇不满地望向坐在一边不出声的齐恒,这小子怎么回事?只会让女人出来打头阵,真是的,太没风度了。真不知道田恬这小姑娘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愣头青。
此时的齐恒,沉默地望着田恬,内心波澜起伏。
田恬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女生,似乎对世事有着消极的躲避态度,只愿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可是今天她一番话,直接向他展示了她的思想世界。她并不是躲避,她只是观望,在心里暗暗地评价,然后自己努力地做一些事情,虽然微小,但是都尽了她的全力。
她对世界充满了热爱,爱一切的花草树木,爱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爱一切的美好。可是,她也对世界充满了失望,人情越来越冷,人人都在争名逐利,忽略了人世间最根本最美好的情感。
她能做到的很有限,可是她还是愿意去做一切能够做的,用她的笔,用她的思想,去带给别人美好的希望。她希望用自己的笔,用黄金海岸的影响力,可以挽回一些依旧善良的心。
怎么这两个姓齐的男人,都这么沉默地瞪着她?是不是,自己刚才有点逾矩了?
此时,齐宇长长吁了口气,故作严肃的面容渐渐舒缓,望着田恬温暖地笑起来,“小田,你说服我了。好吧,我再资助黄金海岸三年。”
居然,说服了?
田恬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宇,又看了看一边的齐恒,那边厢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略略有点飘飘然:原来她还是有点销售天赋的嘛。哈哈。
短短三天,澳大利亚之行宣告结束。
齐宇亲自为两个年轻人整理好行李,吩咐管家为他们备好礼物,装了两个大大的箱子。
一直将他们送到机场。
人来人往的机场,告别的气氛十分浓郁。
齐宇穿着普通的棉质T恤,套着一件薄外套,下面穿着暗黑色的裤子,头发略有些花白。在人群中,他是显得如此普通,无人知道他就是显赫一时的威臣集团总裁。他此刻的样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与儿女告别的老人家。
望着站立于眼前,不停地看着登机消息的齐宇,田恬不由地有些内疚。
她拼尽了全力说服齐宇投资黄金海岸,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齐恒毕竟是齐宇的儿子,侍奉膝前是每个老人最期待的晚年光景。而现在,齐宇的老伴过世了,儿子又不在身边,每天只能守着一个大房子,孤零零地守着岁月。
田恬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齐宇的双手,“齐伯,以后逢着假期,我会来澳大利亚看你的。你不会孤单的。”
齐恒好笑地看着动情中的田恬,那女人眼里一片自责之意,望着他老爹的眼神,简直是爱心一片。
真是的,她也太小看他老爸了!年销售几百个亿的威臣,每天的公事都够他忙的了,还有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女,阳光沙滩,他老爹不要太潇洒……
他正偷笑得起劲,冷不防一只重拳招呼过来,紧接着迎上的是齐宇气鼓着的一张脸。
果然还是生女孩好,瞧女孩子多贴心,多像一件小棉袄。田恬还知道他老人家孤单怕寂寞呢!齐宇望了一眼齐恒,越看越来气,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让他出来,省得招人心烦。
望向田恬时,齐宇气愤的神情立刻变成和蔼,变脸速度让人咋舌,“真的吗?小田?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呢?早点给我电话,我好安排。”
田恬摇摇头,“怎能麻烦齐伯呢?如果让齐伯累着的话,我就不来了。”
“好好好,我们小田孝顺,那我等着你来啊。”
好一副天伦之乐啊。
硬生生被排挤在外的齐恒,却没有任何不豫之色,望着与父亲相处甚欢的田恬,他的眼眸中一片欣喜。
该登机了。
不舍的田恬,一边取过行李,一边不停地嘱咐齐宇,“齐伯,我们不在的日子,你要多注意身体。多休息。”
齐宇已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挥手,催促他们赶紧走。
走了一段路,齐恒突地转过身,冲到齐宇身前,凑在他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齐宇一听,眼睛突然发亮。齐恒冲他神秘地眨眨眼。
一边前行一边往后看的田恬,见本来有点小忧伤的齐伯,在齐恒一句话的感染下,立刻精神焕发,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在一起笑得异常愉快。
“你跟齐伯说的什么话啊?他怎么那么高兴?”齐恒跑到她身边时,田恬不由自主地问起。
齐恒脸上一副“此事重大,闲人莫猜”的神秘表情,勾得田恬心痒痒的。
“喂,快说嘛,到底说了什么话……”
望着一男一女一闹一静地进入关口,齐宇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
他在这里,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