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他还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轻轻巧巧的上了阁楼,然后在云家的那个宗室子弟的同意之下附耳到他旁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夜寻就见那宗室子弟皱了皱眉,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神色才重新定了下来。想必是对那件较为棘手的事情有了定论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皱眉……莫不是,是因为云想?
夜寻心中波动了片刻,便又在脸上显出了笑容。不管怎么样,云想一定还是好好的,否则,那人不可能会皱眉苦恼……哈哈,果然是他的云想啊!
“怎么忽然傻笑起来了?”站在夜寻身旁的刘二忽然用手肘撞了撞夜寻,对着他挤眉弄眼道,“想到了什么?”
夜寻知道,刘二问的是他又没有办法混进云家堡的那些人里,但是他现在,还真是没有想到任何办法的。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又能怎么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家子弟注意到他……
所以,夜寻摇了摇头,脸上的弧度慢慢变成苦笑,“也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混进去……啊,果然很傻啊,去抢藏宝图什么的,根本行不通啊。”
“当然很傻!”刘二还没说话,站在旁边的岳齐就先皱起眉头,开口便是一串连珠炮似的教训,“你当你是什么人啊?啊?能和那些打败了五十个人的比吗?你是想挨揍还是怎么的?”
“别说得这么……哎哎,我又没打算真的去抢,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夜寻苦笑,而后再看了那阁楼上一眼,却见阁楼上被盟主派去取藏宝图的人已经下了阁楼,往被圈出来的红毯走去。
被派下来的人面目平凡甚至是称得上丑陋的,脸上有着一个不小的胎记,遍布了他的半张脸,长在左眼下方,就像是一个丑陋的货物标记。
他的脚步交错并不快,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到了夜寻的不远处。他是每一步都跨得稳健,且呼吸绵长,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将站在那红毯上被围出来的部分的人请出去之后,他抽出绑在腰间的匕首,然后弯腰用匕首在红毯上划了几下。以夜寻的目力,可以看见那里的红毯被几个金色的柳钉钉住了,呈现出一个方形的阵型,那人用匕首划了几下,便将那红毯给划出了一块方形的缺口,低下是一块可以移动的木板。
被盟主派下来的人将木板取出来之后,便能看见那下面是一块被掏空了的地方,里面是一个紧闭着的红木盒子。那人移开木板将盒子取出来之后,便站在了红毯中间,双手捧着木盒望向站在阁楼上的盟主,等候他的吩咐。
“哈哈哈……诚如各位所见,这里面就是那张宝藏图以及它的拓本了。在刚刚得到藏宝图的时候,老夫可是对该怎么处置它狠狠地伤了神呢,后来的保存,也很是苦恼啊!”
武林盟主似乎是对自己的作为很是自得,看着那红木的盒子微笑一阵之后,继续说道,“这东西在老夫手里,若是丢失了,那便是负了那位将它交给我的少侠了,所以,老夫自然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的,所幸这样的方法是那位少侠也同意的。嗯,为了不丢失这张藏宝图,老夫在第一天搭建起这红毯的时候,便命人在这里挖了一个空洞,将藏宝图藏在这里。哈哈……想必是没有人知道藏宝图不在老夫手上的,这样,也算是不辜负那位少侠的托福了!”
“好了杜康,将藏宝图分给那几位侠士吧。”
站在下首的杜康微微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将盒子打开,那处卷成筒状的藏宝图递给了站在一边成一排的十五人。
把十五分藏宝图全部分发给了十五个人之后,杜康便合上了红木盒子,静静地站在了一边,老实安分的样子,让人一看见他便会认为他是武艺高强的忠仆一类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寻再凝视了他许久之后,仍然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违和感,仿佛,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
摇了摇头,夜寻甩掉脑中纷繁的思绪,开始观看事情的发展,寻思着要怎么想办法混进云家堡的队伍。
十五个人分别拿到了藏宝图。不过有一些并没有急着立刻打开,而是将它妥善的收在了身上。不过急性子的人也还是有的,他们在拿到了藏宝图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拴住藏宝图的绳子,打开卷轴开始辨认起来。
其中的两个人看起来是相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所以两人将藏宝图合到了一处,想集两个人的智慧一起辨认一下。只是刚刚将两张藏宝图打开,两人就一起愣了一下。
“不知各位侠士还有什么问题?若是有的话请尽管提出,然后,请大家在三天之内将宝藏带回来。”盟主见下面的十五个人都有了藏宝图,捋着自己的美须微微点头一笑。
“盟主!我有问题!”
“请说。”盟主手一扬,示意他开口将问题说完。
“盟主,你的藏宝图……是每一张都不一样的吗?”因为他只跟自己的朋友熟识,并不认识其他的三个人,所以在看过了自己友人的藏宝图之后,心里就不禁开始猜测,是不是每个人的都是不一样的,还是,只有他们里的一个拿着的并不是藏宝图。
当然,此时他是没有怀疑盟主的。毕竟盟主积威已有十年,十年间的威望还是相当不错的,他的信誉便是大家都信得过的。所以那位侠士也没有往监守自盗那方面去想。不过此时,他还是需要一个答案才是,否则怕是要失去角逐武林盟主宝座的资格了。
“什么?”盟主抚须的手一顿,皱着眉道,“藏宝图皆是由一份底本拓出来的,故而,理应是每一张藏宝图都是一模一样才是。”
“那……那我和我兄弟得到的怎么不一样?”那位侠士微微一愣,而后便是将手里已经打开了的藏宝图一扬,让盟主看清楚他手里两份藏宝图的不同。
站在不远处靠近阁楼的夜寻倒是可以看见那两张藏宝图的,所以,他也可以很轻易的发现那两张藏宝图的确是不同的。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两张不相同的藏宝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盟主的话来说,是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毕竟是由一份拓出来的许多拓本,不该出现差别,可偏偏就在这个当口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用做他想,若不是盟主故布疑阵,便是盟主的手下里,有人起了贪念。
因为想到了这个可能,下面站着的武林人士看着站在阁楼上的盟主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不过,那只是一瞬而已,就又恢复了正常,毕竟,在这么多年来,盟主的形象实在是无懈可击的正派,让人很难将想把藏宝图据为己有的歹人联系到一起。
“想必是盟主的门客有人起了私心吧。”站在夜寻身前的人就这么冷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盟主不值。
“我看也是,”站在那人身边的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个叫杜康的人?照理说这件事情必定是隐秘的,盟主不会让太多的人知道,而那个杜康,是最有可能接触到藏宝图的人……”
“有可能……看来这个人的嫌疑最大啊……”那人点了点头,却是赞同了自己友人的话。
“啧啧,这么说起来,那人还真是越看越是一副凶相呢……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见自己的朋友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他便是颇为自得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端详起老老实实的站在红毯上的杜康,不断非议。
站在周围下首的人,似乎都颇为赞同那位侠士的话,将质疑的目光放在了杜康的身上,似乎他已经是调换了藏宝图的罪魁祸首一般。若是目光可以有若实质的话,想必杜康此时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而他们身后的夜寻只是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附和。虽然乍一看下来,杜康的嫌疑的确很大,但是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比较好。而且杜康一副沉着冷静的摸样,看着他这样子,夜寻倒是颇有些佩服的。
便是没有罪过的人,在这样的目光洗礼下,想必都是会有些不自然的。可这人,却偏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让人能很轻易地联想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这句话,倒真是他的写照了。
可见,这位叫杜康的人心智有多么坚定了。对于这样的人,夜寻一向是佩服的,一个人,就算他再怎么十恶不赦,也总会有他的长处有点,更何况此时杜康并没有被证实真的偷偷调换了藏宝图,在夜寻心里,他便只是一个忠心耿耿而又心志坚定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