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丽江的倒数第二天,蒲箫遥和赵金秋头天说好第二天两人一起去爬玉龙雪山。第二天早晨,蒲箫遥一大早起来,就在客栈的院子里等着赵金秋。
赵金秋一下楼看到他,就莫名地生起气来,就是想和他唱反调,于是坚决不肯去爬雪山。蒲箫遥见她头天说好的事情,此刻临时反悔,也有些生气,见赵金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等蒲箫遥走了,赵金秋在古城闲逛了一阵子,吃了个农家小院吃了点东西,才一个人慢悠悠地去听纳西古乐。
据考证,纳西古乐起源于公元14世纪,它是云南省最为古老的音乐,也是中国或世界最古老的音乐之一。
门票按照位置的排序分为A、B、C三种,赵金秋买了A票,160元,进去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发现纳西古乐会堂是个很小的音乐堂,大约只能坐二百多人。台下是一色的旧式条桌短凳,那小小的舞台很像旧式的戏台。听众席上,有不少的外国友人。赵金秋发现纳西古乐真的是极其古老:乐器古老,演奏的人大部分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年人,等到音乐响起,才发现连曲目也都是古老的。
演出前,很安静,又觉着很神秘。少顷,身着长衫马褂的乐师们缓步落座。乐师们大多七八十岁了,只见他们正襟危坐,怀抱古旧乐器,一个个鹤发童颜,美髯飘胸,一派返璞归真的场面。
赵金秋有“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感觉,正陶醉间,旁边有人蹭了一下,她往另一边移了一下,那人又跟着蹭了一下。赵金秋睁开眼,发现是几天不见的左维宁,“你不是消失了吗?”
左维宁没有像往日那样嬉皮笑脸,只是蹙眉催促道:“先出去,我有事情跟你说。”
“干嘛?有事情在这里说,我还没听完呢。”赵金秋不理他。
“走吧,回头再听。”左维宁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赵金秋急了,“放手,别打扰我欣赏古乐。”
“我真的有事跟你说。”左维宁只好在她旁边重新坐下来,然后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花钱买票进来就是为了找你来的,你可别没良心啊,我真的是为你好。”
“什么事?你说啊。”赵金秋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左维宁不满看了她一眼,说:“蒲箫遥出事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赵金秋一头雾水地看着已然离去的左维宁,心想蒲箫遥能出什么事,肯定是他想搞什么恶作剧,她才不上他的当。于是接着听古乐。
隔了几分钟,手机上出现一条短信:“蒲箫遥在玉龙雪山出事了!”
赵金秋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蒲箫遥在玉龙雪山?第二反应是蒲箫遥出事了。这还得了!赵金秋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把前后左右的人都吓了一跳,她忙着一边道歉一边往外跑去。
“你怎么知道他出事了?”赵金秋跑到门外找到左维宁,抓着他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认识这儿的一警察,他说玉龙雪山一小时前发生雪崩,他手里还有可能遇害人的名单,我看到蒲箫遥的名字也在里面。”
“雪崩?”赵金秋惊呆了。她曾在影视作品看到过雪崩发生的情景,她知道雪崩是多恐怖的一个代名词,死亡的代名词。
左维宁看她脸色一瞬间苍白,赶紧安慰道:“你先别慌,名单里有他的名字,只是说明他上了玉龙雪山,但是不一定就遇难了。而且现在当地政府正在迅速组织救援,距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村民和游客也都自发组织上山参与抢救,肯定会没事的。”
“我要去找他。”赵金秋说完,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左维宁一把拉住她,见她挣扎,仍死死拉住她说:“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坐车过去都要半个小时,你难道想走过去吗?别慌,我打车带你去。”
赵金秋这才安静地跟在左维宁身后,等着他打车。
等她们赶到山脚,发现通往雪山上的路已经被封锁了,只有出来的人,不准人进去。夏小沐赶紧拉着从山上下来的一中年男子问情况。那人说,他也只是听人说出事然后就被遣送下山了,途中遇到由民警、武警、医护人员等组成二三十名救援人员上了山,具体伤亡情况他也不清楚。
蒲箫遥的电话一直关机。赵金秋心里急得不行,却又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巴巴地望着雪山的方向。过了不久,出来几个人,说已经确定有人死亡,还有不同程度受伤的,还有的被大雪掩埋。旁边立刻有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呼天抢地的,劝都劝不住。
赵金秋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到地上,鼻头一酸没忍住,眼泪刷刷刷掉了出来。左维宁几次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都没有成功,这才发现她整个人已经僵硬得没有了力气,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而下。左维宁找了个地方垫上报纸让她坐下,一直搂着她,陪着她一直等在雪山下。
左维宁看不过去,搓着赵金秋的脸说:“你冷静点!上雪山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遇难,说不定他现在正在下山的途中,一会就能见到他了。你别自己把自己吓坏了好不好?”
赵金秋自责道:“我心里害怕,我害怕极了你知不知道?明明昨天就说好今天和他一起去爬雪山的,可是早晨起来,我找借口跟他闹别扭,死活不肯跟他去。当时,我就应该阻止他别去,我光顾着生气了,没理会他。要是他真出了事,我一辈子不会安心。”
“赵金秋,你清醒点!”左维宁摇着她,试图让她清醒点,“你应该庆幸你没有上雪山。”
赵金秋此刻没法平静,她眼泪婆娑,“我就是后悔我没有上去,我要是上去了,即使遇难了,我也能和他在一起。”
“你就这么爱他?”左维宁无力地说,突然提高音量,“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