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猜出他就是阿尔弗雷德·盖尔。他面带紧张地走进屋子，仿佛是出于职业习惯，先扫视了屋子的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才放下心来。他走到墙壁前，站在椅子上面对着那个白胡子皇帝画像瞧了好一会儿，边看边用手摸着它。突然，一阵脚步声临近，他跳下椅子，警觉地向门外望去；银行家奥德里奇先生出现在门口。
奥德里奇先生见到阿尔弗雷德·盖尔吃了一惊，叫道：“是你，是你叫我来的吗？”
“不，我没有写信。”
“信上写着你的名字，你说要和我交换……”
“我从没有给你写信。”
阿尔弗雷德·盖尔像是意识到危险正向他走来，朝我们这个方向瞟一眼又看看四周，不顾银行家的话，就快步向房门走去。
“你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先生，我恐怕不能奉陪了。”
“你不能走。”
“奥德里奇先生，不是我叫你来的，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你不能走！”
奥德里奇先生坚决的态度似乎唬住了他，他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那你想说什么？要说快点说，说完我就走。”
我等了半天，始终不见第三个人来，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德兰卡里自己怎么能不来呢？让他们两个来对质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在后面都给弄糊涂了。
“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告诉我真相了。毕维斯到底在哪儿？”
“这我怎么知道。”
“你应该知道的，不，你一定知道。那天晚上毕维斯走后只有你们跟他一起，第二天他便失踪了。不是你们，还会是谁？”
“说话要有证据。”
“你给我看的毕维斯的研制方案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你当时要我买下它。”
“我跟你说过了，那是第二天我在他的卧室里找到的。”
“一派胡言！”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法院会告诉你凭什么。”
“奥德里奇先生，要是你有半点证据的话，你也不至于会受到我们的威胁。”
“威胁，就凭你也想威胁我？那些信，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花钱赎回呢，又为什么派人盯着我们？”
“你……你不要太过分。在这座城市里，凭我的能力想要你的脑袋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那就试试吧。”
“快把信交出来。”
“没有。”
“今天在你把信交给我之前，休想走出这个门。”
奥德里奇先生有些激动，冲过去一把抓住阿尔弗雷德·盖尔的衣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突然，盖尔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一把枪：“奥德里奇先生，别逼我，看谁先要了谁的脑袋！放手让我走！”
奥德里奇先生蹲下身来，突然一声枪响，盖尔的枪掉在了地上。
我吃了一惊，是柯蒂斯开的枪。柯蒂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
俩人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异常的震惊，盖尔脸色苍白地问：“您是什么人？”
“我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奥德里奇先生，请您退后，我来代您打完这局牌，我手上有王牌红心七。”说着他举起那块铁片给盖尔看。
“您到底想要什么？”盖尔脸色苍白地问。
“要您身上的所有东西。”
“我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对，您有。您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信要您带着文件来的，不是吗？”
柯蒂斯好像吃定了盖尔，果然，盖尔低着头说：“文件在这儿。”
“我要的是原件。”
“这就是原件。”
“您开个价吧。”
“五十万。”
“哈哈，五十万！您卖给海军部也就十万块，而且试验还不能成功，因为方案是不完整的，没有人看得懂。一万法郎，一分钱不多！”柯蒂斯斩钉截铁地说。
“那您要它来做什么？”
“那与您无关。就一万法郎。”
“好，一言为定！”
柯蒂斯转过去对银行家说：“我知道您想要什么？”
“您怎么知道……”
“您要的是那些信吧。”
“对，就是那些信。”
“那一万法郎您出得起吧？”
“出得起！”
“盖尔，信呢？”
“我不知道，信一向由我弟弟保管，他已经死了。”
“信就在这儿，您知道的。快打开！”柯蒂斯带着坚决的语气说完，然后往墙上那幅白胡子皇帝的壁画指了下，并掏出一块铁片给他。
看到那块铁片，盖尔像中了风似的瘫坐在地上：“不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六
柯蒂斯自己走过去，踏上一张椅子，把红心七铁片覆在宝剑根部齐护手的位置，让铁片的边缘正好遮住宝剑的刃口，然后通过红心中间的洞孔，把墙面上七块很小的石板分别压下去。当最后一块小石板按下去时，机关立刻就动了起来，皇帝的整个胸部转了过来，露出一个宽宽的缺口，样子就像个保险箱，四周都覆着铁皮。
“保险箱是空的，盖尔。”
“肯定是我弟弟把信拿走了。”
“别跟我逗了，快招了吧。还有一个机关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两万。”
“银行家，您要的东西值两万吗？”
“值……值！”
盖尔关上保险箱，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拿起铁片，把它覆在壁画中的宝剑上，跟刚才柯蒂斯摆的位置一模一样，也仍利用红心中间的洞孔打开了机关。这时墙面上又露出一个缺口，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回只有保险箱的一个部分转出来，露出一个较小的保险箱，它的深度刚好是较大的那个保险箱的门的厚度。
里面果真有一叠文件。盖尔把那些文件交给柯蒂斯，柯蒂斯接过文件，对奥德里奇先生说：“这下，毕维斯的方案该完整了吧？加上您手中还有一份……”
“是的，完整了。”
双方进行了交换，当奥德里奇先生接过信件的时候，屏风后面的奥德里奇夫人绝望地晕了过去。事情得以顺利解决，奥德里奇先生带走了妻子写给毕维斯的信件以及潜艇方案。
“我的钱呢？”盖尔问道。
“钱，你还敢要钱？我带你出去向死人要吧。”
“什么死人？”
“别跟我装蒜了。那块荒地下你们藏了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堆白骨相信警方会感兴趣的。”
盖尔发疯似的捏紧拳头掩在脸上。他冷静了一下说道：“好吧，今天我遇到高手了，也算生平一大快事。只是我想死得明白一点。”
柯蒂斯问：“你想知道什么？”
盖尔心有不甘地说：“大保险箱里的东西呢，是你拿走了？”
“对。”
“那是些什么东西？”盖尔问。
“什么东西？就是你们兄弟俩东拼西闯得来的宝贝呗，满满一箱黄金和白银。”柯蒂斯说。
“那是你把它拿走了？”
“你猜对了，正是那天晚上我拿走的。”
“我弟弟是因为发现东西不见了才自杀的？”
“有这个可能咯，但我想是的，光是拿走了你们和敌国往来的信件还不至于让他激动得自杀。”
“还有一个问题，你能留个姓名吗？”
“难道你想找我报仇？也罢，听好咯，柯蒂斯，我叫柯蒂斯。要说今天你栽在我手里也不吃亏啊。”说完他把盖尔推出门去。
“柯蒂斯，柯蒂斯！”我推开屏风朝他喊道。
他转过身来问：“怎么啦？”
“她晕倒了。”
我们把奥德里奇夫人扶起来，柯蒂斯掐住她的人中，不久她就慢慢恢复了意识。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信，你给她丈夫了。”
“她真以为我这么傻？也难怪，当时她肯定看不出来。”
奥德里奇夫人醒了过来，他把一小袋东西交给她：“这才是您的信。”
“那，给我先生的那些呢？”
“我把它们掉包了。”
她终于露出笑容，对着柯蒂斯一直道谢。
之后，我把柯蒂斯拉过来说：“那天晚上是你来过这儿？”
“是的，我得到情报知道你这儿有个保险箱，我就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有那些信的？”
“在奥德里奇夫人来这儿以前，我并不知道有信这回事儿。一开始我只找到那个大的保险箱，里面除了盖尔兄弟俩留下的金银财宝就是他们私通敌国的信件。”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侠盗做事不需要目的，率性而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哈哈。”
奥德里奇先生之后把研制方案交给了本国政府。一年之后，红心七号潜艇研制成功，我在海军部举办的庆功宴上见到了柯蒂斯。海军部长官发表讲话：感谢我们的英雄——奥德里奇先生，是他让我们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大。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他。
听着长官的话，我和柯蒂斯相视一笑。我们一起走出会场，在大街上谈论着去年那件事儿，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后记： 我的好友柯蒂斯，又称亚森·罗平，人称“法兰西第一怪侠”。生平喜欢劫富济贫，经常化名为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各种角色帮助解决疑难案件，尤其喜欢解决连警方都觉得棘手的案件。如今，小有成就，声名远播，名噪法兰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