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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序六首

黄说仲诗草序

越山川瓌丽甲天下钱塘富春四明三竺南北二雁幽奇靓峭薄海外内罕与伦乃天台尤以灵迹着石梁亘空瀑流畍道赤城之标高揭万寻曩读晋孙绰先生赋輙豪兴勃勃如神游金庭玉壶与二仙姝目成霞外者亟思拉同好偕往庶几晨肇之一遇而难其人丙戌计偕晤李大将军剧谈天台黄君说仲不容口心翩翩慕向之明季扁舟淮汭谒世叔通侯则说仲俨然在焉把余臂欢剧欲狂中夜造膝欵言缕覼洞肝腹已袖出是编进余曰不佞寤寐吾子三十年于此矣惟是不腆敝帚不敢有所隠也敢悉索以累下执事余受读卒业而三叹赤城之郊磅礴郁葱之气至说仲而彬彬尽泄也说仲故天台世家蚤歳才情蔚起与蔡仪制稚含王黄门永叔结词盟东海上而厥先宗伯公绾实从世叔王父文成公游世叔以勲胄仗钺登坛龙门嵳峩一代景附说仲首居戎幕为上宾操觚授简而外元戎喜怒一切置若罔闻也者独〈木疌〉丈室坐蒲团如苦行头陀浃旬足不履户阈童子钻穴聚窥第闻喉吻间隠隠嗫嚅声两手伸缩往来据棐几作推敲状时而掀髯时而拄颊得句踉蹡起探赫蹏掌许録之句累成篇篇累成巻巻累成帙帙成则世叔趣为剞劂行诸世说仲用是愈益自信发舒沥思覃精亡虚日亡论鲁连却秦冯驩振薛毛遂激楚古岩处畸流往往有以殊勋奋记室者而说仲规图大业回睨诸人漠如也今緫萃其生平诗歌为什亡虑千数计为巻亡虑十数计左提右掣大都得之世叔为多选体之夷旷雍容长短句之轻新婉达合作置鹿门辋川嘉州集夐不易辨五七言律絶亭亭独上百尺无枝朗抱冲襟汛洗尘俗清者大厯旨者元和淳者咸通质者长庆司空皇甫姚郑复生说仲无忝孟季乡先达载式之辈宋渡南号巨擘较说仲才或少赢以格藐乎卑瞠乎后矣始说仲名籍郡诸生中弃去占〈亻毕〉弗习习诗歌诗歌成而占〈亻毕〉废乃余〈山钦〉﨑濩落放情宇宙胥国能家武失之今头颅业俱种种而邂逅合并穷途得微赤城之灵果有意吾两人者之为兹山主耶吾乡黄初平炼药处去天台仅仅数百里旦夕曳敝青鞋入飞流悬瀑中觅晨肇曩时遗迹胡麻之粒庶几一载遇焉即身后不朽名付诸蜗沫区区人间世鸡肋其何足以撄之说仲亟从余归矣二仙姝振衣霞外迟余与说仲乆矣

王生四游草序

余识王山人在癸酉甲戌间始山人在瀫上从诸年少饮狭斜一日邂逅余当垆酒家问姓名踉蹡前揖曰象不敏蓬游江湖习闻胡先生稔矣乃何幸于此获一当先生亟罢饮持刺候余门余与语移日壮之以千秋大业朂焉山人悦尽谢诸年少而从余学诗俄挟策辞余走秣陵谒李惟寅太保闻问中絶三十载丁酉夏余羇卧武林忽阍者以山人报余闻倒屣出覩山人乘高轩拥上驷从苍头五六翩翩来其风度亡少颓于昔而意气神貌油然睟然盎然殆非复吴下蒙也余甚怪且慰趣呼酒坐山人语之曰自子之去吾溪上一时过从朋旧聚散浮沈不知凡几变迁矣而吾与子若鲁灵光迄无恙兹复合延津谓造物者无意乎胡以巧为吾两人地若是也子别吾三十载矣中间踪迹何方交游何人占〈亻毕〉何状其悉有以语我来山人遽从囊中出一编避席长跽曰微先生问之象固且从容请之始象辞先生走秣陵已遂由秣陵入燕悲歌黄金故台觅庆卿渐离不可得则复南迈而之楚浮洞庭泛云梦吊二妃九疑藂竹间则复西折而之蜀挽舟巫峡瞿塘白帝蹑草屫三峨嵋洋洋乎震旦第一观矣则复益西南折而入滇穷竟碧鸡金马昆明点苍声迹几达于缅甸富良而后以吾兴尽而返吾初服大都五岳之胜得于吾之杖者亡虑十之九九州岛之内得于吾之目者亡虑十之六六合之外得于吾之耳者亡虑十之三生平感遇忻戚纷纠万端一于吾诗歌发之是编固曩昔先生余敎也不揣徼惠一言附异日青云之末先生幸卒宠施之余读之喟然击节曰有是哉子之游也今〈宀禹〉内名能词赋不啻数十百曹大都矜幅尺树门庭高者自托于狂恠怒张而卑者纎阿浮狡优童市娼角容泽甚且折辈行捐泉布博游扬之口于曹丘而韦布之鲜修者酗酒踞坐借口灌夫祢衡致庙堂之上吏议主逐客而山林之下明诏忘求贤葢诗道与游道迄于今胥病矣卒之声称随冺于月旦而行履蔑能逾寻常固也山人发轫海东携一剑自南而北复自北而南至接壤南交西竺而后返覩其人五尺恂恂匪有乘蹻履风之术而周歴四表若步武于宫中此庸讵可以声音笑貌兾耶余读山人诗一再过清而婉秀而宕新而弗刻高者毋为亢卑者弗纳于衰葢粹乎一规于风雅之正而絶出于晚近侪流习尚畛畦之外者固宜愈逺而游亡弗得狎魋结偶雕题而坦然户国无碍也余别山人溪上且易世卽诗歌屣倍兹编而足迹自燕吴齐鲁外无能越一境余固甚愧山人者而胡以叙山人诗以山人沾沾余言甚力也姑援笔纪其岁月且以征余之知山人三十年犹旦暮云

林贞耀观察覆瓿草序

国初称才之盛者无若吴下四杰岭南五子咸彬彬合轨一时云而闽中以才著称者凡十较二方不啻倍之而林员外子羽又翘然为十人者之冠郑继之王道思崛兴弘德嘉靖间迨今日而阛阓词章几于家灵蛇户罔象矣而闽之尤称极盛者亡若晋安之林荣名奕叶焜耀于一门三世之中父子弟兄更倡迭和而山林枯槁之言望之自失若今观察贞耀先生覆瓿草其一斑已先生王父文安公尊人文僖伯氏文恪皆以良史之才擅藻木天联翩八座其鸿裁巨轴紬之金匮石室而播之通邑大都者固已人人讲习之而先生特以蚤岁成进士扬歴中外已而养高岩穴十余年所而以其生平全力萃于诗歌吟咏故尤为精诣亡前其体自河梁以迄辋川无所不悬解其世自黄初以迄大厯无所不驰骤其人自苏李以迄钱刘无所不取裁兹所传覆瓿一编不佞麟受而伏读未尝不三击节也五言选体温裕和平薄太康而上之而五言律为尤胜如茂林丰草幽谷长松味之亡穷索之逾逺七言近体清融婉亮兼天宝而有之而七言古为尤超如流水行云回风急雪排荡莫测操纵自由他如大篇长句鬯丽而舂容庄严而富缛短章孤絶优柔而闲旷逸发而秾纎卽鼎中一胾全牛固己目中大都先生之治诗才高而絜之以法气厚而标之以韵骨澹而永之以思情与景适象与境镕比兴弥深而觔节靡减葢卓然自名一家而侈大三世之传籍第令陆氏两生见之君苗焚研之弗暇而敢以三都覆土瓿也嗟夫古今所炫称簪绅阀阅极于汉之袁杨顾其人菁华不少槩见唐之窦宋之苏蝉连竞爽而率壈坎宦途求其膴于仕者一不可得又仅仅一载传而骤止以今先生较之通塞乆近其果孰与仲多故不佞窃以先生一门殆造物者阴纵完畀讵惟昭代亡两亘古今罕覩其伦非虚语也而不啻已也先生从子计部郎天迪方以文辞雄艺苑不佞尝序其诗谓闽有两林员外行且嗣先生之业而益传之无穷而林之独盛于当代也行且不可以世数计敬因先生命序而陈说私所艳慕如右俟尚论者执余言为左券云

李临淮青莲贝叶二藁序

夫绛灌无文隋陆无武才之难兼葢自古叹之云乃仲尼称有文事必有武备诗歌吉甫为宪万邦而春秋美晋郄縠敦诗书而说礼乐此其人宁亡一二槩见也岂歴数盛衰固人材所繇高下而瑰伟殊絶命世之英挺生间出则造物者亦有时而独纵其全与汉李少卿首创五言河梁诸篇上继三百惜也没身塞外摧败之功靡足自赎药师以雄畧佐文皇混一县〈宀禹〉而挽近世所传兵法龎猥错杂荐绅先生罕言之两君子皆旷代人豪奋迹行伍揆诸二者犹戛乎难兼若此矧世胄勲华身际丰亨豫大之朝而坐极膏梁都冶之奉卽父祖箕裘置为长物而词章琐琐奚足以云此余上下数千百年而不能无心折于余友李惟寅氏也惟寅故歧阳冢嫡髫鬌从尊大人楚游白雪山房一编海内喁喁亟称寡和旣用才谞受知当路宿卫羽林慨然遐思迹古作者与余辈结社华阳当代大家名流琅琊歴下武昌新蔡长兴南海之伦朝分廷而暮造膝而尤喜折节寒贱士士挟一长操一曲靡不蹑屫而走临淮嘉隆庆厯之间风雅大弘词场四辟上自王公下讫韦布洋洋纚纚同声合辙咸惟寅作新振起之卽古巨匠宗工身关世运隆污者曷尚焉乃惟寅迄未尝以文事诎武备自居督府守陪京极而位戎列师保百万之众操纵掌握登坛忼慨宇宙肃清当西夏弄兵东境窃发中原士庶岌岌皇皇惟寅坐镇庙堂声色不动而长鲸折角羸豕献俘穷发顽酋匍匐请命卽古重臣元老身系社稷安危者曷尚焉乃惟寅迄未尝以武备辍文事功名日起阀阅日崇九域之人望焉而震而吐哺结袜念弗少衰花晨雪郊大集名胜据胡床而挥彩笔一篇一咏甫出而人争诵之以及羽书纷沓尺素淋漓顷刻百函交授并发今其制作大都裒成宏若青莲贝叶二藁可较覩已其格也典鬯和平而尽削巉崖诡峻之状其调也清融亮节而一扫尖纎浮曼之风其神情之来飙如翼如如登九成之台招阆风而飡沆瀣其色泽之传温如烨如如入万花之谷濯春月而坐氷壶读之而泠然大雅之音翫之而雍然泰和之象明一代诗求絶去宋人唇吻而一禀于大厯开元者舍惟寅将畴归耶葢语文事则篇章接轨陇西而勲劳逺迈语武备则韬钤比踪卫国而藻绘弥光非所谓瑰伟殊絶文武兼资崛起于珥貂横玉之中而并包乎垂绅贯札之业若春秋雅颂所称述三军司命万邦为宪者否耶然耶余与惟寅交緫角迨今逾三十载人谓知惟寅者世莫余若而余亦谬自谓能知惟寅輙因二集之成而备述其生平梗槩如右后世子云者作庶几哉以不佞为知言虽然余之知惟寅与世之艳耀惟寅特功与言二者其笃而论之谓深知惟寅未也惟寅宿根天植少卽栖心玄寂皈依太上之初故所居斋阁一以青莲贝叶名之其意旨较然可覩异日者屣脱浮荣出函关而化西域卽山河大地彼且一切空之而奚有于二者噫嘻浅之乎余之所以知惟寅矣浅之乎余之所以知惟寅矣

瑞云楼藁序

自昔名世伟人肩将相文武之业者葢莫如汉之诸葛武乡乃唐宋以还胡寥寥弗遗见也逮明而吾越两文成后先并起括苍刘公伯温以雄略翊真主而以其余事偕高杨辈振一代风雅于明初会稽王公伯安以雄略戡大艰而以其余事偕李何辈振一代风雅于明盛余尝慨慕两公兾一为之执鞭弭而阨于世代之弗相及而犹幸得交王公之后若今通侯世叔君者余读其瑞雪楼藁未尝不三叹息云世叔为伯安先生冢孙髫鬐卽以清标令望照映蝉冕尝邂逅不佞李惟寅第中恍然天际真人令人俯仰自失稍长輙以弓裘自奋居恒有驰伊吾絶大汉之想凡所为挽强执鋭披坚跃骏介胄之士见谓缩朒难胜者率道之谈笑间旣身袭龙阳公封以列侯督枢筦董江防其雄才大略若龙泉太阿陆试犀兕水试蛟鼍投之所向砉然理解天子亟心异之未几遂有总理漕镇之拜国家西北九边数十百万之众朝夕待命世叔建朱节震华鼔舳舻载道刍挽如云廷中翕然拟之长城大树乃世叔不惟韬钤冠世而间推其余力于文事尤矫矫絶出一时每临江而横槊出塞而据鞍分阃而运筹登坛而仗钺以至留宾西第乘兴南楼坐啸霜空轻裘雪夜兴会所触一发之于诗歌若今黄君说仲所校辑瑞云楼藁特其鼎中一胾已余尝受读卒业窃以世叔之诗挥洒性灵淘浣风骨思深以逺绪密以清于情靡弗达而御之以格于景靡弗会而谐之以调于境靡弗探而裁之以法于体靡弗备而标之以神庄严而清庙明堂华重而大弓宝玉婉畅而行云流水奇峭而白鹤朱霞纎秾而芳草落花间澹而长林藂薄葢世叔于诗歌絶去雕锼刻削浮曼儿女之态又槪不为牢慅愤郁无病呻吟之词而一禀于三百篇十九首优柔平中之余韵真沨沨乎大国风哉无论诸彻侯中邈焉寡俦藉以韦布苦吟之客挟其一技以与王公大人争千秋万世于身后者其能德色所长以自侈于世叔否耶异时近述远宗屹然为东南赤帜俾吾越两文成故武有所恃以永永弗坠匪世叔而畴其人耶虽然伯温氏启运国初高杨诸子大都因袭元政伯安先生崛起弘正间李何甫洽业己游精太上骈拇艺文故尝窃谓两文成勲伐品流诚超百世而诗歌犹若弗能无待焉者今六合为家八荒重译卽世叔雄才大略嫓媺两公亦将局于时之亡所试独声律自嘉隆再造几奄黄初宝厯而有之当此时气运之隆较前人不翅倍屣而世叔夙以鸿篇巨藻惊弇州之座且春秋鼎盛中尝欿然自下若溟渤之受万流彼其税驾之所余恶得而窥诸日新富有挈斯道之上乘主风雅于一代视两文成之世奕奕乎有光焉世叔所躬自期待意在兹乎将相文武之业行且于其身卜之而胡以云唐宋以还寥寥也

西湖百咏序

武林山川胜絶钱塘天目等区为东南游赏甲而西湖之韶靓秾丽尤震旦国第一观澄波镜空万顷如席外环三竺傍峙两高玄宫梵刹四百八十金银丹雘照耀其中恍惚窈冥殆匪人世始余读穆天子东方生书輙谓寓言亡当比周歴湖上乃知方壶员峤聚窟阆风诸书所谈境界卽此而世人弗詧类驰想于大瀛穷发之墟致足哂也自秦并六合祖龙车辙几遍域中乃燕楚晋梁往迹眇覩而吾越遗事简册班班藉人口吻得微以神仙薮穴灵药易求故耶古今题咏香山睂山两刺史而下充栋汗牛田氏志余葢尝备载顾前人所赋或总挈大凡或标举尤最湖中景物轶漏滋多迨今黄刺史禹钧百咏出而毫发无遗憾矣禹钧故富才情饶纂述筮仕一州意有弗欲翻然拂衣迈徃大业乐武林风土妍美遂定居焉紫阳之麓咫尺大堤(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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