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做?独自一人,被那个人掌控了一切,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承受一切罪的后果!但愿……好戏快点上演!
凤泠仍是没有回头,只是低低的笑了,笑声之中竟有阴恻恻之意,让人毛骨悚然。“你的爱,太易说出口,平淡如斯,终究不比对朕的恨浓烈,是吧?”半晌,又道:“所以,依旧是朕赢了,你的情感,即便是恨,给朕的,总是更多!”
梧心狠狠咬牙。他折了她的羽翼,断了她的梦想,禁锢了她的自由,还羞辱她,查出她的“身份”后逼她生下用以威胁皇后母子地位的孩子,逼着她和太子站在对立面上……可是,现在的她,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待好戏上演!
静静的看着那抹高贵傲然不可一世的背影,少女眸中的恨,深了又深。凤泠,你等着吧,所有十八年前的仇人,你们的罪,终会让你们得到痛不欲生的报应!
这次凤泠没有把她囚在偏殿,而是把她随时随地的带在身边,仿佛怕她丢了一般。
这却给了梧心唯一打听外界消息的机会。
这日朝会之上,自是又出了事,京兆尹面如死灰,战战兢兢的上奏:又有两人死于非命,一人为京营都尉,另一人为京城第一钱庄庄主。
梧心看见了凤泠的面色在一刹那间煞白。那不就是冲着他来的吗!
梧心不着痕迹的冷冷一笑,是的,就是冲着他来的。
京营都尉本为右将写,后被凤泠贬为都尉,若在此时被杀,那个人,绝对逃不了最大的嫌疑!
斜眼望向下方众臣,他们的脸色或疑或惊,却皆是不敢言。他们……早就已经想到那个人头上了吧?
第一钱庄,是清杨山庄旗下产业,掌控了京城以至全国的银钱流动命脉,若庄主在此刻死了,皇家便可重夺天一的钱财掌控权,削弱清杨山庄的力量,故此钱庄庄主之死,最大的得益者,从表面上来看,非那一朝天子莫属!
又有谁会想到,这些人的死因,只是他们背叛了投诚的人?京营都尉因被贬一事欲以功抵过,想要向皇上告密京营投靠太子欲要谋逆,这些小动作却又怎逃得过清杨山庄及其二少庄主凤非的眼睛?清杨山庄的暗势力之强大,几可与皇家比拟,不留痕迹的除去叛徒不过是小菜一碟。至于那钱庄庄主,则是简单得多,中饱私囊背叛山庄,亦是一夜之间给解决了。
只是这两个新的死者,和之前那四个人加起来,这六个人的死只会让人联想到一处去:这高高龙座上的九五天子!
在他的臣子眼中,他将不再是那个能给他们一世安稳富贵的明君,而是一个猜忌好杀的暴君,他们自己,或亦不能幸免……
这时候,他们只会开始另谋高就,或是那九王爷,或是那少年太子,总而言之,都不会再向着那心中的“暴君”了!
梧心冷冷而笑,黑如深夜的眸子等次闪烁着星光,却是残忍的血光。
鲜血,铺就了他的帝王之路;现今,再多六条冤命,他又介意什么?对他来说,又会算是什么?
梧心低首,掩去了眸中一瞬间的悲凉落寞。当那些大臣在担忧着自己的未来时,有没有人想过,其实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就是站在他们天子身后那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女?就是这一个少女,不到双十之龄却在帝京之中翻云覆雨,任鲜血染了双手,溅了一身。
只是,还有一条人命,她不得不拿。那一条最重要的人命。
低眉,淡淡而笑,勾起的嘴唇如杀人不染血的弯刀,闪亮着皑皑冷光。
圣上……有你代劳的,是吧?
翌日早朝,有胆小怕事的大臣告病还乡,不敢在血色漫天的帝都中多呆一日。又有大臣自请降官到南方,离京城最远的州郡,仿佛这样便能逃过一劫。凤泠目中闪过一抹异色,懒懒的准了。
天,灰蒙蒙的,一如此刻的心情。皇城、帝京中一片戒严,人人提心吊胆,大气也不敢透一下,为这个郁闷的天气更添了一丝的郁闷。一只鸦雀飞过宫城,“呀呀”的叫声,响彻天扉,在闻者心中留下了恐惧的烙痕。
一言以蔽之,人人自危。
又过了三日,皇帝忽然召各地返乡休假的官员回京,一切戒严撤去,行了大朝。
“凶手已然伏法,众卿家无需再担心。”一朝天子淡淡的开口。“突厥人野心不少,突厥质子摩耶王子竟于京中杀我朝名将,意图乱我帝京秩序,乱我天朝江山。”
身后,梧心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很好!他果然把一切都赖到了突厥质子身上。
木罕,你听好了,将你最得力的儿子“伏法”的,并非是我,而是天朝皇帝!这也是给你的一个警告,对你不知好歹意图乱我天朝的警告!
却听凤泠续道:“刑部已对突厥王子展开审讯,确认了他是那六位爱卿的杀人凶手后,朕将不留情面,将他伏诛,以正天朝之法,以及为六位爱卿讨回公道!”
以正天朝之法,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据!梧心看着拜伏在地的大臣高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嘴边,漾起了一抹残酷的冷笑。那个人……又借她设的局,除去对他构成危险的人了。他总是喜欢借旁人的局为己所用,不费一兵一卒的除掉自己早就想去除掉的,还能落下一个“明君”的美名。
他是一个聪明人,一个很聪明、很聪明,聪明得有点可怕的人。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他在利用这个不知何人设的杀局,实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清杨山庄的势力足以杀人于无形,而她与凤非下达指令去杀人后,凤泠寻不着真凶,便会趁机利用这场连环凶案去把那突厥质子推出来当替死鬼,好洗脱自己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