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不能在一起,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吗?”声音压得很沉。
就冲他今日为她落泪,以往的事非,都可以一笔勾销。
朋友?多讽刺的称呼。
当段子轩不禁自嘲时,黝黑瞳孔猛然一紧,望着她眼底戒备早已消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虽忘不了于她过去点点滴滴……
迟疑半刻,接过酒罐,低声道:“你说的没错,不能在一起,你我还是‘朋友’。”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笑意,猛然将半瓶的酒灌入嘴里,很奇怪,此时的心平静了下来,没有之前浮躁、不安。
“我唯一能答应你的事,就是让恒儿认你做干爹。”慕容小小沉声道,打破着尴尬气氛。
“你真愿意这样做?”段子轩抬起头,满脸忧伤化为错愕,然而眼神暗淡下来,这话未免太可笑了吧?恒儿亲生父亲却成干爹?不过……他没资格做恒儿父亲,慕容小小肯让恒儿认他这个所谓‘干爹’,是他不敢奢望的事。
“嗯。”她没办法让恒儿知道他亲生父亲是谁,但唯一能做也只有这样,希望他能明白。
见慕容小小转身要离去,声音极为消沉:“你决定选择他,是这样吗?”
慕容小小回头目视着一脸消沉的他,盈盈浅笑,清眸中波光潋滟,慎重点头道:“恩,或许他才是我的归宿。”
心中那颗死死压在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在那一刻消失。
望着她离去倩影,性感薄唇微微抽搐,前颚刘海遮住那双暗淡无光眼神,脸上强忍的笑容渐渐淡去,“慕容小小,我真的可以忘却我们之间一切吗?”
段子轩坐在椅子上,托着下颚,目光凝视窗外,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清秀的脸蛋溢出无邪笑容,五年后相见,她处心积虑想要他命,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笑意,然而这次,她却放开心笑了。
虽然放不下她,但只要她开心,就好……
当慕容小小走出王府后,她笑了,为什么人要活在仇恨里?多累,或许她要感谢段子轩,如果不是五年前背叛,就不会意识到什么是‘爱得起,放得下’。
她站在桥上,目视幽静湖水,右边挺着一颗梧桐树,手中的树叶由指尖滑落,最后飘荡至湖面,泛起圈圈波澜,墨发随着一袭冷风漫卷飞逸。
深吸一口气,好久没这样放宽心。
脑海里快速闪过那夜刺杀她的刺客,很快,就像是放电影一样,急速闪掠,心中既是一沉。
冰冷的手紧紧扶住栏杆,眼神显得愈加深邃,他没死,却想杀她?
雪花随风飘落在肩头,扬起白色长袍,沿着南街缓步走去,朦胧的月光笼罩在那张清秀的脸上,皮肤显得格外白皙。
步伐停留在府外,正巧遇到凌傲,他正从县外回来,就碰到慕容小小,面无改色,还是一脸好似欠了他十几万的表情,手里拿着信封,瞥了眼静静站在门外女人。
凌傲脸色一冷,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朦胧了眸中的犀利之色,她来做什么?手紧紧捏住剑柄,剑尖抵在她的颈项上,沉声道:“亏你有脸回来,之前我说过,你若敢利用公子感情,必定取你性命。”
慕容小小一脸不屑,一个小小侍卫都敢指着她脖子,出口狂言,眼底流露出一丝鄙夷,指间夹住剑尖,“咔嚓”一声脆响,剑头既被她折断。
“看来这柄剑是下等货色。”慕容小小盈盈浅笑,既冲他一笑。
凌傲愕然盯着她,平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她,既然会笑?八成是吃错药。
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府内,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他几乎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慕容小小沿着曲廊走向阁内,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后院拿着扫把倩影,虽然只是看着那抹后背,但她一眼便认出是珠儿,眼底掀起一丝疑惑。
还以为公子翼会善待珠儿,怎会让她在大冷天气扫地?
轻轻唤了一声:“珠儿。”
珠儿身穿淡紫色衣裙,弯着腰扫着地上积雪,突然耳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手中动作微微一滞,淡定,淡定,绝对不是幻想。夫人早在三个月前遇刺身亡,公子翼没告诉恒儿,但却把这事告诉她,让她好有心里准备。
这丫头,三个月不见,既然认不出她声音来?
眼神一凝,捏起长裙,漫步走向珠儿,轻轻拍了拍珠儿后背,低声道:“珠儿……”正欲什么,却发现珠儿肩膀在发抖,抖得很厉害。
珠儿猛然转过身,望着眼前那张精致五官,黝黑的杏仁眼好似涌起什么,猛地投入慕容小小怀里,脸上更多是喜极而泣,声音略带抽搐,幽然抱怨道:“夫人你去哪了,呜呜……奴婢想死你了,还以为你……”声音淡淡消失。
“还以为我死了,是吗?”慕容小小索性接了下一句,“笨丫头,我命硬得很,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又怎会这样轻而易举死呢?”
“夫人,你这几个月去哪了?可想死奴婢了。”珠儿这才舍得松开她,擦着眼角激动泪水,怔怔凝着慕容小小,目光有挣扎之色,忍不住又哭哭啼啼。
慕容小小那双冰冷的手心疼的捧住珠儿脸蛋,她早已把珠儿当成妹妹一番,之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比一个心机重,然而这妮子却是忠心待她。“有事耽搁,恒儿呢?”
“公子刚哄小少爷睡下。”珠儿哽咽着声音,她越是待她好,越是忍不住又哭了。
长长回廊一抹修长的身影被两旁灯笼拉得老长,金色眼瞳掀起喜色,“欢迎回来。”声音很沉,却丝毫不掩饰他此刻激动心情,她果然信守若言回来了。